豫尧为擎战居然敢对灋出言不敬而有些吃惊,在他看来,身为‘御灋组’的少君就应是对灋视为神圣之职,但没想到眼前的这个少君居然会是这种态度,既如此他又怎能轻易相信对方,他从袖中取出一卷娟绸,双手相托恭敬地递给向擎战。 “敢问豫尧大人这是何意?” “今日之事是老臣有所托,自当对少君所信非疑,但主上之事迫切关要,不得有丝毫闪失,所以大胆向少君写下“君证书”。” 擎战看了豫尧良久,深深一笑,“既然豫尧大人你如此忠心,我又怎会拂你之意呢?” 豫尧突然跪拜而下,深深伏在擎战面前,“臣为主上,为赤燕城百姓在此谢过少君!” 擎战右指一点,幻化出光笔,他在绢帛上写道:“赤燕之城,魔性根种,人性颠覆,城主都鞠不遵人道,不抚苍生,终为奸人所用,妖魔附体,颠倒本性,使臣民生于水火之中,本君本应夺消其城主之位,但若其仍存善念悔过之心,除妖魔之后留其城主之位,自当泽备苍生,善待万物生灵,擎战证之!”他书写完后,便递给豫尧,豫尧看完全书,皆是在训斥城主的罪状,但最终却是书明自己所求,豫尧也就放下了心。 擎战浓眉紧蹙,忙拂袖转身道:“现在该是你对我说点什么了吧!” 豫尧站起身,又深深作了一揖,从袖口中取出一份绢册,双手恭敬地呈给擎战,擎战接了过来,将其展开。 绢册有三尺来长,前面记载的是一些人名数量,中间是一些金银账目计数之类,而最后记载着一些妖魔奇怪名称和妖魔的数量。 “这是什么意思?”擎战为这一份像天书一样的东西有些头疼。 豫尧走进擎战身边,将绢册取了过来,指着前面写着人数量的地方道:“这些是因罪被捕的犯人,主上定下严苛的法令,导致每年有数万众的人被抓捕成为囚犯。” “我此时可没心情过问你们的暴虐之政。”擎战对豫尧所说难解其意。 “这些囚犯皆会被送往‘北炎地’,表面说是为服劳役,但实际上却另有谋划,试问,服役的人又何需这么多?更何况这些犯人个个都仿佛是精心挑选的,不是身强力壮者,便是身负韬略学问,如果这数万之众的囚犯被组成了一支军队,请问擎战少君作何感想?” 一向泰然自若的擎战突然怔住,但又很快恢复原来神态,“让囚犯组成军队,这倒是掩人耳目的好办法,那这后面的又是什么?” 豫尧指着中间那些计数,道:“这是每年上收的赋税,按照主上之令,百姓皆收五成税利,但是却有三成税收不知去向。”又指向最后的一些奇怪字符,“这是北城异徒之地,是专供妖兽之类住居,三年来每年都会有数百妖兽被带离北城,送至‘北炎地’,还有‘禁妖监’的妖魔,同样如此,虽表面上说是用妖兽做劳力,但难道不是被训练成为士兵的骑兽吗?” 仿佛被人揪住了一样,擎战有种无法逃脱的感觉,他黑如墨玉的长发在风的拂动下跳动着寂灭的舞步,窒冷的双眸下暗藏着一丝莫名的诡异,他下胲微微一仰,道:“最重要的城辅大人好似忘了说。” 豫尧深深吸了口气,仿佛擎战想要的答案令他感到很是悲痛欲绝,他闭上眼,沉声道:“亲卫将军空靖!” 空气仿佛都凝聚在了擎战的笑容之中,使得豫尧显得那么的窒息难受,擎战走近豫尧,伸手突然扣住他的腕脉,他的手法淋漓尽致,就算是像麓由一样的高手也未必躲得过,更何况是豫尧这般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但豫尧还是知道,自己的生命已经算是捏在了擎战手心之中。 “难道不是城辅大人你憎恨空靖将军,所以想借我之手除掉他吗?”两人的距离如此之近,近得他那长发不住拂过豫尧的面庞,那仿佛是一种戏弄,是一种压迫的拷问。 豫尧却丝毫未动颜色,只是冷冷地说道:“少君却也太小瞧我豫尧了,既然不信微臣之言,少君何不防就将老夫这臂膀拿去,也好作个记证。”他反而将手送到擎战面前,好似擎战若不这么做他倒很难证明自己清白一样。 擎战嘴角轻轻牵动,露出诡异的笑容,他放开了豫尧手,懒懒道:“跟城辅大人想开个玩笑都这么难,还真是无趣。”他走到护栏前,望着北方,“那么那头疼的‘北炎地’却又是何处呢?” 豫尧指向重山叠岭掩映下的一处红色之岭,那山岭仿佛包裹在焰火之中,在四围的绿林衬托下犹如炼狱一般,那赤色之岭仿佛吸取人魂魄之地,即便是擎站也觉有些微寒,他背过身,不愿再看那里一眼,直往楼下走。豫尧见他不发一言,不由问道:“不知少君有何打算?” 擎战伸展着双臂,做出庸懒疲惫的模样,“从昨日折腾到现在,我还一刻未歇息过,城辅大人不会不这么体恤人吧,看来我还得提醒下大人你,现在已经是辰时。” 城中有规定,辰时三刻便是上朝之时,所有官员不得无故拖延请辞,否则会以怠慢朝议之罪被送进‘禁逆监’。 显然这只是托词,但是擎战是王城的少君,豫尧就算是再怎么迫切,也不敢再他面前失礼,他站在原地呆立良久,或许对于他来说,面前这个让人捉摸不透的少君才是更让人心忧的吧,不知道此人可否信任,如果可以为何又会这般呢? “微臣这便回城,在朝议过后,还需劳烦少君与一人见上一面!”豫尧恳求道。 “此人居然要让城辅大人亲自来请,可见身份不一般,在这赤燕城之中,能让城辅大人屈就恳求的不知除了你们的城主之外还有谁?” “其实他少君已然见过,也还多亏少君出面相救于他,不然老臣也可真是愧对先主了。”豫尧说到此处时已显悲戚之色。 “哦?愧对先主?看来此人身份却是不一般,城辅大人何不直说呢?”擎战双目闪着光耀,仿佛早已想到他会是谁。 “便是昨晚盛宴之上少君相救的我的侍卫。”他脸色突然肃穆起来,“但其实他便是十年前被主上下令流放外地的少主轩明。” 擎战虽然猜测到对方的身份一定不简单,却未想到那个断臂的侍卫竟然便是赤燕城的少主,看来自己倒小觑他了。 “这么说城辅大人是在违抗主上指令,而又将他迎回赤燕城了吗?”擎战语气中竟带得有一丝不满与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