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背再一次靠在了墙壁上。　　 方冉目光陡然一凛，癞子牌已经浮现在身后。　　 但那丑陋男人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突然停下脚步，慌乱地摆着手说：“别，你误会我了，我……哎。”　　 他退后一步，急躁地抓着鸡窝一样乱糟糟的脑袋，又把眼镜摘下来在衣服上好一顿擦。　　 “我可能是长得丑了一点，也有很多人说我笑起来很猥琐，但我真的不是坏人。我把门锁了是不想让那些NPC发现我跟你说话，我们医生阵营也有规则，不能随便和你们病人阵营交流，我能做的也就是帮你解开这衣服，要不然你自己没办法弄开的。”　　 他一边说一边重新戴好眼镜，然后挑着鱼钩钓住似的厚嘴唇，挤出一个猥琐至极的微笑。　　 方冉眉头直皱。　　 如果是听对方说的话，确实挺真诚的，但是那张脸，还有那表情动作，就怎么看都不像好人。　　 “我这样就可以，不需要解开衣服，你去把门打开吧。”方冉依然警惕，癞子牌也没有收回。　　 “我真的……哎，算了。”男人欲言又止，咧嘴苦笑一下，便转过身去。　　 方冉刚要松一口气，那男人却突地回过头，伸出大手直奔方冉的脸上抓来。　　 瞬间，癞子牌从方冉身后飞去，骑着独轮车的小丑随之出现在丑陋男人的头顶。　　 一颗红球掉落下来，砸在丑男的头上。　　 他闷哼一声，身体瞬间矮了一截，前扑的动作也明显慢了下来。　　 红球的效果是双倍重力，陡增的重量让他一时之间难以适应。　　 趁着他身体停顿的瞬间，方冉突然前冲，用肩膀狠狠撞在了丑陋男人的下巴上。　　 即便有着双倍的体重，男人还是被撞得两脚离地，满嘴的牙齿伴着血和口水，全部飞向了天花板，整一个蛤蟆开花。　　 然而方冉并不想给对方任何喘息之机，虽然她提前一轮进行过体能升级，但在花样繁多的特殊异能面前，单纯的体能优势不见得就能决定胜败。　　 所以方冉凌空追击，不等丑男落地，膝盖已经顶在了对方的裤裆上。　　 钻心的剧痛让丑陋男人的面部几乎扭曲，甚至连惨叫都发不出来，身体也拧巴着重重摔在地面上。　　 不等他爬起，方冉已经来到了丑陋男人头顶，抬脚狠狠踩向了对方的脖子。　　 咔嚓一声，男人的脖子被踩得凹了进去，断成了几截，他的身体也瞬间停止了所有动作。　　 方冉立刻蹲下，用牙齿咬住男人身上挂着的电子门卡，然后用力扯断了带子，来到门口轻轻一划。　　 伴随着清脆的“滴滴”声，门上的指示灯由红转绿。　　 做了个深呼吸，平复了一下情绪，方冉打开房门，闪身出去，再将门重新关好，并从外面把门锁上。　　 面前是一条长而深的走廊，走廊两侧有十几扇房门，因为没有窗，也没有开灯，所以整条走廊显得十分幽暗，与其说这里是医院，倒不如说是监狱更为恰当。　　 几个身穿病号服的人正沿着走廊朝着远处的光亮蹒跚，那里似乎是活动大厅。　　 方冉脱下鞋子，将门禁卡放进鞋里，重新穿好之后便快速混进病人的队伍之中，跟着他们慢慢悠悠地向前走。　　 到了活动大厅，便是豁然开朗的感觉。　　 这里面积很大，除了大厅之外，还有好多个项目活动室，有棋牌，电影，游戏机，跑步健身区，甚至还有乒乓球和羽毛球场。　　 方冉走到大厅的角落静静坐下，开始逐一观察这些病人，试图找出哪些是玩家，哪些是游戏中的NPC。　　 但看了好半天，方冉却并没有发现有哪个病人像玩家。　　 就在她犹豫着要不要大声开口问一句的时候，四个身穿白大褂的医生出现在大厅之中。　　 医生三男一女，每个人都拉着个小推车，手里都端着一个金属托盘，里面放着很多药片。　　 然而方冉的注意力并没有放在那些药片上，而是惊讶地看着其中一个男医生。　　 那人个子很高，留着一头清爽利落的短碎发。明媚的阳光照进大厅，在他身上投下一圈暖白色的光晕，也勾勒出他高挺的鼻梁与棱角分明的侧颜。　　 薄薄的嘴唇微微上挑，露出一个轻柔的微笑，就像初春融化的雪。但那双幽深如墨的双眸却透着若隐若现的杀气，好似藏着致命的利刃，又像是埋着一团看不透的谜。　　 虽然只在照片上看过一次，而且因为刘勋一个劲在旁边打岔，也没看得太仔细。但眼前这个男人，方冉是越看越觉得是他，尤其是那双眼睛。　　 而就在方冉盯视着对方时，那人也转过头，目光扫过方冉所在的角落。　　 就只是一刹那的目光交汇，对方的表情倏然一肃，明显有着和方冉一样的惊讶。　　 紧接着，他开了口，声线清冷，又带着淡淡的疏离感。　　 “311。”　　 方冉的心头巨震！　　 同时也用近乎呢喃的声音回道：“310。”　　 是粥！　　 311:310。　　 这是他们俩第一次在黑域APP上确认身份时的特殊暗号，没想到竟然又一次用上了。　　 方冉的唇角下意识扬起。　　 粥也同样笑了一下，但惊喜的表情很快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刚刚那面具似的柔和微笑，同时也暗暗朝着方冉摇头。　　 方冉明白粥的意思。　　 刚刚在病房里面，那个蛤蟆精一样的丑陋男人提到了“医生阵营”这个词，而昨晚在脑海之中，那个叫刘小萌的人也提到了“阵营”。　　 再看粥的反应，明显是在提醒她不要暴露玩家的身份。　　 默默做了个深呼吸，方冉微微低下头，想象着自己就是一个木偶，没有思想，没有灵魂，只有空空的躯壳。　　 “开始发药了，所有人留在原地不要动，我们会把药送到你们手里。”女医生用冰冷且不耐烦的语气说道，随后开始逐个发药。　　 方冉就这样静静坐在角落，一动都不动。　　 过了好一会儿，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远处窗口投射来的光线。　　 “你的药。”粥用清冷似霜的声音说道，但手里的药片却在方冉面前嗖地一下钻进了他自己的袖筒。随后，他递来一小杯水，但也只是做做样子，在方冉面前抬了一下，纸杯就被他团成一团，丢进了身边推车旁的垃圾桶。　　 “吃完药的人可以去电影放映室，今天的电影是，未知的游戏。”　　 粥有意提高音量，似在对大厅里的所有人说话，但方冉清楚，这话其实是对她一个人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