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电看来没太大用，这些植物应该就是以人体为寄生目标的，只是之前城市里没有人，它们才选择寄生在电器上。”方冉望着那些蓬勃生长的彼岸花推测道。 　　 “嗯，很可能是这样。我再去聊天广场里看看，也许其他人有别的什么发现。”周沫的全息人像表情认真，右手对着空气划动起来，显然是在操控全息手机。 　　 方冉没有打扰周沫，而是默默地轻点了一下战利品，把能拿的积分全部拿走，连同小屋里藏着的一些吃喝补给也都存进了扑克牌里。 　　 接下来要去哪里呢？ 　　 方冉看了眼小屋外面漆黑一片的大海，又看了看在尸骸上疯狂滋生的彼岸花。她走过去用扑克切下几朵花，然后将它们丢进了海里。 　　 然而花并没有因为接触水也受伤，它们只是停止了疯狂生长，似乎陷入了某种休眠状态。 　　 随着海浪浮动着，这些花最后又被浪花推回到岸上。 　　 刚一离开水，从花的底部立刻伸出细细的根须，它们就像无数纤细的腿，蜘蛛一样迅速爬回了那堆肉里，继续扎根生长。 　　 不一会儿，小屋周围的空气中便弥漫起了那股甜到发腻的香味。 　　 方冉感觉有点恶心了，也懒得再去处理这些花，转身便朝着之前发生爆炸的漆黑大山走去。 　　 路上，她给周沫发送消息说：“水杀不死那些花，但能让它们进入一种近似于休眠的状态。不过只要它们离开了水，就能立刻恢复活力，所以躲在水里也没用，它们还是可以利用水流靠近目标。” 　　 周沫很快回道：“聊天广场上有人说，看见天上有一座浮空寺院，还有一朵莲花飘在寺院上面，他们觉得现在遍地跑的杀人花，有可能和天上的寺院有关。” 　　 “这是游戏的一环吗？我还以为黑域只会安排那种副本性质的小游戏。”方冉的声音略有些疲惫。 　　 “你这个想法可很危险。”周沫语气严肃，浮现在方冉面前的面容也同样认真凝重。 　　 “你说过，黑域在不遗余力地把我们从人变成玩家，我一直在想，黑域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黑域代表了高等地外文明的入侵，外星人把我们当成了游戏，供他们取乐，那它们完全没有必要非把我们变成‘玩家’不可。” 　　 “你在思考‘玩家’的意义？”方冉问。 　　 “是的，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如果我们能想明白‘玩家’的意义，也许就能摆脱黑域。 　　 还记得上一个游戏吗？那个蛛茧。当时我们都认为，黑域有可能就是困住所有人的蛛茧，我们其实根本没有经历末日，我们只是昏睡过去了，被困在了蛛茧里，现在所发生的一切都不是真实的。关键是，我们怎么才能醒过来。” 　　 顿了顿，周沫的脸上再次浮现出初春融雪般的笑容，自信且乐观。 　　 “我觉得，只要我们弄清楚‘玩家’所代表的真正意义，或者说，我们找到黑域想通过‘玩家’这个身份掩盖的东西，我们就能从这场幻境里清醒过来。” 　　 “听起来似乎是这样，但万一这就是现实呢？可能根本没有什么蛛茧和幻境，黑域就是有这种能力去改变我们，‘玩家’只是它的一时兴起，它对于我们就像万能的神一样，我们只能遵从它制定的规则。” 　　 周沫哈哈一笑，漆黑的双眸凝望着方冉的眼睛，声音淡淡地反问：“如果有人这样告诉你，说黑域就是统御一切的神，我们不要反抗，不要去寻找什么突破，只要老老实实遵循黑域制定的规则去游戏，去生存，你会听他的吗？” 　　 “不会。”方冉几乎没有任何犹豫。 　　 “所以嘛，你的本质就是个杠精，明明和我的想法一致，不反驳我一下你就会不舒服。”周沫坏笑着说道。 　　 “我哪有！”方冉坚决不承认，但嘴角却又忍不住勾了起来。 　　 就在这时，一阵山风吹来，卷积着浓到发粘的香气，就好像把人一下子包裹在了浓稠的蜂蜜里，不只是呼吸困难，就连双腿都没办法向前挪动半步。 　　 方冉心中一惊，急忙将所有空扑克一股脑全部释放出去，然后围绕自己高速旋转，用扑克牌做成一道环形墙壁，阻挡这股莫名其妙的甜腻强风。 　　 这办法立竿见影，方冉的双腿可以动了，但她却不知道自己现在该朝哪个方向走。 　　 纠结了片刻，她转身跑向了大海。 　　 但风并没有因为她进入海中就停息，反而越刮越猛，扑克墙壁隐隐有着崩塌的趋势，感觉就要顶不住了，甚至因为一次性操控大量扑克牌让方冉的头开始剧烈疼痛起来。 　　 眼看卡牌墙壁就要撑不住了，风突然停了。 　　 在扑克牌旋转的缝隙间，似乎有光透过来。 　　 方冉轻轻抬手，停住了扑克牌的旋转，就在远方的海平面上，方冉看到了一条流光金线。 　　 那是海上日出！ 　　 方冉从没像现在这样感到激动。 　　 这一刻，方冉的大脑几乎陷入了空白的状态，然而很快她就从这种空前狂喜的状态中清醒了过来。 　　 因为扑克牌还悬浮在周围，空气中依然可以闻到那股甜腻的香气，而她的双脚并没有站在海水里，而是踩在一艘船的甲板上。 　　 余光中，方冉看见了几道身影。 　　 她急忙将扑克牌收进臂包，随后快速打量了一下夹板上的其他人。 　　 除她自己之外还有四个人，三男一女，也都和她一样，喜悦惊讶地看着远处海平面上日出的光亮。 　　 不过，很快他们也都从惊喜中回过神来，当注意到身在一艘快速移动的大船上面时，几个人脸上的兴奋也迅速变成了恐慌。 　　 “这是什么地方？又是一轮新游戏吗？我才刚从上一轮游戏里出来，技能奖励都还没领呢！” 　　 “妈的，起码应该给人休息调整的时间吧？黑域在搞什么？！” 　　 他们恼火地咒骂着，说的并不是中文，听起来像泰语，或者缅甸话。 　　 方冉不太确定，但却可以直接听懂他们话语表达的意思，就好像大脑里面被植入了一个语言自动翻译装置。 　　 很明显，她被刚刚那阵甜腻的风吹进了新的游戏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