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成虎,原本善缘堂累积的好口碑,就有些动摇。 这几日,药堂眼见就没人上门了。 力山两口子,勇武有余,看家护院是好手。 但这时候,若是把闹事之人打了,更是中了对方奸计了。 郭荣以前也在外边行走,有几分想法。 暗中跟着闹事之人,寻到老巢,都是一些上不得台面儿的地痞。 他也逼问了两个,但没问出什么背后之人,对方只说是有人给了银子,他们办事儿。 京都之地,若是一个处置不好,坏的不只是善缘堂的名头。 兴许还要把方玉先前的努力都折进去,陈武这才做主送了信儿。 方圆儿点头,想了想就道。 “幸好,背后之人许是没把善缘堂放在眼里,没有下重手。 否则寻个小乞儿,毒个半死,抬到我们药堂门前,就说是吃了我们的药丸毒死的,那真是百口莫辩了。” 陈武等人听得都是一惊,脊背寒凉。 “不至于吧…” “至于,怎么不至于!” 方圆儿起身,在廊檐下走了几步。 “三哥先前,无论是在衙门还是平日,给人的印象都是一个好好先生,正人君子。 这也有一个好处,就是坏人想要欺上门来,都觉得很容易,简单。 所以,很少下死手,也叫轻敌,不会狮子搏兔一般,打算一击毙命。 以为吓唬一下,我们就会屈服。 这也就给了我们反击的机会… 借力打力的机会!” 她扭头望向陈武等人,问道。 “咱们药堂的客人里,有没有那种比较特殊的,离不开咱们药堂供药的? 最好家里有些权势!” 陈武同郭荣凑在一起,筛除了一些人选,最后就剩了那么三个。 陈武就道,“小姐,符合这些条件的,差不多有三个。 一个永宁郡主的小女儿,因为脾胃不和,身体瘦弱,最近一直在吃我们铺子的保婴丸。 据先前来买药丸的管事说起,小郡主已经开了胃口,最近吃饭多了,活泛很多,郡主很是夸过几句。 算计着日子,再有三日,就是郡主府,再来拿药的日子了。 第二位,工部郎中王大人的幼子,经常腹痛腹泻,咱们铺子的儿脐贴,是王家必备的。 几乎隔几日就要来拿一次。 第三位是刑部的罗侍郎,他家中独子,今年十三岁了。 却因为下生就身体虚弱,隔三差五的患风寒,脑子有些不好用,如今同三岁孩童一般。 每次罗家管事都要疯跑来拿药,满宅院因为罗少爷不肯喝苦药汤,人仰马翻…” 不等他说完,方圆儿已经笑了,插话儿问道。 “这位罗侍郎脾气如何?名声如何?家里姻亲故旧如何?” 陈武赶紧应道,“罗侍郎有个外号,叫阎王罗,据说铁面无私,从不容情。 所以,很多人说,他家三代单传的独子如此,是遭了报应。 罗侍郎对独子有愧,百般溺爱,很是维护。 罗侍郎本身是寒门出身,又因为这么个得罪人的差事,没什么亲族故旧。 但罗夫人的母亲,据说同宫里的太后有些交情。 太后的寿宴,都有她的一张席位。” 方圆儿越听越满意,心里盘算了一番,就道。 “陈叔,咱们就借这位罗大人的势吧。” 陈武真是不知要如何借势,他谨慎问道。 “小姐,罗大人久居高位,虽然宠溺儿子,也不会因为一颗风寒药就替我们出头吧?” 方圆儿摇头,笑着从袖子里拿出一只木筒来。 木筒很简单,打磨的光滑,小儿手臂那么粗,也没雕刻什么花纹。 只在正面写了三个大字,醒神香。 “这是家里最近新琢磨出的一种烧香,名为醒神香。 原料是一种蓝色花草,点燃后,嗅到香气会提神醒脑。 嗅闻的久了,还有开智的神效。” 说罢,她就打开木筒,拿出一根点燃。 很快,浅淡的蓝色烟气,渐渐散开来。 陈武和郭荣以手做扇,圈拢了香气嗅闻,都是精神一震。 这感觉就好像夏日的干燥之中,突然吃到一块家里的大西瓜,整个人都爽气几分。 再嗅闻,好像适应了这样的爽气,又觉得无比的舒坦,整个身心都放松下来。 “这真是神奇!” 两人都是惊喜,结果就见方圆儿又从袖子里拿出一只木盒子。 木盒子同样走朴实无华路线,打开来,里面却是一块浅红色的圆饼。 “这是…月饼?” 郭荣试探问道,鼻子嗅嗅,又道。 “不对,这也有香味!” 方圆儿点头,应道。 “这叫香皂,我给取了名字叫美人香。 洗脸或者洗澡时候,代替澡豆、皂角一类,女子使用可嫩肤洁净,身体发肤留香一整日。” 她特意模仿了一下,洗手时候的模样。 最后说道,“陈叔,你一会儿亲自登门去罗家。 最好在罗侍郎在的时候,送几枚风寒丸药。 别说咱们铺子遇到困难了,只说家里有事要关门一段,不好误了罗公子。 这醒神香和香皂,是我们家中琢磨的新品,送上一份,算是赔罪了。 记得一定要说明功效,无论罗家人相信不相信,都不要再多说。 当然,永宁郡主府和王家那边,也要送上他们需要的保婴丸和膏药。 但他们没有醒神香,只有一块香皂。 做完这些,除了陈安夫妻在面馆,你们这些跟药铺沾边儿的人,都藏起来。 不要在人前走动,谁找也别出来。 不出半个月,罗侍郎一定会把背后那些人都揪出来处置了。 说不定还要亲自去桥安县,同三爷讨人情。” 陈武这会儿总算明白了几分,应道。 “小姐放心,我知道怎么做了。” “那好,我去屋里准备一下,你过会儿来书房拿东西。 有什么话儿,你们就留在面馆儿,我会不定期去面馆看看。” 方圆儿嘱咐的仔细,确定陈武不会出错,这才进了书房。 陈武足足等了一刻钟,这才进去,抱了一堆东西出来。 郭荣下意思抻头往书房里张望,小声问道。 “小姐呢?” 陈武瞪了他一眼,低声呵斥道。 “告诉你多少遍了,主子的事少打听。” 郭荣缩了脖子,尴尬笑道,“我就是好奇。” “好奇什么,主子都是有大本事的。 你也不看看,咱们愁成什么样子了,主子几句话就解决了。 你就等着吧,说不定这次之后,咱们药堂就要被人踩破门槛了。” 陈武眼底的光很亮,他比郭荣年长,看到的想到的,更多,也就对主家更敬畏更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