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金邈一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焦躁地捋了捋几天没洗有点打绺的头发。她女儿经常说她是臭美妈妈,因为她每天都洗头,化漂亮的淡妆,要是这个样子被她女儿看到了,不知道该多么嫌弃。 “还有啊,咱们手头没有那么多口罩机的配件,你们不能就埋头画,还得和咱们的电子事业群模具中心对齐一下颗粒度,必须确保3天之内能把每一个零部件配齐,是否有库存能支持口罩机量产,如果不能,必须立马重新调整思路,变更设计,用现有的零件替代。” “收到,顾总。” 撂了电话金邈火速冲了个澡,来不及吹干头发,用毛巾包着头发就挨个门敲了一遍,从冲澡到集齐队员,只用了10分钟。 金邈把顾淮民从深圳总部传来的照片投映到了墙上,雪豹队的成员每一个都屏气凝神地看着用他们图纸生产出来的机器,虽然现在不是很完美,但是也有种怀胎十月亲眼看到自己小孩出生的心情,很是感动,甚至有人悄悄抹起了眼泪。 金邈给掉眼泪的工程师递上了纸巾:“大盆儿,现在掉小珍珠还有点早啊。” 话落,所有工程师包括落泪的大盆儿都笑了出来,金邈看大家也看得差不多了,用激光笔在屏幕上点了一个区域,刚要开口,发现不知道这个区域叫什么,让一群做车的工程师围在一起做口罩机,真是让大家明白了那句“隔行如隔山”是啥意思了。 金邈顿了顿,用激光笔在屏幕上转了一圈,说道:“这个压断口罩的地方,老大说不够锋利,所以做出来的口罩边缘很粗糙,像狗啃的一样。” 又在屏幕的另一侧转了一圈:“这里的滚轮,我们要弄明白口罩机是怎么操作的,咱们现在的滚轮不太听使唤,转速也是看它心情,所以口罩质量也不可控。” 手机一直震动,金邈接起手机,把自己的笔记本交给大盆儿,让他继续和大家看问题。 是她的小女儿,金邈接起电话前使劲笑了一下把颧肌提了起来,试图调起自己积极的情绪和精神头:“楠楠,想妈妈啦?” 电话那头的小女孩奶声奶气地说道:“妈妈,你什么时候回来?” 金邈低声温柔地说道:“等你把我教你的那几首唐诗背会妈妈就回来啦。” 小女孩声音一下变得洪亮:“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妈妈,楠楠会背了,你快回来吧!” 金邈使劲眨了眨眼睛才忍住没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她听到电话那头爱人哄着楠楠吃冰淇淋,爱人嘱咐她别担心家里,一定照顾好自己。金邈在走廊里背过身子深呼吸了好几次,努力调节好自己的情绪,她是领头羊,谁都能表现出脆弱的一面,但是她一定不能。 回到房间里大家讨论得热火朝天,想起他们在机场的时候隔三排都不敢坐,恨不得离个10米远才敢坐,现在讨论口罩机的细节时已经顾不上这些了。金邈还是担心密闭空间会感染,她告诉大家把羽绒服穿上,起身打开了房间的窗户,冷气扑面而来,金邈迅速进入状态,拿起修改后的图纸开始聚精会神地看着每一处细节。 从2月1日出发,到出第一版图纸只用了4天时间,金邈粗略数了一下,他们一共画了四百多张图纸,看着累到倒头就睡的雪豹队队员,金邈拿起旅馆的毯子给他们都盖上,打开房门在旅馆的露台上参加和总部的远程会议。 “金邈这边的图纸现在基本没什么问题了,问题就是咱们还是有些零件解决不了,咱们公司现在实在找不到planB了。”锤子事业部驻扎深圳负责生产的副经理林妙说道。 “现在买不到吗?”另外一个事业部的经理问道 “买不到,且不说现在特殊时期,现在也正好是春节假期啊,都回老家过年了。”林妙是东北人,说话口音很重,有点像以前的春晚小品,往常她一说话好多人都笑,今天大家的嘴角却扬不起来。 会议陷入沉默的时候,顾淮民淡淡吐出一个字:“拆。” “能拆的就到现有设备上拆,不能拆的或者没有的就想办法自己造。” 产品技术规划部经理申煜说道:“是啊,咱们莫卡有全球最大规模的CNC加工中心,还有大量的模具机床设备。从现有设备上拆元器件应该是可以凑齐的。” 林妙的语气明显兴奋了许多:“自己造这个我们在行啊!就用做模具的方法去做口罩设备零部件,但是顾总,这样会不会成本消耗太大了。拿齿轮举例,一般工艺流程应该先做出来一个铸造模具,然后去铸造,成本会低很多。但是咱们现在时间紧迫,只能用线切割,用做模具的办法做一个个齿轮,这样是快,但是费钱啊。” 顾淮民没有犹豫,在屏幕里冲林妙竖了大拇指:“不考虑成本,先考虑怎么把口罩机顺利生产出来,现在我们已经是弦上的箭,切忌回头看。” 当时专家预测3个月能过去的疫情,实际上持续了将近3年的时间才逐渐平息,在国家最紧缺物资的时刻,莫卡毫不犹豫地站出来驰援国家,得到了央视的点名表扬,在采访中林妙介绍道:“像原材料涨价这么多的情况下,线切割自己做齿轮,然后把供应商的原材料超声波焊机拉到莫卡这儿来,帮助对方组装,这些都是莫卡自己想出来的办法。口罩设备上有个滚子,必须用五轴的加工设备去做,这种五轴加工设备本来就很少,莫卡电池有两台,汽车有两台,全部用上,公司集中全力做口罩设备。只要能做出来,莫卡不计任何代价。口罩设备上1300多个元器件,90%元器件为莫卡自制。” 仅用7天时间,莫卡就把生产线包括所有的零部件制造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