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永恒归墟07
心脏被这些情绪四分五裂的凌迟折磨,李沐沐却没有忘记她最开始的愿望。 她想要改写这片土地的结局。虽然她没有见过传说中的上世界是什么样的,更没有亲身体会过牧里之痛,但上下世界的通道已经打开,而以尔神堪待复活。 一切就近在眼前。 众人都道牧里是神使,就像他们“敬爱”大主教,尊称他一句红衣拟神。 可是谁也不知道,这高高在上的神使,经历过多么撕扯的痛苦,又历经了何种煎熬。即使她的身份在病大陆已经最接近那座山巅,即使神盟会已经是这片脏污的土地上,最好的去处。 谁知那恢宏的哥特式建筑的内部,又藏着多少的秘密与脏污呢。 她从强烈的情绪狂潮中挣扎着恢复神智,问了系统一句。 “这片土地原有的结局是什么?如果我没有做出这些事情,如果这座黑塔没有误打误撞的苏醒。” “如果,有其他更为强势的玩家——” 【不会再有其他的了。沐沐女士,现在这里唯余您的意志】 【您的情绪能量让我们十分惊讶,以往的游戏中,从来没有一个玩家的情绪值足以启动再造程序】 【而这个世界,居然在响应您的意志】 李沐沐瞪大了双眼,她很惊讶。 副本世界,一个游戏,在响应她的意志? 为什么? 因为她真心实意的觉得“没有人应该生活在这样的世界里,哪怕这仅仅只是一场游戏”? 是她玩得太投入、恻隐之心泛滥,还是..... 她真的把这片大陆上的人,都当成了真实的人,无论是她的角色,她遇见的人,就连那些原住民——她无法忽视这些活生生的人,即使他们都早已在这个世界中变得扭曲。 “为什么?”她双唇微颤,忍不住问出声。 【这一点我们也正在探究中】 血流仍在上升,指引着她向上。她看着不远处的心脏位置——塔内的所有器官都是透明的,仿佛那天在原野上奔跑的那个玻璃女人。 那颗心脏没有搏动,只是静静地悬在那里,四周有血流经过它,它独立于那红宝石般的色泽中,像是世界上最精致、最纯洁的宝物。 李沐沐看到,在那颗心脏中央,藏着一个小小的影子。那似乎是一个小女孩的身影,她蜷缩着,缩得极小,看不清具体是谁。 “母亲,我来了。”她说着。 以尔神似是听见她喃喃自语,心脏中的小孩逐渐站立起来,她直起身子,似是伸了个懒腰,李沐沐看清了那张还带着脏污的小脸。 这让她一双杏眼在刹那间睁得浑圆。 童年时期的牧里! 她曾经在放大镜中见过的,那个睡在摇篮里的小小影子。她似是长大了几岁,脸庞还带着婴儿肥,睁开的双眼中却只有坚定的神色。 “牧里”直视着她,过去和当下在这一刻相交。 而她如今要去争取的,是整个世界的未来—— 一些答案在心中嗡鸣着,隐隐约约似要破土而出:容器,放大镜中的第三间房,过去现在与未来交织的隐喻。 甚至是,以尔神温柔的低语。 “世界背景中记载,她的躯干化成无尽能量,被新月高塔赋予给一个‘容器’。” 一开始还以为容器是主教指定的祭司,是像瑞金那样的献祭品,但这是新月历法900年的祭神大典....而由她牧里来祭祀的,本就应该是那位真正的神明。 为什么在塔内的三扇铜门中只看见自己,为什么牧里的任务会如此庞大,甚至连主教的有意针对——现在一切都明晰了。 她就是以尔神用以封印自己神力的容器。在人间化作婴孩,被遗落街角,无父也无母,和几个真正的弃婴一起,同样被神盟孤儿院收容进去,变成神盟会的新一代傀儡,替神盟会搜集祭品,扫清障碍。继续着在病大陆浑浑噩噩的宗教统治,而主教——那团黑雾,则肆无忌惮地享受着新鲜的躯壳,新鲜的器官,新鲜的、可供驱使、同化的“子民”。 她的愤怒如此强烈,她的挣扎如此鲜明。在病入膏肓的土地上,也似一盏熊熊火光。 她不是初次探访新月高塔,而是——这里就是她的家。 她就是以尔神。 是她沉睡之后,散落在人间的力量,是她的“人魂”。是一点最微弱也最强韧的星火,受尽磋磨,依旧从地狱中踏血而来。 李沐沐闭了闭眼睛。 “无关爱恨,只是...着实不甘。” 不甘心自己拼尽全力保护的世界,因为一团黑雾,被逐渐蚕食同化成肮脏的样子。不甘心她亲手交予主教的世界,逐渐被替换侵蚀,不复她当初分离大陆的初心。 那件小小的红衣,画着佛手莲花的红衣,是最初的主教。是以尔神弥留之际,神光指向的唯一一个人选——谁料,世事无常,神明的能量被封印之后,年幼的主教抵不住黑雾的侵蚀,那句躯壳渐渐地移了主。 塔内嗡嗡地振动着,李沐沐感觉到她与这座塔神魂相连。 “你该回来了,我们都累了。” 李沐沐摇摇头。 “我此行,意欲复苏。” 透明心脏中的小女孩直视着她,她的神情很严肃,不似刚刚一般。 “你我的力量皆已枯竭,我现在能够有个人形,无非是因为你触动了我另一处的魂灵。如今,三魂归七魄......有这难得的重逢业已足够。” 李沐沐摇了摇头。 “我为你找来了祭品。” “祭神文书不会有错,并且,上世界尚在,即使病大陆被彻底撕裂,有你这处通往上世界的管道,这里的居民依旧可以转移——” 心脏中的小女孩眼睛睁大,看到她祭出的银月滴露,旋即露出一个略带无奈的苦涩微笑。 “牧里神使。”她唤她本名。 李沐沐的心脏突然一阵狂跳,她从那和自己面容相似的女孩面部读出了悲意。 “管道如今已被打通,你就不好奇,上面那个世界,究竟是何种光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