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州皇都,云銮殿。 “报!临天城遇袭,秦源老将军与旧朝余孽交战后,耗尽寿元,仙逝了!” 大殿众人面面相觑,窃窃低语起来。 “嘭”地一声,王座的扶手被硬生生捏碎。众人当即闭上了嘴,诚惶诚恐的低下头,不敢直视座上之人。 “临天城遇袭,嘉候关也没有传来音讯,证明前去围剿的言霖已经失败。呵,就连秦源那老东西也死了。献儿…” 林崇似在自言自语,脸上虽没有太多表情,却不难察觉其中的怒意。 毕竟殿内谁都知道,皇上除了皇储,极宠四皇子林献,如今这个消息,恐怕预示林献已经凶多吉少。 若是平时,这位帝王早该怒气腾腾,一脸杀意。此刻却出奇的安静,静的有些压抑,让众人不禁心生冷汗。 就这样过了许久,终于有位老者忍不住走出来,恭声道:“陛下,臣知陛下哀痛,还请保重龙体,尽早派出将士,剿灭余孽。” “翰学士,你老糊涂了吧?”林崇声如寒冰,问:“你可知如今余孽藏身何处?还说派人?要派何人?若对方直闯皇都,由你出去挡吗?” 老者当即跪地,“是老臣糊涂!还请陛下恕罪!” “哼,老东西,我看你是待的太过安逸,脑子不中用了。下殿之后,就去礼事处,除去官服,告老回家去吧!” 老者不敢辩驳,又重重一拜。“谢陛下隆恩!” 众人见在位一百多年的老学士就这样被夺去官职,自然更不敢说话。 静默许久,林崇这才叹息一声,“林峰,你当即带人去嘉候关外看看,能不能把献儿的尸首找回来。若找不回来也罢,顺路探查余孽消息,及时回报。” “是,属下听令!” 随着中年男人离开大殿,场面再度陷入压抑。 “若没什么事,你们就先下去吧。”林崇摆摆手,也动身往寝宫走去。 众人如释重负,望着这位帝王的背影,短短刹那,仿佛苍老了好几岁。 半日之后,除了几个隐居的老者,所有的护国将军都被召集回来,全都来到林崇的寝宫。 见到这些旧时的战友,林崇再也压抑不住怒火,一巴掌将身旁的茶几连同卧榻一起拍碎,愤然而起,颤声道。 “诸位也听得消息了吧?啊?那可恶的余孽,不仅杀我们旧时的同袍,竟然将朕的儿子也杀了!实在可恨!” “陛下息怒,切莫伤了龙体。” “息什么怒,韩远,别给我学那些老东西的客套话。朕现在就想把那个余孽千刀万剐!”林崇扫过这些昔日同袍,沉声问。 “你们可有什么计策,能把那余孽引出来?林易呢?他怎么没来?” “林易与秦源老将军亲如父子,先行祭拜去了。”韩远应道。 “哼,还是这么分不清轻重!”林崇撑着隐隐作痛的额头,又看向众人,语气颇为不耐,“行了行了,都坐下,一个个这么拘谨做什么?难不成朕有在你们面前摆过架子?” “那倒不是,只是我们无法替陛下分忧,自然也没有脸面坐下。” 听到这,林崇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冷冷的别过脸去。 “陛下,我倒是有一计。”另一位长发男人上前半步。看其面容,极为精致,只是与蛇有几分相似,也被其余几人戏称为蛇女。 “别拘礼了,有办法赶紧说!” 蛇女半眯着眼,嘿嘿笑道:“皇宫底下不是还有一群奴隶;臣记得是旧朝将领的后人。若我们大肆宣扬出去,要将其处斩,想必那些余孽,必定会忍不住出来营救。” “如此浅显的计策能有用?” 面对韩远的质疑,蛇女怪笑起来。“难道你忘记了,当年可是有人敢杀入我们大营。想必这次,他也会忍不住的吧。” 林崇沉思片刻,也觉得未尝不可。“那就依你之言,顺便让人下急令,把林易召回来。否则,就告诉他,别怪我这舅舅心狠!” …… 辛云山边缘。 玄夜感觉浑身痒的难受,却又不能去挠,实在是痛苦。 不过体内的那缕火心,也在荧光不断的润养下,慢慢壮大,此刻已长成半片指甲盖大小。 看到这,他又觉得此刻受的苦是值得的。 而且妖血在吞噬荧光,或者说是妖火之后,似乎也产生了某些变化,对于伤势的治愈也变强了几分。 只过去大半天,便有不少地方的结痂脱落,长出了新的皮肤。 江凝月见状,也安心不少,忽觉身体的毒素又要发作,赶忙拿出泉水一饮而尽,随后打坐调息。 一旁的青丘倒是闲的无事,趴在一块巨石上打着瞌睡。直到元温二人归来,才急忙跑上去,讨好似的蹭了蹭他的脚。 从陵墓回来后,他们父女的关系似乎再次得到缓和,只是元琪眼眶红红的,应该是刚刚哭过。 元温揉揉她的脑袋,随后招来狼木,道:“临天城已灭,你也不必受制于组织。但我问你,你还愿意跟随我这个亡国君主吗?” 狼木屈膝半跪,“自然愿意,我毕生的愿望,就是希望陛下复国,替那些同伴报仇!” 元温点点头,“那我此刻就以君王的身份命令你,带她离开云极,走的越远越好!” 狼木一愣,难以置信地问:“难道陛下不打算复国了吗?” “此趟凶险,我虽有几分把握,但就怕被敌人握住把柄。你先带我女儿离开,等我复国之时,必定会把你们接回来!” 狼木低下头,比起护卫,他更愿意战死在沙场上。然而元温的话,也不能不听。 “那就等候陛下佳音,我一定会守护好公主殿下!” 元温感激的拍了拍狼木的肩膀,并递给他一物。“这宝物能做防身之用,替我照顾好她,本王定会重谢于你。” “谢陛下。” “你们动身吧,留在此处越久,就越可能遭到伏击。” 元琪没想到会这么急,本还想多陪元温几天,但看到他决然的眼神,还是将这股念头压了下来。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或许这就是他们父女最后一次见面了,心中总会泛起一阵悲意,但也理解元温肩上的责任。 临行前,元琪拉住元温的衣角,从未撒过娇的她,此刻却像个小女孩一般。“父亲,你可一定要好好活着!” 元温眼眶一热,一脸宠溺的轻抚元琪的秀发,重重的点了点头。“为父答应你。” 元琪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随着狼木一同踏上前往东洲的旅程。 待两道身影彻底消失在道路尽头,元温才收回目光,神情又变回那个冷酷的君王,手掌燃起妖火,朝着玄夜走去。 玄夜一惊,想起白天时受到的折磨,急道:“你,你又想做什么?” “自然是帮你润养妖火,你以为今天中午那点程度就算结束了?” “难道不是吗?”玄夜刚咧开嘴,便感觉一阵炙热的温度落入小腹,千万根针再次刺来。 他刚想惨叫出声,嘴又被堵住,手脚也被灵力凝聚的绳索捆的死死的。 又受了一轮折磨,玄夜在心底将元温从头到脚都骂了一遍,直到探视体内,那缕妖火竟变成小半个拳头大小,怨气顿时消散一空。 看他这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元温冷哼一声,道:“再休息半天,应该就能恢复行动。你们自由了,想离开就离开吧。” 玄夜惊咦一声,“你不喝我的血了?” “本王已经恢复七八成,哪怕不用妖血也能抵御练血秘术的反噬。还是你想继续跟着本王?” 玄夜撇撇嘴,心中腹诽谁想跟着你这个老怪物,表面却没有多话,只是微微一笑。“那就不送您老人家了。” 元温轻笑一声,抬手凝聚灵力,带着青丘飞往辛云山内部。 青丘十分不解,“主人,为何要放他离开?您的练血秘术不完善,暂时还不能脱离妖血吧?” “我既然答应他,要还他自由,那就说到做到。更何况,今日在临天城,他不仅救了琪儿,还相当于救了我一命。若那老家伙一起来对付我,不拼个重伤很难走出那座城。” 元温说完,目光看向山脉深处,又道:“更何况,除了他身上有足够精纯的妖血,别的地方自然也有。” 青丘身形一颤,“您是说此地的守山兽,裂天虫!” 见元温肯定的眼神,它不禁急道:“使不得啊,那畜生的修为,可是与主人您相当。更何况这么多年过去了,它想必又多了不少手段。” “那又如何?想要复国,就必须面对它!”元温目光坚定,飞行的速度又加快了几分。 在他们走后,玄夜躺在地上,静静地看着夜空,不知为何,心里总觉得有些空。 “师弟,你感觉如何?”江凝月看着他身上血淋淋的模样,眉宇间流露出一丝担心。 玄夜摇摇头,“师姐,我没事,只是在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江凝月翻了个白眼,“还能怎么办?自然是回玄天观啊!” “可你身上的毒,我暂时还解不了,泉水也快喝完了吧?”玄夜皱起眉头,炼制化清丹,光是妖火都需要再成长。 更别说其中炼制的条件如何苛刻,可江凝月的病情却不能再拖了! 为今之计,还是得让元温帮他再润养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