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丁紧闭双眼,左手指尖的绿焰仍在跳动,他的脑袋里都是吹笛手刚才惨死的样子。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发现自己并没有任何变化。 他背过身,缓缓睁开双眼,又用右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确认没有什么变化后,他吞了口口水,同时也松了一口气,接着开始思考起这其中怪异的地方。 他被那怪物临死前的样子所震慑,所以没有察觉到纸牌是一方面,但前两张纸牌诡异地呆在原地也给了他一定的误导,让他误以为卡牌会在拿起后自动回到原处。 但最奇怪的是同样是看了第三张纸牌,吹笛手死了他却还是好好的。 似乎在自己的头顶,有一个隐秘的光环。 ...... 就在这时,马丁发现帐篷深处传出了一阵响动。 他第一时间想要离开,却想起容克还倒在地上,他一边维持着绿焰,一边蹲下身想要扶起容克,同时用眼角的余光绕过地上的纸牌,瞟向帐篷深处。 他看见那面落地镜的镜面开始震动,接着,无数的彩色气泡从镜面飘出。它们闪烁着瑰丽的色彩,不断从镜中飘出,又不断在镜面外的半空中膨胀然后破碎。 马丁举着绿焰,随时准备抛出,虽然这个距离仍然有些远。 一阵风吹来,他仿佛感到一只带着大海咸腥味的鱼尾从他身旁游过。 他转头看向帐篷的出口,那里的光线就像是被扭曲了一样,显现出一个裹着紫色雾气的模糊身影。 那身影也转过头看他,似乎对着他微微笑了一下,随即消失了。 “有趣。” 空气中,一个虚无缥缈的女人声音传来。 而一直萦绕在帐篷中的特殊香味,也在此刻消散了。 还没等马丁想清楚是怎么回事,那落地镜的镜面竟然再次震动了起来。 比刚才那次要强烈很多。 接着,镜面上出现了一道巨大的裂纹。 两条。 三条。 无数条。 镜面砰地一声变得粉碎,一个身影在镜前缓缓浮现而出。 那是一个精神矍铄的老人,他戴着顶绅士帽,穿着黑色大衣,头发花白,右手拄着一根细手杖,手杖由柳木雕成,底部有金属包裹,顶部雕刻着一只闭着的全视之眼。 他见到戒备状态的马丁,短暂地失神了一下,然后露出了笑容,对马丁说道: “干得不错。” 老人理了理自己的外套,拄着手杖步履有些蹒跚地走到马丁身前,他盯着马丁看了一会,然后说道: “你的身上,竟然同时有着【昨日】与【明日】的气息...” “这难道是【战车】牌组的七阶牌【双生之焰】...难怪能让【调香】放弃行动。” 他瞥见了马丁手里的绿焰,耷拉的双眼仿佛看到了什么珍宝一般,目光变得犹如实质。 马丁发现老人的左脚似乎有伤,走起路来略微有些不自然,他仍旧保持着防御的姿态,不太相信这个突然出现的老人。 他看见老人身上的雾气竟然有着青色和橙黄两种颜色,在两色之间来回晕染变换,时而剧烈时而宁静。 这是他之前没有见过的。 老人看着马丁的样子,呵呵笑道: “不过【座天使】的疯狂可不容易承受...也许现在只是一些幻象和耳语,但可能就在不久的将来,你会长出尖牙与利爪,成为月亮的信徒。” “相信我,我能模糊地看到。” 老人语气平淡地说出这些令马丁汗毛直立的话语,这正中了马丁心中的担忧。 在他这几次使用这红绿火焰的过程中,他明显感觉到那萦绕在耳边的低语逐渐变得清晰、持久,正是由于这份担心,他昨晚才想要暂时停止火焰的使用。 只是情况变得太快,毕竟,红绿火焰是他现在唯一的倚仗。 他试探性地问到: “您清楚这火焰的来历?” “据说,那是【战车】牌组的‘小王’牌-【座天使】的双眼,饱含着祂分裂与疯狂的特质...但它藏在历史的【隐秘】中,我也无法看到...” 老人说完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开始在自己的口袋中寻找着什么。 “让我找找...那只老猫头鹰给我的‘脑袋’去哪了...“ “在这,找到了。” 他从口袋中拿出一个白水晶制成的袖珍头骨,托放在手心,他又掏出了一个银质卷烟盒,拿出一根卷烟放在那头骨的牙齿之间。 马丁注意到在头骨的颅顶处,雕刻着一个提灯的符号。 此时,马丁手中的绿焰,竟然无风摇晃了起来。 紧接着,那火焰脱离了马丁的指尖,飞到了头骨所叼的烟头上。 卷烟被绿焰点燃,烟气袅袅上升。 那头骨突然摇晃了一下脑袋,它的表情变得生动了起来,随着眼窝处两团绿色的火焰燃起,它吸了一大口烟。 “嗯...这股熟悉的疯狂味道......” 那头骨竟然开始说话了。 “有多久呢...没有尝过如此纯粹的疯狂了...” 它再次猛抽了一口卷烟,然后露出了享受的表情。 烟气被吸入了它的鼻腔,在它透明的大脑中缓缓萦绕盘旋,透过水晶看,显得绮丽而神秘。 “你可以问一个关于【战车】的问题。” 它对着马丁说道,脸上似乎还有些沉醉。 马丁看见托着头骨的老者歪头向他示意了一下,他明白这是让自己提出自己想知道的问题。 他看见那思考了片刻,然后向那头骨问到: “如何摆脱【双生之焰】带来的负面影响?” 马丁并没有将问题局限在解决“耳语”或者是抽离【双生之焰】上,他有点贪心,想要在保留这个杀手锏的前提下祛除负面效果。 “哈!” 那头骨叼着烟,发出一声怪叫,而它嘴里的卷烟依然稳稳地燃烧着。 “你浪费了这个问题。” “你身上已经有了位格不低的【铃铛】产物,只要找到制作这件物品的【神器师】,就能将【双生】提取出来。” 那头骨再次吸了一口烟,接着张开嘴把那燃烧殆尽的卷烟吞进口腔中咀嚼起来。 随着卷烟的最后一点火焰在口中消失,它眼窝中那两团跳动着的绿焰也越来越飘摇,它的表情逐渐僵硬。 “与【疯狂】比起来,【演算】的味道果然过于苍白了呢...” 随着那两团绿焰的彻底熄灭,它重新变成了白袍老人刚拿出的样子。 老人将它收入口袋,看着马丁疑惑的神情,对马丁和善笑道: “你似乎对他的回答还有所疑问。” 马丁已经对老人放下戒心,毕竟如果他是吹笛手身后的操纵者,刚才夺取了绿焰之后就可以对自己动手,自己完全没有反抗的能力。 “是的,先生。” 他走近了一些。 “我不太明白【铃铛】与【神器师】的意思。” “哦?你的身上不止一件神奇物品,甚至有着【伊甸园】那帮人也眼馋的双生焰,可竟然不知道【神器师】吗...” 老人一边说着,一边捡起地上那张马丁一直不敢看的纸牌以及吹笛手遗落的长笛,转身来到长桌边将它再次覆盖,接着坐在了长桌之后。 他示意马丁坐到他的对面,接着放好桌上的咖啡壶,开始烧起水来。 “不瞒您说,我从小就渴望变成一个‘拯救者’,这也是我这一身穿着的原因。但我虽然得到了几件物品,却对它们背后的神奇力量一无所知。” “所以,能否请您对我简单描述一下‘拯救者’们的世界吗?” 马丁尽量表现出一幅求知的模样。 自从他来到这个世界后,他不断从周围人的口中听到“牌组”、“污染者”、“四阶”等等词语,甚至自己的手中现在还有一张【荣耀之手】,但他除了知道自己是一只“异种”,或者叫“污染者”外,却对其他的信息一无所知。 他感觉自己像是在黑夜中摸索前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撞到惹不起的人物。 他很着急。 昨晚贝利撒留倒是提到了“拯救者”与“大师”,但这也仅仅是庞大世界中的一小块拼图而已。 所以这次的机会十分珍贵,他看出眼前这个老人对他有一定的善意,马丁想要他多透露一些信息。 壶里的咖啡已经烧开,水蒸气从壶口不断冒出,老人提壶倒出一杯,他并没有将残渣过滤掉,细微的咖啡粉直接沉淀在了杯子底部。 “拯救者吗...好久没有听到这样的称呼了...” “先把你刚才的经历也说给老头子我听听吧,多亏你解决了吹笛手,否则这几张【大阿卡纳】可能就要落入那个狡诈的【调香师】之手了。” 他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 马丁对他讲起了刚才发生的事情,并隐瞒了他听到笛声没有反应的细节,只说他与朋友一起被操纵然后关键时刻骗过了吹笛手。 “嗯...能够仅靠自己就摆脱笛声的‘催化’效果,并且利用面具进行‘欺诈’,再配合‘双生焰’达到反杀,这个表现......你似乎对污染牌有着堪比异种的亲和力...” 听到老人提到“异种”,马丁屏住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