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4章 这是女人之间的斗争
桃柳巷这处特殊小院,自陆尧买下并入住,已不知闹过几回天翻地覆的惊天动静? 丧失安宁的巷中百姓只知这位苦命的渭国诸侯质子,想法设法逃离泾国来东是为寻一条续命的法子,清除自己体内的幼蛟。 令广大洛阳百姓意想不到的是,这位看似命途多舛的渭国诸侯王孙,非但不是个纯良善辈,还是整个洛阳各种纷扰混乱的始作俑者! 有他,桃柳巷哪日没有鸡飞狗跳的不安动静,纯属皇天有眼,昊地明德,巷中百姓恨不得磕头烧香! 总被各种纷扰搅乱神经,绷着跟弦还时常陷入水深火热的街坊四邻,自这方小院来了位见多识广,却总喜欢偷瞄暗窥妇人细腰腴臀的酒鬼色胚与陆尧为伴后,这方院落里的二人可谓是臭名远扬! 其名之臭,臭不可闻! 提到桃柳巷的一老一少,城中百姓苦不堪言,腹中苦水更是不绝如洛河之水。 只是比起往常闹出的鸡飞狗跳动静,今日先是叠山真君的青牛毁了巷子多户院落,青牛横行无阻,让此地居民心惊肉跳,一颗惴惴难安的心险些蹦到了嗓子眼。 紧接着骑鹤妇人屠真真的出现又泪雨梨花,舒尔冷面寒霜,由爱变恨决堤一瞬,宣泄怨妇哀怨缠绵的怒焰,在此大打出手。 这份聒噪喧嚣,着实让遭灾已近乎麻木的看热闹众人,在永无宁日的氛围中吃了顿大瓜。 受惊不小的青牛此刻已卸去癫狂,眼角血迹干凝,性格逐渐温顺的庞然大物,伸舌正百无聊赖地舔舐着某处坍塌的墙角自我慰藉。 我远远瞧着青牛憋屈的落寞身影,竟也透着几分与人无异的失意与悲怆。 看热闹的除了巷中犄角旮旯,或搬了梯子于墙头张望,或掩着半个门框,探出脑袋四下观察的巷民,还有申长了脖子,不停低吟,为自己主人喝彩打气的扑翅白鹤,以及周围屋顶瓦砾之上,并排而立的成群鸟雀叽叽喳喳,不知是否在为这场闹剧评头论足。 这氛围诡异到了极点! 面对来势汹汹,接连发出凌厉攻势的屠真真,张麻子始终没有正面应对,他不停跃动翻飞,在对方鞭子的攻势下不停移动身形。 狗爷这会儿再无灌酒自我麻痹的闲情雅致,我看他一双混浊的红彤眸子满是进退两难的犹豫纠结,我知道他在为自己逃避退缩的窝囊表现陷入深深的自责之中。 这女人发飙,现在只是开始,她可不像叠山真君与其坐下青牛,揍了也就揍了,人懂得知难而退,牛吃了亏懂得安分! 这女人受了委屈,若在院前一哭二闹三上吊,那到时可就有好戏看了! 张麻子碍于狗爷的颜面,同时也要顾全陷入被动的局面,他若真替狗爷出手,无论胜负,都坐实了狗爷滥情不认账,试图翻脸逃避的口实,到时他还不得被王公望戳断脊骨,被洛阳这群吃瓜百姓义愤填膺的唾沫给淹死! 前朝就曾出现过一位抛妻弃子的陈姓男子,其事件的恶劣程度与狗爷的种种行径不分伯仲,影响甚广。 这事后来在文人士子间发酵,又经市井百姓推波扩大,震动了整个江湖,为天下妇孺老幼唾弃。 直至这名陈姓男子死在怨民闸刀之下,孰不可忍的饱学之士也未饶恕他的负心弃爱行径,如今巷弄间传唱的戏文曲目,说书评唱,无不是以此事为蓝本,遗臭已逾三百年。 想到此事,我顿时觉得狗爷晚节不保,这事稍有不慎,就能将狗爷本就不堪的名声推向更加恶劣的地步,酿成遗臭万年的大霉。 当我为此纠结之际,六尺巷中走出两个身影。 为首的是脸上噙笑,一步三晃的陆尧,我看他志得意满,胸有成竹,我猜他多半心里憋着损人不利己的鬼主意,又要煽风点火给狗爷制造头疼难题! 陆尧身后,气势汹汹的黑脸悍妇手提泔水桶,腰间别着一把满是黏黏油渍的菜刀,虎虎生威的气势,把我看得当场头皮发麻。 我虽不曾领教黑脸悍妇从西街一路手持菜刀咄咄逼人,滔滔不绝与人对骂到东街面不改色,但也听闻不少这位身魁如山的凶悍夫人与赊账客人之间,手脚并用的宏大口水战,这一战奠定了黑脸悍妇桃柳巷第一泼妇的稳固地位,与搔首弄姿逢男人必克的甄夫人,与微微一笑迷人万千的韩寡妇,并列为洛阳三支花。 只是黑脸悍妇的长相,我属实不敢恭维,她那黝黑如炭的肤色,高大且魁梧壮硕的庞大身躯,活脱脱一头直立行走的母牛,这强健体魄压在狗爷瘦胳膊瘦腿之上,还不得粉身碎骨外加床塌! 细看黑脸悍妇足矣与力拔山兮的力士相媲美的健硕手臂,已赶超我大腿的粗壮程度,就她这身板,无论往哪矗立,都是最引人瞩目且要仰视的存在。 “哪个没脸没皮的骚狐狸,敢跟老娘抢男人!” 狗爷听到这话,差点没一口老血把自个给呛得喋血归西,他对这个粗鲁悍妇最是无感,可偏偏这个女人却总是乐此不疲。 更乐此不疲的是游走于二人之间,执意要为他与黑悍妇撮合的陆尧,这厮损人从不不利己,把狗爷本就近乎为零的声名糟蹋得一干二净。 当时陆尧给狗爷的肺腑谏言令人捧腹,哭笑不得。 大胯能生养! 如此强悍如铜钟般敦实的身子板,还不得如一窝好几头崽的母猪一样,令狗爷从此走向人生巅峰! 再者,有这等如虎体魄的女人,那可是十足的安全感,这些戏谑之言,差点没把气得吹胡子瞪眼的狗爷追着陆尧满街砍,将其剥皮抽筋才解气。 有段时日,狗爷更是飙出自己与陆尧不共戴天的怨恨,他在桃柳巷女人间的那点名声,除了龌龊,便只剩下猥琐,其中不堪回首缘由,皆拜陆尧所赐。 我一听黑脸悍妇掷地有声的这一席话,瞬时能联想到陆尧掺杂其中煽风点火,然后假装一副体恤狗爷的虔诚模样,拍胸脯假模假样发宏愿毒誓,以骗黑脸悍妇诚意款款前来解围。 作为火上浇油的一把好手,陆尧绝不会错过调侃与戏耍狗爷的绝好机会。 黑脸悍妇每回都能在陆尧的三寸不烂之舌下盛情难却,也足以看出她对狗爷那是妥妥求而不得的真爱。 “狗爷,实在不行就收了吧,黑脸悍妇再不济也能给咱避避邪,天黑了,关上灯,还不都一样?” 陆尧嘿嘿一笑,脸上的奸诈笑容已出卖他的居心叵测,他如今在狗爷眼里只能用四个字概括。 十恶不赦! 陆尧也不在乎,他从上到下没少挨狗爷脚下那双鞋抽过来的滋味,在与狗爷长期有来有往的互坑互害斗争中,这厮也逐渐皮糙肉厚。 此情此景,我只能无奈慨叹:“狗咬狗,一嘴毛!” 提着泔水桶,一副保驾护航模样的黑脸悍妇闪亮登场,顿时使小院前的氛围剑拔弩张到了不可挽回的极点。 王公望此时激动跳脚,眼前的动静令他吃惊不小,着实有那么点猝不及防的意思。 他瞅着腰间插刀的壮硕黑脸妇人,又从上到下审视了一番她的模样,忍不住捧腹大笑,声泪俱下,一只手捂着笑得抽搐的腹部,另只手竖起频频摇晃的大拇,大倒肺腑之言:“此人真乃人间极品!” “哈哈哈哈……” 此言一出,王公望身边的奴仆婢女皆是忍不住掩嘴,嘲笑之声随即在街头巷尾应声爆发出来,此起彼伏。 无地自容地狗爷捂着铁青的老脸苦笑:“晚节不保!晚节不保啊!” “陆尧小儿,我与你不共戴天!” 面对狗爷的火冒三丈杀人态势,陆尧既不理会,也不后怕挑事之后的恶劣后果,对于他这种祸国殃民的妖孽,狗爷也只有头疼无奈的份,他拿一肚子坏水的惹事少年还真没辙,狗爷脚下这双臭鞋早已失去了实质的威慑。 “婶婶可得小心了,这使鞭子的女人来自无量观,凶悍得紧呐!”陆尧假装关切提醒,脸上掠过一抹杀人诛心的狡黠讪笑。 “修为再高,也怕菜刀,婶婶我有分寸!”黑脸悍妇放下手里的泔水桶,示意陆尧推下,以免自己发飙殃及他这条池鱼。 “这是我们女人之间的斗争,既分高下,也决生死,没有退路可言!” 陆尧闻言,竖起佩服之至的大拇指,给予黑脸悍妇十足的肯定和认可。 “谁敢横刀立马,唯我婶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