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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9章 您的话我记下了

  有过刻苦求学经历的儒生学子,多半有早起的习惯,纵然偶尔也有偷懒贪睡的时候,可习以为常的自律,会将自己拉回到孜孜不倦的状态,以寻求身体和精神的契合。  我很喜欢,也很适应这种状态,在人生境遇并不好的时候,早起读书成为我唯一能够静心的方式。  尤其从神将府回来后,我越发觉得自己很渺小,小到像个认人践踏的蝼蚁,微不足道。  人或许知不足,才有牟足劲发狠的知耻力量。  这股力量促使我必须要奋力直追,既然仕途之路注定难以行通,我索性在修行之路上奋进,不求惊艳所有藐视我的人,但求有朝一日缩小与王西子的差距,不被人耻笑为不济!  于是我告诫自己定要自律,吃不了读书修行之苦,他日必遭受现实的捶打有苦难言。  我发现有这种规律习惯的并非我一人,张麻子也是其中之一。  狗爷习惯了承担砍柴挑水,甚至下厨掌勺的乐趣,因此院子里没有多少活需要我们帮忙打理。  如果有,那也只能是大黄的狗窝。  张麻子每日晨曦坐在院子里打坐,看他调息凝气的认真模样,应该是在温习或参悟狗爷教他的那招天魔大幻。  从我目前观察他的真灵波动来看,张麻子对御气于物的掌握水平提升不少,比起初出茅庐的我隔空搬物的熟练程度,肯定存在巨大差距。  有了这份实力差距上的认知,我也开始默默牟劲蓄力,奋勇直追!  御气于物,用心力控制万物乃至气流,应该对真灵损耗极大。  我观察过张麻子几回,他晨曦调息,日出时分才能做到神清气爽,气色如常。  因此我推断,他在研究狗爷传授的强大剑招过程中,定然遇到了不小的瓶颈,否则他也不至于每天早上翻墙而出,混入出城人群中,朝城外的赤字营所在的方向出去实操这招狗爷独创的剑术。  我的麻烦出现在离开神将府,回到桃柳巷的第二日。  麻烦不经意间出现,情理之中,意料之外,来得令人着实有些措手不及!  首先找我麻烦的是一伙来路不明的暗卫,虽然他们全部蒙面,身着一袭黑衣,将自己浑身包裹得密不透风,看不清样貌,可这副装扮却有几分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  这帮人手持朴刀,与神将府的赤字营同属一类兵器配置,但这些人的刀面之上,锻打有细密龙纹,刀柄处有一个类似宫徽的特殊图案,这类标志突出且明显的朴刀出自宫廷内府,连赤字营也没有资格佩有。  再者便是这群蒙面黑衣人穿的是蜀锦黑绸针织的袍子,如此精细做工除了宫廷特制,寻常百姓连看上一眼的机会都没有。  造访桃柳巷,并试图对我动手的暗卫总共五人,按王朝律例,修为入境者方有持朴刀的资格,因此这帮人的修为,绝对不会低于闻道境。  这样的高手,我自没有对付的实力和办法,最终依然是洞察力极强的狗爷用一杯水击溃了五人,化解了这场不大不小的危机。  这一回,再次应证了狗爷是整个巷子得罪不起的恐怖存在,这五名暗卫也是傻的可笑,天堂有路他们不走,地狱无门他们竟然想都不想,直接堂而皇之地闯了进来。  一向横行无阻的这群暗卫可能做梦都想不到,他们会被一杯水化作的剑,折了手中制作精良的朴刀。  桃柳巷不明不白招来暗卫,狗爷纳闷之余,挠腮问我:“你小子最近是不是得罪了宫闱之内的大人物?要是偷了哪位宫女娘娘的贴几物,可得老实交代!”  翻了翻白眼,对此我矢口否认道:“我这种穷酸书生,一无功名,二无功绩,宫闱之内的贵人怕是都不稀罕瞧我一眼,哪里会有得罪的机会?”  况且皇城之上,有梁破这等修为高绝的箭手守卫,我若是有歹心靠近皇城,还不得被梁破的硬弓射成刺猬。  这份自嘲令狗爷一时也无言以对:“你说的倒不失为一个事实。”  自己实力不济,劳烦狗爷亲自动手稳住局面,我自觉有些惭愧,于是向狗爷保证:“从今起,我一定加倍修炼,绝不给您老人家丢脸。”  狗爷对我的话几乎无感:“说得再漂亮,赶不上实际行动......”  狗爷说话总能一语中的,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思,比起张麻子的拼命,我在修行这件事上,慢得与蜗牛几无差别,跟进步明显的张麻子一比,我完全就是一个废物。  我还没张口问狗爷如何能锤炼自己,将修为提升得更快,他直接跟我指了一条明路。  “清风明月楼之中有一本归宗和尚的《祖堂集》,此书有一道幻境,人称须弥介子山,人进入其中犹如置身另一方世界,其中险象如梦如幻,甚为神奇。”  闻之诧异的我忙问:“世上还有这等奇书?”  “此书的神奇也仅限于写实的幻象,其神奇之处不比《江山美人图》差多少,比起只会令人丧志颓废的美人图,我倒觉得这书很有意思!”  儒道修士,广受推崇的很大缘由,多为有注述文集存留,为世人观瞻。  儒道一门中存留一种纳灵赋物的奇术,能让书中文字跳跃,能使画中景象活现,《江山美人图》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清风明月楼广罗天下奇书,其藏书有十万,当年从旧都搬运至洛阳新都,汗牛充栋,可非浪得虚名!  提到书楼,我不由担心起来,心存顾虑道:“您前不久才让书楼的郑太白没了面子,弄得整个国公府名声大跌,险成为众矢之的,我这个时候用热脸贴国公府的冷屁股,您觉得这种法子可行?”  狗爷想也不想回道:“可行!当然可行!”  我看狗爷的表情没有再战一场的冲动,心想着他哪来笃信的理由?  “郑太白虽输了比试,却得了我意会箴言,不出三年,王朝之中能入天人境界的强者之中,必有郑太白一个席位!”我一看狗爷自信满满,就觉得他的形象忽然雄伟高大起来。  “再者,郑家小儿不是弄了个幻剑书盟的组织……我听说其下门客以及客卿听闻郑家要倒台,早已猢狲散,你这个时候靠近涉世不深的郑北游,方能显现什么叫胸怀和胆略。”  幻剑书盟的事我也听说了一些,上次向郑北游求药,他曾好意邀我入盟,被我巧言拒绝了,我这个时候提出加入,不知道他还有没有继续经营书盟的雄心。  人生鲜有失意的国公府玄孙,这个时候会是一种什么心境,我实在不敢想象。  “你放心,只要郑家有位圣人坐镇京都,死心塌地为王朝效命,郑家就没那么容易倒下。”  不得不说,狗爷看待问题很通透,往往一句话总能戳中事物的本质。  “我也觉得以郑家如此深厚的底蕴,不可能轻易被流言蜚语口诛笔伐给击垮……从郑国公回击朝堂那群虎狼奸佞,便能看出国公府整个定力与隐忍能力。”  “只要神将府王符岐没有倒下,郑太白就不敢掉以轻心。”  圣人,整个王朝不过五人,可想而知这样的强者有着如何恐怖的影响力!  狗爷接下来的话让我更加吃惊:“回到院落我一直在想,或许郑太白在与我对战时,也未使出全力。”  我呆呆地问了一句:“为什么?”  狗爷略微沉吟:“因为那天洛阳上空出现了两个奇怪的身影!”  至于那两个奇怪的身影,我想应该是身着道袍,手持拂尘的道人,还有就是一位面相阴柔的中年男子。  “郑太白这样做,有何目的?”  来到洛阳,遇到的尽是匪夷所思之事,看到的无不是奇葩之人。  很多时候,我甚至觉得大街小巷的每一个人无不充满故事,隐藏极深。  “天晓得!”狗爷显然对这事不感兴趣:“江湖事一旦参杂了政治,所有的一切都变了味,朝堂里不是勾心,那只便剩下斗角,阴险诡诈层出不穷,这一点倒很合陆尧小儿的胃口。”  唯恐天下不乱的陆尧,心思确实深得难以揣测,狗爷这番评价我倒是很认可。  “你若想在洛阳这种地方立稳脚跟,就得多捞几副底牌,陆尧小儿目前是个什么品性,我还看不真切......如今幼蛟刚刚出体,逆天改命势在必行,这厮将来的造化,绝对不容小觑!”狗爷拍了拍我的肩膀,语气意味深长。  “你心地善良,日后不论走仕途,还是闯江湖,都希望你怀揣仁慈之心。”  “狗爷的叮嘱我定当铭记。”  狗爷的话我虽没有拍胸脯保证,却不敢置若罔闻,这句叮嘱我会时刻揣在心里。  多年苦读求学学的那些儒道教化,无时无刻不在警示着我向善向美。  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  “不要觉得自己是在攀附,有国公府这层关系,你在洛阳不会那么容易遭受各方势力的排挤,别看狗叫的凶,真正咬人的,反倒是那些默不作声的狗!”  提到狗,使我不经意联想到大黄,这是一只性格温顺,从不轻易吠叫的狗,不知道大黄是不是狗爷口中那种默不作声,但发起狠来却能令人咋舌的那种猛犬。  狗爷跟我说这些话,令我觉得很是奇怪,莫不是他知道了我的种种遭遇?  我点了点头,一副受教表情:“您的话我记下了。”  我有时怀疑狗爷通晓人心,能掐会算,能够洞察人的心思,我原先听闻泥菩萨能够窥得天机,能够给人指点迷津。  现在我觉得狗爷也是如泥菩萨一样,是通天晓地且修为高深的世外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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