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阴鸷山,极为阴森可怖。 即使身处外围,但沈星流依旧如芒在背,总觉得暗中似有无数双眼睛盯着自己看。 经过半宿的赶路,终于来到这里,三人站在一座小山包上,举目眺望不远处的阴鸷山。 天空还是阴沉沉的模样,山体黑漆漆的,时而有黑色的雾气飘出,却被一道黄色的光墙尽数挡住。 “那些雾气就是诅咒吗?”沈星流猜测道。 乌格里也不是很确定,叹气道:“大概吧,山中情况复杂,我们还是先去找雷托将军吧。” “也好!” 三人合计了一番,于是便走下山丘,沿着曲折的山谷继续向前走去。 走了约莫半刻钟,突然前方闪出一点寒芒。 紧接着,就听到一阵破空声,一枝狼牙箭激射而来,正中三人身旁不远处的巨石上。 “咔呲!” 箭头深入巨石中,竟将其硬生生地破开数条裂纹。 “来者何人?不知此处为禁地吗?” 谷内传出一声呵斥,“还不速速离去!” 三人还想再前进一步,又一箭矢射入三人身前三尺的地面中。 “再敢上前一步的话,尔等就不必走了!” “嘿!我这暴脾气···”沈星流撸起袖子就想杀进去。 乌格里连忙拦住沈星流后,朝谷内喝道:“咱叫乌格里,奉西将军之命前来!” 此话一出,谷内瞬间没了动静,似在商议如何处理,与此事的真假。 毕竟他们听说有三人闯岛,还是得小心为上,即便对方有他们的族人。 “乌格里?此人你们听说过吗?”一名刚上任的年轻队长,询问起手下的老兵。 见众人摇了摇头,便怀疑此人定是冒充,刚想下令射杀这三人。 但听得一名中年牛头人,拍着脑门惊道:“这名字,难道···” 牛头队长一听,赶忙压下身旁两名老兵已搭好的箭矢,额头上惊出颗颗豆大的汗水。 “如何?你知道?” 中年牛头人后知后觉,拜道:“队长,属下只是觉得此人的名字有些耳熟,还在想从哪里听说过。” 说到这里,其他老兵,也都仔细回忆了起来,“嘶,莫非是他···” 是了,早就听说雷托将军之前收过一名学生,好像叫什么乌萨··· 这个名字,莫说是年轻的队长,便连他们这些老人,也不是人人都知道的。 切里抹了抹头上的汗水,没想到其中还有这么复杂的关系,喃喃自语道: “好家伙,差点犯下大错,我怎么没听舅姥爷说起过呢···” 见到手下人的神色有点奇怪,切里咳嗽了两声,吩咐道: “你们快去通禀将军,我去会会他们。” 那名中年牛头人应了一声,与另一人一同迅速跑进谷中。 ...... 三人不知谷内情况如何,但也并未放松警惕。 等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从谷内传来整齐的脚步声。 当前一人,看上去岁数不大,和乌格里应该是同岁,牛角上光滑无比,似是抹了油。 刚一见面,他就热情地快步上前,抱了抱呆愣住的乌格里,“哎呦呦,兄弟啊,你看看这叫什么事啊,真是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 “呃,你是···”乌格里一脸茫然地问道。 而后,切里与他扭头,看了看一旁的沈星流、唐萱萱,却发现两人越离越远。 “哦,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切里,是东将军帐下的队长···”切里讪讪一笑,又以手掩嘴,笑声道:“雷托将军是我舅姥爷。” 三人了然,点了点头,原来是这么个关系啊。 “哎!不过,我可是凭借真本事当上高级战士的啊!” 切里见两人还在提防自己,于是加了一句,“我就是平日热情了点,来来来,快进谷!将军正在等你们!” 乌格里请道:“兄弟,你先请!” “咳,方才得罪了,”切里大手一张,身后现出一队牛头人,分别在两边站好,“来者是客,表哥你先请,请!” 三人都不是小气之人,何况也无人受伤,直呼没事,便抬起脚步,进入谷内。 穿过厚厚的白雾后,一座万人大营旋即呈现在眼前,这里聚集了鬼灯一族最精锐的战力。 沈星流刚进入营门后,就感觉有好几道锐利的目光刺了过来,按住了微微颤抖的黑刀,他面无表情地抬头瞪了回去。 无形的气势,在半空中相撞,瞬间弥漫了约半个营地。 那三名牛头人的身形晃动了两下,惊讶地看去,反观沈星流连发梢都未曾动一下。 真是太不可思议了,他们联手竟然都无法在气势压制区区一名人类? “哈哈哈,好威猛的气势,都不得无礼,带他们进来吧!” 大帐内,传出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硬生生将几人间的气息打断。 沈星流心中一震,心中想道:此人定不简单。 三名牛头校尉苦笑两声,嘟囔道:“明明是你让我们试探的吧。” 但还是让开了身子,躬身请几人入内。 走进帐中,只见正中大座上端坐着一发须皆白的老人,脸色红润却不见老态,若他是个人类,相信也该是名美男子。 此时,雷托正看着手中的一卷兵书,轻声问道:“三位,所来何故啊?” 乌格里从怀里掏出令牌,双手捧着,递了上去,道:“启禀雷托将军,是西将军让我们三人来的,我们要进山。” “什么?” 雷托丢下兵书,拿起令牌上下打量几眼,眸中一震,“本将军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顿时乌格里被震的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沈星流上前一步,在其背上一拍,立时消去所有压力。 来到乌格里身前,沈星流嘴角一挑,道:“我说,我们要进山!” “小子,狂妄···”一旁的校尉还想呵斥,却被雷托拦住。 雷托将令牌丢到桌上,笑问道:“小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沈星流拱手道:“自然知道,不就是一小小的阴鸷山吗?如何去不得?” “哼哼!当真是后生可畏啊···” 雷托靠坐在大座上,叹道:“你可知里面有什么?你们以为靠这玩意儿,我就能让你们进去?” “撒卡西那小子的面子,可还没这么大哦!” 此话换做旁人,自不敢说,但他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雷托。 沈星流微微一笑,摊了摊手,“早就料到此事了,但我有一定要进去的理由。” 说罢,转身便要离去,却被两名牛头护卫堵住帐门。 “别动手,别动手···”切里一见气氛如此紧张,连忙拦在沈星流身前。 “你闭嘴,这里没你说话份儿!” 雷托喝退切里,微微挑起嘴角,看向默不作声的乌格里,问道:“你也是这么想的?” 乌格里全身抖动两下,如遭电击,下一刻抬起头颅,眼神无比坚定地看向身前的雷托,回道: “是的,我族的诅咒,应由我辈亲自解除,而且我也有不得不去的理由···我想接出父亲的尸骨···” “还望将军成全!” 雷托眸中一动,呼地一下站起身来。 四年前的暗黑动荡,他至今仍历历在目,若当时自己劝上一劝,是否就不会发生后来的事了呢? 但乌萨的性子,他是知道的,怎会听劝? “你呢,你想进去作甚?”雷托问道。 沈星流转身,“小子想进去救一个人,那人叫水易年!” 雷托似是不敢相信,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他还活着?” “当然!” 得到确认后,雷托坐回椅子上,以手掩面,苦笑道: “当年他们本有机会逃出来,但为了给大军殿后,他们以一己之力拦住了诅咒。” 听到其中竟还有这么多的故事,沈星流躬身请问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何事?还请将军告知。” “也罢,如此我便说说。”雷托抬起头来,这么多年以来一直严守的秘密,他感觉可以告诉眼前的人类。 从此人身上,雷托似乎能感到有种与众不同的气息。 三名校尉见状,心头一跳,未得示意,便将所有人带出大帐,只留沈星流与雷托二人。 唐萱萱本来还想赖在帐内,可沈星流笑着摇了摇头,她这才噘起嘴唇,乖乖出去,可还是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的模样。 而后,三名校尉,分别镇守三个方位,敢于靠近偷听者,死! “有必要这样吗?” 沈星流无奈地耸了耸肩膀,在帐中选了个舒服的角落,靠坐下身来,黑刀轻轻靠在肩头。 “虽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但越少人知道越好,”雷托嘿嘿一笑,也就随其舒服了,于是他缓缓讲道: “当年啊···” ...... “怎么回事,怎么还没动静?” 唐萱萱在帐外转来转去,地面都被走出浅浅的印记来了,“都半个时辰了,是死是活,也得给个信吧。” 话毕,她便想闯进去。 校尉一脸无奈,抱拳道:“姑娘,还请稍后,不要让我等难做啊。” “切,我管你怎么做呢!” 唐萱萱心中着急,刚想动手,便见帐门被掀开,“呀,星流···” 见他无事,唐萱萱提起的心,也就放下了,如乳燕回巢般向她扑去。 “哎?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呆呆的?是不是那老、将军告诉你什么奇怪的事了?” 沈星流迷迷糊糊地走出营帐,脑中还在消化着方才所听的故事。 “噗哈哈,小姑娘,为何凭空污人清白?”雷托随后走出大帐。 校尉带头拜道:“属下拜见将军!” 整座大营齐齐单膝跪地,口呼:“拜见将军!” 万人齐呼,声势直冲云霄。 沈星流将将醒来,看到唐萱萱焦急的小脸后,笑道:“哦,没事,我很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