瑀皇沉思了一会,随即来到桌旁。 而朱承宇也很有眼力,连忙跟过去研墨。 只见,瑀皇提起大笔,饱蘸墨水之后,在宣纸上落下四个大字:“桑山书院”。 “桑山?可那里是御马场啊···”朱承宇定睛看去,惊讶道。 “恩,就这吧,马可以换个地方养,这些学子才是大瑀的希望啊,” 瑀皇丢下大笔,满意地点了点头,“而且桑山的房屋,只要稍一修葺,便可立即使用。” “那、儿臣先去写封信回复二哥?”朱承宇拱手就想退去。 “唔,对了,信中写得委婉点,不能太过爽快,能写得有多为难,就怎么写···” “儿臣知道啦!”朱承宇偷偷一笑。 “好了,去吧,去吧,” 瑀皇双手撑着书案,欣赏着宣纸上的大字,“关于这届春闱的筹备,你再上上心啊,此次倒是有几个好苗子呢。” 朱承宇恭敬地拱了拱手,怀着激动的心情,缓缓退出御书房 ...... 离开大营的沈星流,显得心事重重。 “星流,你是怎么了?” 眼看着都快到镇子了,唐萱萱终于受不了了,开口问道。 沈星流被打断了沉思,如梦初醒地抬起头,“哦啊,萱萱你刚才问什么?” “你该不是病了吧?”唐萱萱摸了摸他的额头,“还是被烧傻了?” “嘿嘿,我倒挺希望做个傻子的,” 沈星流握着她的小手,笑道:“我方才在想,将这些孩子交给陛下是对是错。” 其实,两人心知肚明,陛下一定会答应做这个院长的,毕竟从书院出来的学子,那可是天子门生。 相比其他的世家学子,更好掌控。 “唉,不管对错,至少我们都尽力了,而且三叔也不好直接管理这些孩子们吧,至于日常之类的事宜,还是得由唐家来操办,” 唐萱萱捏了捏他的手,安慰道:“相信三叔一定会好好对待他们的。” “恩恩,但愿是我想多了吧,” 沈星流苦笑着点了点头,道:“希望三叔对付完那些世家及前朝老臣,能放过这些孩子,不要将他们当成弃子吧。” 不管结果如何,可以预料到的,那就是此番事了后,朝堂上下必然会迎来一轮新的风暴! 进了镇子后,沈星流才想起一件重要的事。 “那个萱萱啊,还有件重要的事,需要你去说呢···” 唐萱萱全身一震,心中发虚道:“你干嘛,肯定不是好事,别找我啊!” 说完,逃也似地溜走了。 ...... 一刻钟后。 来到客栈的房间内。 沈星流终于说服了唐萱萱。 “红豆也是个可怜的人儿,好不容易出了那堵高墙,就又要回去了吗?”唐萱萱呆坐一会儿,便起身长吸一口气,出了门去。 这件事,必须要由朱妙豆自己决断,若她不回去的话,哪怕是抗旨,他们都要强行带走那五十五名孩子。 “叩叩叩···” 来到朱妙豆的房门外,敲门声响起,屋内传来一道好听的女声。 “谁呀?” 唐萱萱小声道:“是我···” 估计是听出了是谁,房门“呼”地打开了,露出一个笑脸。 天虽然深了,可朱妙豆依旧没有就寝,“唐姐姐,你回来啦,快进来快进来,你给我的医书,我还有好多地方不懂呢···” 说话间,二人就进了屋。 桌上有烛火,整齐放着六本医书,每本书里都夹着若干的纸条。 自从看了这些医书,就好像给朱妙豆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 唐萱萱与她入座后,一一解答了她的问题,可每当要开口与她说时,就又住了嘴。 “唐姐姐,你是怎么了?怎么怪怪的···” 这样的一次还好,两次、三次后,还是被朱妙豆有所察觉。 “红豆啊,你既然发现了,那我就不瞒你了,”唐萱萱咬了咬嘴唇,娓娓道来。 当听到父皇赦免孩子们后,她是真的很高兴,因为这才不愧是她的父皇啊。 但朱妙豆知道要回去时,却显得异常的平静,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吵闹,只是轻轻攥着小手,低头思索着什么。 “红豆,要不我去和三叔说说,毕竟三叔金口玉言,当初可是答应让你们一起去霖安的···” “唔,不用啦,”朱妙豆抬起脑袋,微笑道:“这些天,能和唐姐姐同游,我就已经很开心了,而且我还找到了可以为之毕生奋斗的事业。” “如果能救那些孩子,那我愿意回去。” 话虽这般说,可从朱妙豆眼角渗出的泪花,才知道她还想继续接下来的旅途。 两女抱在一起,小声啜泣着,房门外沈星流双臂抱胸,靠在门旁不知在想什么。 等到哭声渐消后,朱妙豆抹了一把小脸,起身张开双臂,开心地笑道:“此番回去后,我要搜集天下所有的医书,并且编辑成典,用以造福世人···” “唐姐姐,你说我能做到吗?” 这一梦想着实吓了唐萱萱一跳,天下医书浩如烟海,便连她药王谷,都不敢说收藏了所有的医书。 但她还是擦着眼泪,点头道:“我相信你一定会成功的!” 旋即房间内,又传来了两女一问一答的声音,一直持续到了天明才消失。 ...... 约莫巳时初,一辆华丽的马车停在客栈门前。 “乐嘉公主,该回宫了。”侯公公躬身来到二楼,轻声唤道。 不一会儿,唐萱萱便扶着穿戴整齐的朱妙豆,缓缓走了出来。 至于稚雀的意见,似乎没有那么重要,强行带走就是。 马车边,沈星流一行人送别朱妙豆、稚雀两人。 远处还有些民众商贩,这时他们才知道,昨日与他们谈笑风生的,竟然是大瑀国的“乐嘉公主”啊。 “这六本医书,本来就是送给你的!”唐萱萱看着被布裹得好的书籍,笑着将书推还回去。 “如此,小妹就收下了,” 朱妙豆欣喜一笑,对着两人盈盈施了一礼,“沈二哥,唐姐姐,小妹告辞了。” 两人相视一眼,抱拳道:“一路保重。” “还有我呢···”稚雀在一旁举着手,高呼道。 却被小狼笑着拿在手里,“嘿嘿,回去后,有人敢欺负你,就偶教你的招式揍他。” “恩恩,揍他!”稚雀点了点头,也不知学了何种招式,希望不要学坏了。 三人无奈一笑。 朱妙豆牵着稚雀的手,在龙骧卫的护卫下,上了马车,缓缓离去。 送别两人后,一行人再度启程,距离霖安还有不到一半的路程。 经过几天的刻苦练习,小狼如今已经可以不依靠绳子和木板,进行“蛙泳”了。 只是动作丑了点,可速度一点也不慢。 ...... 又经过一昼夜的航行。 第二日傍晚时分,他们来到了霖安府下辖的季县,经过官场一系列的整治,沿途的民生都已复苏。 沈星流打算在此歇息一夜,明日再行一日的话,或许还能赶上霖安府的上元灯会。 这瑀都的灯会是无福得见了,可霖安府的灯会,却不能再错过。 季县内水网密布,画舫出了大运河,顺着河道通过水城门,就进入了城内。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似乎季县中,往来的武林人士,是不是有些过于多了。 “沈公子,要不要我去打探一下?” 胡一筒从沈星流处得知父亲安好,悬着的心也完全放了下来。 自从母亲死后,其父胡三刀相当自责,便离家而去,这些年来虽多方探查,但一直杳无音讯。 虽然知道沈星流是他的半个师弟,可也不能乱了身份。 “不必了,江湖不比朝堂安全多少,还是少一事为好,”沈星流摇了摇头,传音道:“只要他们别来惹我们就行。” 因为他已经发现有几人不时向他们看来,当他看去时,那些人就又扭过头去,装作在买饰品的样子。 留下十五名亲兵和阮小五,护卫画舫与船夫们的安全,一行人便上了岸。 直觉告诉他,这些人目的或许与自己相同,大概率都是冲顾飞雪而来的。 看来这位三弟还真是人人喊打呢··· 只是他人不是在霖安吗? 怎么这些人会出在这儿,难不成还有脏活要做? 沈星流一行人找了家客栈,刚一进去,正想准备投宿。 就有一队人进了门来,吆喝道: “喂小子,这里被我水龙吟包下了,你去别的地方吧。” 沈星流还未开口,胡一筒却气不打一出来,辩道:“你这人讲不讲理?知道什么叫先来后到吗?” “嘿嘿,告诉你,老子就是不讲理,这里老子昨天就定了!”带头的一名头巾男,趾高气昂地道。 旋即,他瞪大了双眼,伸手指着一旁与沈星流商量房钱的掌柜,喝道:“掌柜的,你说是吗?” 胡一筒见他还敢恐吓,便拍着胸脯道:“掌柜,你尽管说,有我给你撑腰,我看哪个敢放肆!” “就你?还是算了吧!” “···” 头巾男身后的一帮手下说着各种污言秽语,不时哈哈大笑。 胡一筒眯了眯眼,看了看五名护卫,他们得到暗示后,不动声色间,将手摸向腰间的长刀。 掌柜的如遭电击,哆哆嗦嗦地上前,应道:“正是如此,正是如此···” 要知道这可是水龙吟的人,而他只是一个小小掌柜,怎能惹得起啊。 “客官,你们还是寻别家去吧。” 那声音颤抖的模样,近乎于恳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