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婶儿一行人骂够了便离开了,以至于我都没弄明白他们来闹这一场到底是什么目的。 邻居们你一言我一语也都觉得自己仗义执言伸张正义了,每人再扔上几块土,向郎中爹爹砸一些石子,才心满意足地散去。留给我和郎中爹爹的,只有刺耳的辱骂和一地狼藉。 我在想,到底要怎么才能扭转当前的局面?挨家挨户地说清事实想来应该可以吧? 但我错了,我明明是证人,我一家家去解释,嘴皮子都要磨破了,可是没人相信我的话,有人甚至不听我开口,就让我快走开。 给环婶儿的五百两没有借据,没有大家认同的中立的证人,所有的辩驳是那样无力。 没人相信一个穷苦村里的郎中会不求回报白白给出五百两行善积德,他们表示世上不可能有这样的冤大头,连房后面平日与郎中爹爹要好的郭伯伯都不信。他随着人群来我家看热闹,随着人群离开,没有随着人群造谣,也没有表示支持。后来才听说,他要女儿离我们家远点儿,防着郎中爹爹些。 我这才想明白一件事,好好坏坏真真假假并不重要。这种好色的负面谣言一出来,别人信与不信的,第一要紧都是退避三舍,赶紧做好自我保护。大家都怕万一,万一环婶儿所言不假呢?万一郎中爹爹是坏的呢?说到底,事不关己,他们也不关心对错与真相,人人都只求坏事别找上自己,坏人别害到自己头上就行。 只花了一天时间,郎中爹爹就从救死扶伤的大夫,变成了人人喊打的猥琐无赖。他急火攻心,气的病倒在床,原来这就是做好人得到的好报。 这是我在人间学到的又一课,如果不能保全自己,就不要轻易善良。 可是郎中爹爹的这次好心带来的悲惨命运并没有止步于名声扫地受人白眼。 三天以后环婶儿家的大丫和二丫双双投河自尽了。她们何时死的,因何而死,我和郎中爹爹呆在家里一概不知,但官府竟然来我们家抓凶手。 他们说,环婶儿去县衙击鼓鸣冤,说是郎中爹爹哄骗侮辱了她的两个女儿,所以她们才投河自尽的。他们说,环婶儿几度在县衙哭的上不来气,要县令一定要替她主持公正。 “胡说……你们胡......胡说.....咳咳.....咳咳咳.....”郎中爹爹本就病势沉重,听到此事后更是被气的几乎昏死过去。 “这真是天大的笑话!我爹绝不可能做这种事!无凭无据,你们凭什么抓人?!” “有没有做咱们可不知道,既是有人状告他,当然要带回县衙审了才知道!” “我看谁敢?!我爹这些天根本都没有出门过!你们休要冤枉人!”我拦在郎中爹爹身前。 “牢里的个个都说自己是冤枉的。冤枉不冤枉的你说了不算,得审了才知道!”衙役们说着就要动手。 “谁敢碰我爹?!”我挥了挥拳头,企图阻止他们的行动。 “哟!美人儿,知道你会武,今儿个爷倒要看看,你还敢打官差不成?” 来我们家抓人的衙役只有两个,要说动手,我对付他们不是问题。可是他们说的对,民焉敢与官抗衡?我这一动手,只怕逃得过今日,逃不过来日,难道这一世也要靠逃避来解决问题吗? “去衙门可以,我要和我爹一起去,他还在病中,不能没人照顾。” 对峙了一会儿,权衡再三,我还是选择了退步。去衙门就去衙门,我不信无凭无据衙门还能捏造假证据冤枉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