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凉,你敢伤她?” 尘野直呼自己哥哥的名字,除了愤怒,我听不出任何感情,显然这兄弟两个并不和睦。 “你说呢?” 温凉不为所动。 其实这是很正常的结果,温凉这个人,你只用看他一眼,就会知道他是一个不会受任何威胁的人。 恕我直言,作为魔族之首,温凉的气场实在比作为天庭之首的玉帝的气场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温凉抬手朝我挥了一下,我只觉得眼一黑,再醒来时,人就已经在魔族了。 “你醒了?” 溶安坐在我床边,见我醒来很是开心。 “嗯,尘野呢?” 我环视四周,这屋子素净雅致的很,竟还有不少漂亮可爱的小花养在盆里当点缀,在魔界养花,不是容易的事,能为这个房间这么费心思,那么当是溶安的闺房没错了。 “二哥被大哥叫过去谈事情了,你放心吧,我大哥不会真的伤害我二哥的,就算他们再怎么争吵,大哥也不会的,他是爱我们的。” “爱?溶安,你们三个是亲兄妹吗?” 我倒现在都不能相信眼前的事,这么风格迥异的三个人竟然有血缘关系? “怎么,看起来不像吗?” 溶安笑了一下,对我的质疑充满无奈。 其实说实话,看长相,这兄妹三个其实还是像的,但我还是觉得震惊。 “你们同父同母的亲兄妹?” “对啊,父君很爱母君的,怎么会和别人有孩子呢?” “可魔君有孩子,是六界的大事,但这么多年来,大家只知道上一任魔君,也就是你父君,只有你大哥这么一个孩子,没人知道你和尘野的存在,这是为何?而且你们这三兄妹,法力也差太多了吧?你大哥那么厉害,你二哥那么弱,对了,你二哥还是个神仙,魔君的儿子是神仙,这像话吗?还有你,你简直就像个凡人,你们这一家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一边问一边从床上爬起来,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魔界虽然风景差了点,但这茶水倒是格外清香。 “我和二哥是双生子,魔界有规矩,魔后一旦有孕便要让祭司为孩子卜卦,因为魔君的孩子通常都天命坎坷,要么大福,要么大祸,大哥从一开始就是天定的魔君继承人,所以父君昭告六界他的存在,但母君怀我和二哥的时候,祭司说我们有大劫,并让父君隐瞒了我们的存在,说是一旦被仙界知道,便会有杀身之祸。” “这么说来,你们魔界就是比我们天界爽快,算命都算的明明白白的,哪里像我们,算不出来就罢了,算出来也说什么天命不可违,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反正就是不把话说明白。不过说起这杀身之祸,我已经知道你们兄妹俩的存在和来历了,我看你们也没啥事嘛。” 说到这里,我看着溶安,她突然一脸同情的看着我。 “知道我之前为什么不愿意告诉你我的来历,并且不愿意你认出我来吗?” “为啥?” “这些年,凡是知道我和二哥的来历的,都被大哥杀了。” 她那个“杀了”说的很轻,并且做了一个歪脖子翻白眼的动作,可能是想吓唬我,但我却莫名觉得好笑。 “你笑什么?” 溶安有些不解。 “笑你可爱,哈哈哈哈哈。” 溶安可能对自己的容貌没有很好地了解,她是那种就算做出凶恶表情,也会让人觉得很善良很可爱的人。 “你还有心思笑。” 溶安眉毛皱在一起,有些气恼我不把她的话当回事。我不是不把她的话当回事,我就是觉得温凉不会杀我的,嗯,因为尘野。 “好了好了,我不笑了,我且问你,为何尘野会做了神仙,而你又像个凡人?” “多年前,魔族有过一场内乱你应该听说过。” “知道,听说打的挺惨烈的。” 这事儿老凤凰和我讲过,在那场内乱中前任魔君战死,魔后殉情。 当时我只当个故事来听,可是如今知道这故事和尘野有关,不知怎么的,心下突然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感。 “那时父君被叛臣暗算,尽管平定了内乱,却重伤不治,到了大限。彼时大哥法力虽然高强,但想统治魔族,对于当时的他来说还是太难了,二哥其实天资不输大哥,当时的法力与大哥也是不相上下,但父君不顾二哥苦苦哀求,用魔族禁术将二哥一身的功力全给了大哥,就连母君竟也默认父君的做法,二哥从此便成了废人。” 苦苦哀求这四个字让我不敢想象尘野当时经历了怎样的绝望,明明同为魔君的儿子,他却是被牺牲的那一个,用他满身修为换如今天下无敌的温凉,叫他如何不怨、不恨呢? “后来呢?你又是怎么成了如今这不仙不魔不凡人的模样?” “魔族禁术......需用我的心头血开启。” 溶安说到这里,神色明显很痛苦,很显然,当时的遭遇,让她至今都很害怕。 前任魔君是无心的吗?心头血?!几乎等于是要杀了溶安,就为了让温凉继承大统,所以不惜毁掉自己的其他骨肉,当真是冷血至极! “那温凉呢?开启这禁术,需要他的配合吧?他有反对吗?有为你们求情吗?” 溶安听到我的话,眼里的光瞬间就黯淡了下去,只是喃喃自语, “大哥是爱我们的,溶安相信,他是爱我们的。” 我想,温凉当时一定什么话都没说,什么都没做,就那样冷漠的接受了前任魔君的安排。 否则,尘野不会用现在这样的态度对他。 温凉啊!不愧是天生的魔君之命...... “尘野修为尽失,但法力没有了可以再练,不过从头再来罢了,他怎么会成了神仙?” “不是的,二哥没有机会再练了,大哥拿走的,包括他的天赋和慧根,他什么魔族术法都无法修炼了,若不是这样,大哥就算再有天资,你何时见过神或魔修炼的速度快的这样不正常?从那以后,二哥浑浑噩噩了好些日子,便跳下了魔池,受洗髓之痛,从此和魔族再无瓜葛。” “洗髓?” “对,受尽万般痛苦,这样苦痛的过往。 就算不是温凉想害的他这样,可 呵!难道是又有了利用他的地方吗? “你大哥这次找尘野回来做什么?为了把他找回来不惜让你到人间去,应该是有重要的事非他回来不可吧?” “大哥想娶天界的羲和上神,你应该知道吧?” “知道,天庭早就传的沸沸扬扬了。” 我突然想到,依着温凉那凉薄的性子,到底是为什么会要娶羲和呢?真的是因为爱吗?他懂爱吗?不行,我一定要找机会看看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大哥想娶羲和上神,但他担心会和天庭开战,所以想把二哥找回来,不想他的存在被发现而被玉帝当作筹码和人质。” “怎么,怕到时候亲弟弟成了自己的绊脚石吗?” “你不要这样说,”溶安抬高了音调,显然很不高兴我这样说温凉,“大哥只是担心二哥的安危,怕他有危险。” “呵!就当你说的是真的吧,现在我只想见尘野,马上。” 我不想和溶安争论,她太善良了,总是愿意从善意的角度去理解事物,尽管温凉如今这满身的功力上沾着她的心头血,她依然选择尊重爱戴自己的哥哥,依然选择相信他。 “你喜欢我二哥,是吗?” 溶安并没有打算带我去找尘野的意思,只是突然问我这个问题,倒叫我措手不及。 “这是我的事。” 我用手摆弄了一下溶安房间里的小花,发现一碰它们,居然还会发光。 “朝白,我看得出来,你喜欢我二哥,我二哥也喜欢你,可是,你是仙界的。” 不知为何,那些花被我碰过之后,发了光便瞬间枯萎了,好没意思。 就像现在溶安和我说的话一般,好没意思。 溶安的意思我明白,当年祭司说尘野和她一旦被仙族知道了身份,就会有杀身之祸。 我的存在,就像是在尘野头上悬了一把刀。 “溶安,如你所说,我喜欢他,纵我是仙界中人,又如何会害他?” “我且问你,你喜欢我房中的花吗?” 溶安捡起那枯萎的花放在手中,问了我这没头没脑的问题。 “喜欢。” 我回答她,虽不知她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那你是因为喜欢才触碰这花的吗?” “当然。” “可是,它现在死了。朝白,我相信你并没有任何害这朵花的心思,可是它死了。” “它为什么会死?” “你也说了,我非仙亦非魔,所以呆在魔界很容易被魔气侵体,大哥便幻了这花出来为我抵御魔气,它的本质并不是花,所以一碰,便会消失,不管碰它的人多么小心翼翼,怀着多么喜欢它的心,它都会消失。” 溶安单纯,可是她说起话来,诛心的本事也是一等一的。 她这三言两语便叫我明白,纵我能活着出魔界,也不该再和尘野有任何瓜葛。 我的存在,只会害死尘野,纵使我完全都不明白我的存在到底对他会有怎样的威胁。 但我只要明白我会威胁到他这一点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