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避免这次袭击中死去的人异变成癸甲,铁甲卫只能将所有尸体一一搬运出来,直接堆积在青河猎场之上点火焚烧,这是眼下最有效的处理方式。 桑落在宫内巡视的时候,唐琛则负责监督焚烧尸体,但他很快发现了好些无头尸体不一样,因为那些尸体并未身着神都军的皮铠,而是穿着平民的衣服。 唐琛让搬运尸体的铁甲卫将那些穿平民衣服的尸体单独摆在旁边后,发现一共有五具。此时的唐琛还并不知道这些就是赤尔达从林索图那里买来的异尸,应该说他根本就不知道异尸是什么东西。 唐琛检查着那些异尸的身体,在用刀割开身体后,发现那些异尸的体内竟然没有五脏六腑,取而代之的是一些用符纸包裹着的东西,只不过当那些东西被掏出来后便离开燃烧,而异尸的身体也快速腐烂,化成一滩黑色的尸水。 唐琛见状便知,这绝对不是癸甲,因为癸甲的尸体他早就解剖过,从体腔内找到的那些包裹着符纸的东西来看,这玩意儿与异道有关系。 桑落早就发现那是异尸,但是他不能说。异尸是缝千尸一派的产物,异尸的出现就意味着就算缝千尸没有直接参与,也是违反了异道规矩出售了异尸。 如果桑落道明此事,皇上就会直接认为异道参与了袭击柔原宫,还与拓尔思部勾结。虽说以姬承影的性格,他不会傻到下令去对付异道缝千尸,但也会意识到异道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反而会让桑落想办法招募异道的人才。 胡深也好,桑落也罢,都是异道地相一派的人,只不过大部分的地相目的就是为了出仕,所以,他们并非是投靠朝廷,而是原本就是为了给当朝廷或者是未来可以成为天下之主的人效力。 因此,地相也等同于朝廷与异道之间的一座桥梁。只不过,如果地相帮助朝廷招募异道人士,就会被视为敌人,不要说十二门派的众多高手,如果异道会直接派出专门裁决清理的城隍,就可以轻松解决掉桑落。 桑落这样的身手,放在异道之中都不够看。 因此,原本已经深陷泥潭之中的桑落,不会蠢到继续往泥潭下方钻。 桑落也想好了说辞,如果唐琛怀疑并且问起,他只能说那应该是拓尔思部的灵术创造出来的。严格来说,灵术也属于异术的一类,就算皇上认为异道的确参与了,桑落也必须让皇上相信,那是有人故意将水搅浑,试图将整件事变得更为复杂。 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如果的拓尔思部内部,肯定有一个高人为在其出谋划策,而且此人肯定也与异道有关联,否则,赤尔达别说买到异尸,就连缝千尸在哪儿都不知道。 —— 皇城,勤政殿内,皇帝姬承影和喜王姬含光正在听取轩部统领青木的汇报。 原本青木就安排了刺子轮流值守盯着柔原宫,在柔原宫遇袭前,那名刺子也自然是闻到了风中的血腥味,第一时间返回皇城内告知了青木,与此同时,警钟长鸣。 但是轩部是直属皇帝的秘密机构,没有皇帝的授意,任何人不能擅自行动,就算他们知道苏木一人难以对付,也只能选择袖手旁观。 青木原以为皇帝会震怒,没想到姬承影却是无比淡定,看着跟前的棋盘思考着如何破解残局,似乎柔原宫内发生的事情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一样。 青木跪在地上道:“陛下,虽然铁甲卫和神都军的增援都已经抵达,但是公主已经被劫走了,我相信先前安插在里面的暗棋也死了,所以,具体的情况我还没有查明。” 姬承影却说了一句让青木意外的话:“这就是我必须让苏木拾叄去柔原宫的原因。” 青木诧异,难道说皇上早就推测出拓尔思部要来劫走宝梦公主吗? 姬含光看着青木道:“你派两三个得力的人,立即想办法追上苏木和驸马他们,暗中保证他们的周全,如无必要不要现身。” 姬承影却道:“可以现身,轩部的存在是瞒不住那位驸马爷的,这位驸马爷果真是一直在演戏。” 因为青木等人无法进入柔原宫内,所以,轩部也没有发现唐小豪没有异变,还手撕那只魍魉的事实。 对姬承影而言,他感兴趣的只是唐琛培养这个儿子,应该是为了对付南荣家,从这个角度而言,对皇室是有利的。 青木得令快速离开后,姬含光转而看着棋盘,发现姬承影明明破解了残局,却又将棋子摆了回去,似乎他这个皇帝哥哥就是想维持残局。 姬含光问:“皇上,你为什么如此肯定拓尔思部会来劫走宝梦?” 姬承影抬眼看着姬含光:“宝梦存在就是一个问题,主和派会救,主战派会杀,无论是哪一派,为了宝梦都会派人来华原,这是绝对的,都不需要我推测。” 姬含光立即问:“既然你知道,为什么不下旨让公主和驸马住进皇城?” 姬承影笑了:“就如下棋一样,我走一步,对方才会走下一步,即便是我算到对方之后的布局,但对方也会尝试隐藏,在不轻视敌人的前提下,我必须得考虑到各种可能性,也就是说,有必要做出牺牲,这样才能促使敌人曝光最终目的。” 姬含光不是很明白:“皇上的意思是?” 姬承影将棋子摆好后坐正:“你也听到刚才青木所说了?拓尔思部的人带来的所谓兵力是癸甲,而且这些癸甲原本都是神都军旗营的兵卒,其中还有一只最独特的。神都军旗营不是人可以轻易进去的,就算真的交战,肯定会点燃烽火,告知周围的旗营和巡逻队,但是没有,这就说明是神都军内部的人干的,说直接点就是南荣家。” 姬承影说完后微微叹气:“从此事往会推便知道,无论无论是十二坊地下的那只癸甲,还是四海客栈的那只,都与南荣家有关系。同时也可以知道,唐琛和桑落当时就知道了,但并没有如实告知我。” 姬含光立即道:“这可是欺君之罪。” 姬承影笑着摇头:“不,不是,他们如果说出来,反而会让我为难,因为我们现在无法对南荣家做什么。最重要的是,这些事都不是在南荣曲风授意下做的,应该是南荣家的家臣,或者是南荣曲风的某个儿子,按照南荣曲风的性格,他不会试探,只会直接发起攻击,所以,下面的人之所以这么做,就是为了逼迫南荣曲风被我们怀疑,然后不得不起兵。” 姬含光明白了:“下克上?逼迫其就范,如果我们对南荣家做什么,南荣曲风就不得不发动兵变。” “对,这个人的目的就是挑起我们与南荣曲风之间的争斗,自己坐收渔翁之利,”姬承影端起茶杯,“如果我们去查南荣家,就等于是中了圈套。当然了,他之所以能这么做,完全是因为两点,其一,这个人真认为朕是个废物,其二,他太自负了,自负到不把朕的大谋士桑落放在眼中。” 姬含光回忆道:“南荣曲风三个孩子,大女儿南荣文君,二儿子南荣仲为,小儿子南荣元开,按照南荣家的规矩,南荣仲为才算是长子,而且,他也是集贤院的才子,胡深都对他赞不绝口,还说这孩子是个贤才,但不知道为何南荣曲风却更加青睐小儿子南荣元开。” 姬承影看着姬含光道:“南荣元开是个闷葫芦,这件事人尽皆知,五岁才开始说话,而且,从小就活在哥哥南荣仲为的阴影之中,除了游山外水之外,对南荣家的事情也插不上手,根据暗棋的回报,这孩子规矩得很,而且胸无大志,甚至觉得将来哥哥继承执掌人之后,能给他一口吃喝就行。” 姬含光寻思了一下道:“那么此事就是南荣仲为做的?” “谁知道呢?”姬承影不敢这么肯定,“唐小豪的事情已经提醒了我,看人不能看表面,因此,南荣仲为也好,南荣元开也罢,都可能是这次事件的元凶,但是,我们只能隐忍,他发招,但我不接招,就等于谁破招了。” 姬含光点头:“以不变应万变。” 姬承影道:“善佣兵者,误人而不被人误。克敌之要,也非徒以力制。” —— 唐小豪、小铃铛和苏木三人骑马离开青河猎场后,跟随地上的马蹄印记和鞋印追击赤尔达和宝梦二人。 从不同的鞋印来判断,赤尔达带着宝梦离开柔原宫的时候,跟随他的怪物只剩下只有五只,那也就是那五只异尸。他留下那些怪物一来是为了拖延时间,二来是带着太多怪物出发目标太大。 之所以要留下五只异尸,也仅仅只是出于后续计划的考虑。 骑在马上的小铃铛疑惑道:“为什么他唯独只带走五只癸甲呢?” 唐小豪道:“那五只应该不是癸甲,而是其他什么玩意儿,那些癸甲都是神都军兵卒异变的,穿的都是军靴,而留下脚印的这些不是草鞋就是布鞋。” 一旁马上的苏木道:“先前在宫门前与那群怪物厮杀的时候,我也发现其中有五只不一样,穿着平民的衣服,虽然战斗力不俗,但肢体相对僵硬,感觉上有点像是民间所说的那种僵尸。” 僵尸?异道?加上南荣家创造出的癸甲?唐小豪知道事情越来越复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