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先生?” “我呸!” “他也配师者之称?” “一个下九流的文娼戏子,竟敢辱我等堂皇诗书之人!” “就凭这一句话,便可定他个妖言惑众之罪!” “为何还不通报官府,将这妖言惑众的狂徒拿下?” “何须通报官府,读书人舞得文墨,也仗得刀剑,这等妖人,我辈当仗剑诛之!” “走!” 几名文人士子在街旁议论,不过一会儿的工夫便义愤填膺,怒发冲冠,就要率众而去。 饭团看书 “诸位且慢,不可鲁莽!” 好在一人及时叫住了他们:“那可是凰天楼,怎可弄得血溅三尺?” “凰天楼?” “凰天楼怎么了?” “他生意就是做得再大,也不能辱我诗书之人!” 听此话语,众人之中,仍有几名士子控制不住,怒气汹汹。 但其他人却全数站住了脚步,神情惊疑,面带忌惮。 “凰天楼?” “真是凰天楼?” “怎会是凰天楼呢?” “难不成……?” 众人喃喃自语,眼中惊疑不定,双眉亦是紧锁起来。 看得义愤填膺那几名士子满脸不解。 “张兄,这凰天楼怎么了?” “就是,难不成有什么来历?” 几名士子不解询问,众人意外之余又是鄙夷。 “你们连凰天楼都不知道?” “这……我等初来乍到,还望兄台解惑!” “原来如此。” 一人点了点头,解释说道:“这凰天楼不同其他酒楼,那人在其中出此狂言,这……” 见他说到最后又停住了话语,几名士子都有些气急,连声问道:“这什么?” “这……不好说!” “为何?” “凰天凰天,你们自己想想,这名字是一般酒楼的名字吗?” “凰天凰天……?” “嘶! !” 听此提点,几名士子立时失声,倒抽一口冷气,已是明白了过来。 “那是皇家的……!?” “不错!” 几名士子话语未完,便被那人沉声压下:“所以,万不可鲁莽行事!” “这……” 几人面面相觑,惊疑不定:“怎会这样?” “是啊,皇家的地方,怎容得那人妖言惑众?” “莫不是有奸佞小人欺上瞒下,借天家之势狐假虎威?” 几人猜测说道。 “这……不好说!” “文华盛会,竟出此事,这是巧合还是……?” “哼,管他什么来历,我等饱读圣贤之书,浩然正气再胸,岂能坐看他侮辱我辈文儒之士?” “便是皇家,也不能纵容此人,这般妖言惑众,辱我儒林文人!” “走,去凰天楼,看看他是何方神圣!” “不错,就是不动手,我等也要以舌为剑,辩倒他那妖言邪说!” “走走走!” 说罢,一众文人士子又是激动起来,呼呼喝喝的向凰天楼涌去。 “……” “……” 望着愤愤而去的一众文人士子,紫嫣与梦梵音都陷入了沉默。 许久,才见…… “是他吧?” “不知道。” “肯定是他,我敢保证,除了他谁能搞出这种事情,谁敢搞出这种事情?” “……” 紫嫣言之凿凿,梦梵音沉默无语。 一时之间,两人都有些恍忽。 此时,又见…… “这些读书人,真是暴脾气!” “苏先生又有麻烦咯!” “怕什么,也不是一个两个了,债多不压身,虱子多了不怕痒!” “今天这是第几波了?” “这些读书人也真是,苏先生又没说他们,他们非要自己往上靠。” “怪不得他们,苏先生说的那什么,哦,聊斋,里边的读书人十个有九个是色中饿鬼,衣冠禽兽,剩下一个也不是什么好货色,难怪这些文士要找他麻烦。” “故事而已,当真什么,何况确实有不少这种货色,圣贤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苏先生说的是这些衣冠禽兽,他们非要把自己往上面套,这不是犯贱吗?” “哎……” 街边,路旁,几个摊贩望着愤愤而去的一众士子,同样议论起来,话语甚是精彩。 “……” 紫嫣与梦梵音相视一眼,随即…… “肯定是他!” “绝对是他!” 两人没有出声,但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这样的信息。 除了他不会有第二个人! “他怎么会在这里?” 紫嫣喃喃一声,望向梦梵音,眼神更是复杂起来。 他不是在孟州吗? 怎么到这宁州来? 还是在这个时候? 这难道就是所谓的缘分吗? 可这是与谁的缘分? 如果自己撇下梦梵音,独自去孟州找他,那现在…… 紫嫣眼神复杂,心绪更乱。 梦梵音也是一般,站在原地,久久没有言语,眸中是错愕,是迷茫,彷徨之中带着惊喜,惊喜之间含着恐惧。 这劫,这情,终究避不开吗? “……” 看着满眼彷徨,手足无措的梦梵音,紫嫣纷乱的心忽然平静了下来,轻笑说道:“这难道就是有缘千里来相会?” “……” 梦梵音沉默,许久,眼神才归于平静,向刚才那些文人离去的方向迈开了脚步。 “还是自己不是口是心非?” 紫嫣摇了摇头,随后又莫名一笑,轻快欢脱的跟了上去。 …… 虽然那群文人士子早已走远,不过没有关系,因为如今的孟州府中最不缺的就是文人士子。 如今这些文人士子议论最多的,不是即将召开的文华盛会,而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说书人。 读书人! 说书人! 一字之差,身份地位却截然不同。 读书人,读的是圣贤之书,走的是庄康大道,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英才! 说书人呢? 说书人虽也读圣贤之书,识文断字,舞笔弄墨,但身份地位却远不及读书人,与出卖色艺,迎君媚上的戏子没有分别,甚至在读书人的眼中还不如戏子。 读圣贤之书,却与戏子为伍,简直有辱圣贤之书! 如此,也难怪读书人看不起说书人,在他们眼中,只有才学低下,不堪造就,不思进取,寡廉鲜耻之辈,才会如戏子一般坐在台上供人取乐,博人欢笑。 所以,说书人是一个下九流的行当。 而现在一个下九流的说书人,竟然敢在宁州府中,文华盛会将开之际口出狂言,大放厥词,编排些荒诞故事,说什么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这不是在打宁州府,文华会,以及所有文人士子的脸吗? 是谁,这么胆大包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