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拦下，鬼面人也逐渐冷静了下来。 　　 外面对他不好的言论暂时都没有证据，他大可以只说一切都是神迹，是好是坏都是神意，他也是被害者。 　　 思想活络后，他放开了手中的木锤，神情突然变化。 　　 “我，我竟然被蛇妖蛊惑犯下如此多恶事。” 　　 说着鬼面人便痛哭起来，直看得知道真相的两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此时，庙宇中的其他人也跑了过来，之前那个中年男人也听到了这话。 　　 他眼眸转了转忙上前挤开了李文齐：“仙师，不论是否被蛊惑，您都是我最敬爱的师长，说不定有什么误会。” 　　 见人接话，鬼面人开始表演起来，他只说自己受蛇妖蛊惑做了很多错事，还说为了赎罪要广开粥铺，召开布施大会。 　　 他语气真诚，满面泪光却仍不摘除脸上的鬼面具。 　　 严豪和李文齐没拆穿，只顺着对方，看这人后续要做出些什么事儿来。 　　 舆论战刚打起来，另一方就低声下气认了错。 　　 群众虽然动摇了些对庙宇的信仰，却没有对着鬼面人喊打喊杀。 　　 鬼面人将所有事情都怪到了蛇妖身上，还拿着财宝主动去找那几家人登门道谢。 　　 方能浩放出的消息只说他害人，给信徒们吃了一些危害性命的药，没真的将人隐私给抖落出来。 　　 鬼面人也会做人，他登门道歉也没提那回事，保住了那些人的颜面。 　　 这一波求了虎狼之药回去的，真的吃了并遇害的就那对夫妻。 　　 其他人要不是没吃，要么就吃得分量少，所以没有出事。 　　 他们见到抬进去的金银，眼睛都直了，有钱能使鬼推磨，他们收了东西，自然没继续怪鬼面人。 　　 有的还替对方说好话。 　　 马小初知道是，那厮已经抬着金银敲响了风家的大门。 　　 风家家主之前已经处理了那药，在听到鬼面人登门致歉时也有些摸不清这人的想法。 　　 他不信鬼神，这么多年做生意，他见过不少险恶，知道有时候人心比鬼神更可怕。 　　 他前几日就察觉到闫城有了些变化，可他只是一届商户，也没什么话语权，只能过好自己的日子。 　　 从下属的房中真的搜出来了虎狼之药时，他就觉着那所谓的仙师可能表里不一。 　　 现在人来了，风家家主冷了脸道：“关门，谁也不要放进来。” 　　 仆从领命下去。 　　 马小初刚路过正屋也听了一耳朵，他忙喊住准备下去的人：“稍微等等。” 　　 那仆从见是小公子很听话地站住了脚步。 　　 马小初进门，跟风家家主道：“父亲，我知道你不喜欢这人，我也不喜欢，但君子坦荡小人难防，我想，我们还是去见一见比较好，以免他故意传我们风府的坏话。” 　　 风家家主不喜那人，但儿子既然有这个想法，他也就点了点头。 　　 “去通知管家来，引来人去侧厅。” 　　 仆从应声，领命下去。 　　 风家家主看向马小初道：“幕儿，你是有什么想法么？” 　　 马小初点头：“嗯，我担心若是闭门不应，那人回去张口就说我风家不懂礼数，没有容人之量。再多说些对风家不利的话那对风家也不好。” 　　 风家家主听完，看马小初的眼神变了，满脸欣慰，眼睛都红了半圈，口中还不时念叨着： 　　 “长大了，长大了。” 　　 马小初突然意识到，原身是个纨绔，说这些确实有些崩人设了，还好风家家主只觉着他懂事了，倒是没想架上火架将他烤了。 　　 风家家主欣慰地带着自家长大的崽往侧厅而去。 　　 一进门就见到了管家已经带着儿子儿媳站在外边等着他们了。 　　 儿子和儿媳表情都有些尴尬。 　　 知情的人自然知道他们在尴尬什么，但不知情的就不时打量两人。 　　 风家家主走进去时，鬼面人就准备开口，马小初上前微笑道：“仙师稍等。” 　　 他说完看了一眼风家家主，看到对方鼓励的眼神，便开口道。 　　 除了管家的家人，其他人退出去。 　　 风家家教严，其他仆从虽然好奇，但迅速退了出去。 　　 鬼面人失了先机，便乖巧没再开口。 　　 马小初与鬼面人后面站着的严豪对视了一眼，自然转开了目光。 　　 等留下都是知情的人，那对小夫妻表情也好了不少。 　　 马小初上前朝着女人笑道：“嫂嫂，娘那边有事儿请你过去一趟。” 　　 剩下的都是男人，那姑娘本就尴尬，现在听马小初这么讲福了福身也走了出去。 　　 让人关上门后，马小初脸上的温和微笑便消失无踪了。 　　 风家家主已经做到了主位上，抬起茶品了一口，也不说话。 　　 鬼面人见状，倒是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他登门的事情，外边的人都看到了，就算关上了门讲，也不会影响他的计划。 　　 “风老爷，我这边这次是专门来给你们道歉的，我之前被蛇妖蛊惑，差点害了您家亲友，实在是对不住。” 　　 马小初冷笑一声：“也不知道说的是不是真的，怕不是根本没有什么蛇妖，你张口就是蛇妖蛊惑，谁知道？” 　　 鬼面人视线扫视了马小初一圈，他知道这小少爷是个纨绔，这么说他倒是没意外。 　　 他继续解释：“却有蛇妖……” 　　 话没说完，马小初便打断道：“那你怎么证明？” 　　 其他人家基本都直接接着他的话便下了，鬼面人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咄咄逼人的情况。 　　 一时，两方都沉默了下来。 　　 马小初呵了一声：“证明不了，你就说你是无辜的，当我们风家都是傻子吗？” 　　 鬼面人脸色都变了，这么多年，人们看到他几乎都是敬着，一时遇到，他脸上都挂不住了。 　　 马小初继续输出：“还说上门道歉，你什么都不说，这道歉的诚意也太差了吧。” 　　 见人脸色变了，风家家主才缓缓开口：“幕儿，不要无理。” 　　 马小初一脸鄙夷看着鬼面人，然后撒娇似的跟风家家主道： 　　 “爹，我只是替哥不值，这人骗了哥，现在上来上嘴皮下嘴皮一扣，就直接将罪名丢安到了那莫须有的蛇妖身上，真当其他人是傻子。” 　　 听到了马小初为自己说话，管家的儿子眼睛也红了，他上前看着自家小少爷，忙道：“小少爷，是我耳根软，听信了他人的话。” 　　 马小初继续阴阳人：“哥，你别这么说，只有前日当贼的哪有前日防贼的，有人包藏祸心接近你，你被骗也是正常，下次注意些就好。” 　　 鬼面人脸被气绿了：“风家既然没有容人之量，那我也不必在此受气。” 　　 马小初继续输出：“啧，若你清白怎么可能被人怼几句就生气，父亲，他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鬼面人刷的起身，都记不得说什么赔礼的话，转头就走。 　　 严豪在后面憋笑憋的难受，看人准备走，便主动打开了门走了出去。 　　 众人关上门了，外界知道的不多。 　　 但鬼面人前脚刚走，马小初立刻通知了方能浩，开始执行B计划。 　　 他们一早就知道单纯的舆论战肯定搞不定，他们就是要隔一段时间恶心对方一下。 　　 鬼面人平常装的就是温润的人，嘴角每日见到其他人都是勾起虚伪的弧度的。 　　 可他本就恨着风家，如今又被马小初下了面子，那脸拉得极长，带着面具都遮不了他的低气压。 　　 他走出风家没多久，突然就听到其他人已经窃窃私语。 　　 “听说了没，仙师去风家解释，但因为拿不出证据，被风家赶出来了。” 　　 “谁知道到底是仙师还是妖人，风家有人说，小少爷直接问蛇妖的事儿，那人话都说不出来，看着很心虚的模样呢。” 　　 “诶，风家门关得那么严，你们怎么知道这些事儿的？”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听说那妖人早准备好了话术，想宣扬他和风家之间没有龃龉，没想到被人赶出来了，听说宣扬的那人脸都红了。” 　　 几人谈论的声音不大，但却全都进了鬼面人耳朵中。 　　 他表情更加可怖，死死盯着那几人。 　　 几人见到这如恶鬼般带着嫉恨的眼眸，瞬间闭嘴，低着头就走了。 　　 鬼面人此时是真的气红了眼，不少人见到后又开始传扬起了他根本不是被蛊惑，若是没有蛇妖便是这妖人自己害人。 　　 若有蛇妖也是狼狈为奸。 　　 大多数人都觉着，若是身正自然影子正，能有这样眼神的人，哪儿会是什么好人。 　　 当晚，方能浩将两只鬼放了出来，两只鬼一晚上差不多跑遍了闫城。 　　 去了那些收了钱财的人家。 　　 入梦，先吓人一顿，然后期期艾艾诉说他们冤，被人骗了钱财还收了性命。 　　 若是他们为了那些银钱，原谅了那人，他们就缠着他们日日夜夜。 　　 第二日，不少被吓到的人纷纷反口，只说他们收到的钱本来就是被人骗走的，他们也不知道什么蛇妖，不知道鬼面人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城中的舆论便又开始转变。 　　 鬼面人本就气得一夜没睡，第二天听到严豪反馈，差点气晕过去。 　　 他满脑子都是马小初怼他的模样，心中对风家的恨意越发强了。 　　 今天庙宇虽然开了门，但几乎没人过来参拜，鬼面人直接让严豪关上了门。 　　 他将书房的画拿到了正殿中，死死盯着神像：“你若是不帮我，我砸了你，然后烧了你这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