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能够收敛锋芒,蛰伏二十年,以武道宗师,道术大家之身,纡尊降贵服侍他人,云烟自认足够沉稳。 但这一瞬,还是不由的心头一颤。 暴露了?! ‘不对!’ 一瞬之后,云烟按耐住了心头悸动。 她自问藏的极好,哪怕张灵峰都不知是自己传授的道术,更重要的是,她虽然自负,可也不认为抓她,需要这么多大宗师。 “那可真是大宴了……” 云烟随口说了一句,摸了摸胸口藏着的赢物,硬着头皮走向前厅。 她不得不去,因为此时离开,那才是真个暴露…… 唰! 一门之隔,好似两个世界。 但那一道道目光落在身上,云烟的心中剧震,几乎夺路而逃。 “老夫人……”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这却不是伪装了。 然而,当她抬头,看向前厅中落座的众人之时,心中残存的侥幸终于彻底消失。 檀木大桌上,坐着八人。 除却她熟悉的老夫人、张文安、裕凤仙以及那护卫之前提及的,五位武道大宗师级高手。 而让她心神俱震的,是立于那身着玄色武袍的青年身后的,余灵仙…… 她,真的暴露了! “怜生教驻龙渊道总舵主,云烟,你骗得老身好苦啊。” 老夫人面色微沉。 如重锤击面,云烟身躯一颤,踉跄一下,面色霎时间变得惨白。 “怜生教的人,真是无孔不入。” 林启天落下酒杯。 数日静养,他的伤势好转不少,只是气色仍有些差。 “阴沟里的老鼠,总归是多些,任某自神都至龙渊,可是杀了足足一路,可惜,大鱼还是头次碰到。” 任小枭看了一眼杨狱,眸光闪烁。 眼前这老婆子,身怀异宝道术,气息藏匿的可说是极好,哪怕先入为主知晓了此人的身份,他居然都没嗅到那股令人厌憎的味道。 不问可知,这老婆子即便在怜生教,也不是泛泛之辈。 “听闻怜生教仿朝廷建制,九道合有九大总舵主,怎么这老婆子,连百窍都未开?” 魏正先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她: “道术大家?不知,你的法坛,可起了?” 几人一言一语,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气息皆将其人锁定,几句话未落地,云烟的呼吸都已不畅了。 相比于道术,她的武道可说一般,不要说与在座的几人相比,比之龙渊卫四大统领,都要逊色一筹。 落到网里了…… 云烟的脸色难看至极: “今日被你等看破行藏,也无需隐藏了,不错,我便是云烟!” 身为怜生教长老,一道总舵主,她到底非是泛泛之辈,在弥天般巨大的压迫之下,竟生生冷静了下来。 “看来,你是别有依仗。” 老夫人微微摇头。 这天下自然有直面六尊武道大宗师而神色不变的存在,可那并不包括眼前之人,只是,她敢蛰伏在王府之中,自然是有着依仗。 只是…… “今日我栽了,无话可说。可你们想要拿下我,也是妄想!不如……” 云烟冷静下来,可眼前局势,对她来说,仍是不可承受之重。 “我听说近些年,怜生教以秘法炼制出一批法器,可在一定程度上,发挥出法坛的效用。” 杨狱五指拨动着觉闻珠,也在打量眼前这老婆子。 一如张灵峰,眼前之人的武道并不扎实,但气机百变,隐隐间,似无法锁定身形,这是道术上身了。 “嗯?!” 听闻此言,云烟的面色又是一变,眼神错愕一闪,化作凶戾: “你竟然知道?!” 三千年里,怜生教始终致力于追寻远古,为此,也做过无数的尝试,可天地的变化缓慢且无法捉摸。 直至数年前,教中才炼制出了可代替法坛,可随身携带的法器。 但这,是教中绝密! 是被锁魂印禁锢,哪怕是她,都不能主动说出口的隐秘! “居然真的有?” 杨狱眸光一凝。 这个消息,是他从林文君话中推测出来的,但到底也只是猜想而已。 “嗯?!” “真有这种法器?” “怎么可能有这种东西?!” 在座众人神色也皆有变化,便是不言不语的王牧之,也不由的皱眉。 道术之所以被武道压制,其最为根本的原因,就是法坛的束缚,而若是没有了这个束缚…… “你诈我!” 云烟暴怒,就要催发法器。 轰! 然而,她的话音未落,耳畔已有闷雷之声响起,一只手掌却似比轰鸣更快,一霎都不到,已几乎要抓到面门。 魏正先悍然出手,五指弹抖,空气如帛般被轻易撕裂。 “诸位,拿下他!” 老夫人长身而起,音动的瞬间,也出手了,她并指如剑,虽后发,却似比魏正先还要快上一些。 直点云烟心腹。 她执掌龙渊多年,自身又是武道大家,却哪里不知道这种‘法器’如果真有将会是何等可怖的事情。 这是足可颠覆天下局势的东西! 是以,她果断出手! 轰! 前厅蜂鸣,气浪被蛮横的挤出了大门,化作狂风吹的四周草木摇晃,尘土飞扬,一众护卫都踉跄后退。 “休想!” 云烟目眦欲裂。 这老婆子低声嘶吼一声,她胸前的衣物瞬间炸开,一枚令牌上泛起的道雾剧烈沸腾,欲要扩散。 “如影随形?!” 同一时间,林启天的眼皮一跳,也自出手了,他屈指一弹,杯中茶水就自化作利器铺天盖地般打向其人身后。 轰! 一息不到,三尊大宗师齐齐出手,以最为狠绝的手段封死了前厅内外所有闪转腾挪的余地。 砰! 一声闷响,云霞催发的真罡好似纸糊的,被魏正先一气抓破,连珠炮也似的炸响在她的身上响彻。 銆愯瘽璇达紝鐩墠鏈楄鍚功鏈濂界敤鐨刟pp锛屽挭鍜槄璇伙紝瀹夎鏈鏂扮増銆傘/ 林启天以水化箭,打断了她的筋骨。 老夫人那一指,在她转身那一瞬间,正中脊椎,劲力鼓荡,震散了她的真罡、内息与血气。 然而,道术的施展,根本不需要内息运转! “噗!” 浓烈的血液喷出即散开,好似血雾般将她全身笼罩,在最后那一瞬,她发动了道术。 然而, 她眼中的神采还未来得及落下,就觉身躯一沉,一只白皙手掌,后发后至,比所有人都慢了一拍。 却正正好好的扣住了她的后颈! 咔擦! 五指一捏,如拈豆子般碎了她的脊椎,犹如甩蛇一般,重重掼在地上。 “噗!” 又一口鲜血喷出,云烟的脸色煞白,耳畔,才听到姗姗来迟的声音: “你这道术,可不如张灵峰……” “你!” 云烟惊怒已极,却又止不住咳出血来。 她的伤势凄惨,几乎无有挣扎之力,檀木桌上几人,注意力却又不在她的身上了。 “此獠的这门如影随形道术,其根本不在于她本人,亦或者那弥散的道雾,而在于‘光’与‘影’。” 杨狱收回手掌,感觉到众人的目光,随口解释了一句。 “光、影?” 魏正先若有所思。 “这门道术,其精妙已展现在名称上了,道术施展,光照其影所在,则皆可达。” 扫了一眼泛起莹光的镇邪印,杨狱微笑回答: “道术又不是神通,不可能凭空消失又出现在某一处,之所以如此,不外乎是道雾与光、影的配合。” 道术,或可发挥出传说中的神通之威能,但眼前之人显然是做不到的。 甚至于,张灵峰也是办不到的。 哪怕在那样浓郁的道雾之中,生死道场的加持之下,他的道术品阶,也还停留在第八品上。 依着杨狱的估计,至少要第九品的上等道术,才可有神通一重的威能…… “这样……” 在座几人皆若有所思,反倒是被打成死狗的云烟没了人理会。 只有张龙福无奈挠头,强忍着恐惧从这老婆子身上取出了那枚染血的令牌。 “怜生老母急急如意法令?” 外观来看,这不过是寻常的令牌,即便是百锻级玄铁打造,也不见有什么神异,几人先后入手,也都没什么发现。 “这令牌,干系重大,任某需立即上报。” 翻来覆去看了许多遍,任小枭都没看出神异来,但之前一幕,他看得清晰,心中不敢怠慢,匆匆告辞。 他本想带走令牌,但念头还未升起,就被掐灭了。 “这令牌。” 看不出东西来,几人心中虽然慎重,却也没了什么兴趣。 任小枭离去之后,自来此间,都不曾说话的王牧之,也起身告辞,只是临走时,邀请杨狱明日去万象山赴宴。 杨狱不拒绝,也没答应,甚至都没起身,他的心思,已被那令牌所吸引。 “吸纳灵机……” 杨狱有些失神。 三笑散人的潮汐论中,灵机渐归,就是潮汐将至的佐证,也是天地大变的征兆! “杨先生?” 杨狱回过神来之时,酒宴已到了尾声,除却自己之外,就只有老夫人、裕凤仙还在了。 “这令牌……” 老夫人欲言又止。 杨狱想了想,将‘吸纳灵机’的命数截取,然后将令牌递给老夫人。 “此物事关重大,近些年里,天工院中,就有着类似的尝试,可惜多数失败,此物的消息传出,必会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老夫人道出目的: “老身想以此物,请天工院主来一遭龙渊,看能不能挽救王爷……” “此物对杨某无用,老夫人不必解释什么。” 杨狱并不在意这么一块令牌,他此时连一门道术也无。 只是…… “天工院主?” “大明天工院主‘齐长法’身怀道果‘神工’,据说前年点燃命图,老身数次邀请,都被拒绝……” 老夫人珍而重之的收下令牌,复又郑重道: “杨先生搭救之恩,后自有报,此物,也不可白拿……” 不等杨狱开口,她已看向裕凤仙: “凤仙,你带杨先生去秘库,其中宝物,任先生自取一……三件!” 首发最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