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暮春的山中,天气十分善变,前一刻还阳光普照,当下便乌云滚滚,狂风四起。 天色逐渐变为黑色,乌云缓慢的移动,即将遮住最后一丝阳光。微凉的北风呼呼吹过,扯着众人衣角向后拖拽。叮叮当当的响声下,无数条鲜活的生命从世间消逝。 一个身穿破碎铠甲的士兵重重倒地,血泥四溅。昔日的战友、兄弟,踩着他的尸体向前扑去,不多时,便步入了他的后尘。 罗国统帅的手下亲卫,经过一上午的拼杀,在重、牛、哲三人带队拼命的扑杀下,几乎全部阵亡,而楚国亦为此付出惨痛的代价。 重丢掉手中早已破碎不堪的盾牌,从地上随手捡起一柄长戟,忍着伤痛,向着敌军统领冲去。牛与哲二人擎着残破的躯体,迎着风,配合重一左一右围攻着对方。 长戟挥舞,双刀划过,长矛刺出,三人的攻击被对面全部躲过。三人疲惫的望着周围,战友们死伤惨重,带来的两万多名兄弟,现仅剩千余。士兵们虽然各个带伤,疲惫不堪,却依旧十分坚定,一脸坚毅地守住关隘。 罗国统领亦在左顾右盼,查看战场情况。罗国除披甲士兵外,其余全部阵亡,来时的八万余人,现仅剩两万余披甲士兵。罗国统帅看着手下们脸上的恐惧迷茫,张开干裂的嘴唇,扯起疼痛的嗓子,用嘶哑的声音喊起。 “罗国的儿郎们,对面就剩这点儿人了,杀光他们,以后大江以南,全部都是咱们的了。杀!” “杀!” 罗国士兵们再次提起一口气向着那残破的关隘处冲去。 “弟兄们,挡住他们,身后就是……” “小心!” 就在重甲师帅重举起手中重戟,扯着沙哑的嗓子大声鼓舞士气之时,罗国统帅突然暴起,趁着最后一丝光线一剑挥出。 躲闪不及的重,习惯性将重戟当成巨盾横在身前。 “嗬……嗬” “老重!” “重师!” “杀!” 一颗硕大的头颅飞起,楚国重甲师士兵们双目冒血,忘记身上的伤痛,举起手中盾牌,纷纷怒吼着向前冲去。 “弟兄们,为重师报仇。” 昏暗的关隘中,牛与哲二人提起手中武器,疯狂地进攻着罗国统领。 长矛如蛇般刺出,在罗国统领的铠甲上扎出一个又一个孔洞。双刀挥出,在其铠甲上留下点点白痕。 罗国统领亦将刚刚恢复的一丝巫力输入剑中,在牛与哲二人身上增加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随着楚国士兵们愤怒的扑杀,罗国万余披甲士兵,居然被伤势惨重的他们压制瞬间。 刀光剑影,血光四溅。 随着时间的推移,重伤疲惫的楚国士兵们最终没有挡住罗国的进攻,一个接一个栽倒,尽皆惨死在罗国士兵的刀剑之下。 看着身旁拄着长矛跪在地上,头颅再也没有抬起的兄弟,望着远处纷纷倒地不起的战友,哲单手持刀,站在血泊之中仰天大笑。 “湘总帅,吾等三人辜负了您的厚望,未能将其留在这里。哈哈,不过杀了这么多禽兽,值了!” 罗国统帅止住欲要上前围杀的手下,敬佩地看着独臂持刀,仰天大笑的哲,开口说道:“吾知晓你们楚国军制,三人共同指挥一军,你们只是区区几名师帅吧。能跟吾十万大军拼杀到此等程度,汝等三人,足以自傲了。吾给你一个自杀的机会,让你保留全……算是全尸吧,等会儿我让手下给你接上那条断臂。” “哈哈,吾并无委屈,亦未愧对先人,楚国之人,不屑行此懦夫行为。” “呵,既然如何,兄弟们,杀了他。” 说完,便不再理会,向着关隘内走去。第一次站在楚国国境之内,方罗国统帅望向山脉后方激动的放声大吼。 雷鸣声震震,大雨倾盆而下,洗掉山体上的血污,冲洗人间的肮脏。关隘中,千余伤势略重的罗国士兵迎着暴雨,清理着战场。远处,长长的队伍如同一条巨蟒向北游动。 ………… 巴陵关隘。 夜晚将至,乌云遍布天空,暴雨向着巴陵关隘缓缓移动。 经过一天午的试探,傍晚时分,罗国总帅感觉约定时间将至,便号令大军开始攻城,向着巴陵发起总攻。 巴陵关外,箭矢如杂草般插在地面上,血迹洒遍大地。一个巨大的枪孔将城门贯穿,露出内部堆满的巨石。城头搭着十多具攻城器械,城头上零星的厮杀,不断传出刀剑相撞的刺耳声音。 “荆湘,胆子挺大嘛,几千人不在城里缩着就敢来守关。怎么,城里没人了?这样的话,今天开始,大江以南可就归我们罗国所有了。” “是吗?” 罗国总帅狐疑的望向四周,城下士兵正源源不断的攀爬城墙,即将完全占领。 “呵,还在装腔作势呢,再不走,今天你就留在这吧。” “是吗?” 罗国总帅再次狐疑的看向两侧山中,以及后方不远处的巴陵城。 山中毫无一人,巴陵城方向亦无动静。意识到再次被耍的罗国总帅,愤怒的挥舞着兵器向荆湘冲去。 宽阔的城墙上,长刀与重戟交错,冲击的余波四散开来,两国士兵不断后撤,关隘中心位置完全成为两人的战场。 “楚国所属,后撤,返回巴陵!” “罗国将士,占领此关,随我绞杀此人!” 荆湘运起巫力,耀眼的光芒冲天而起,恐怖的威压笼罩在整个关隘之上,罗国士兵心中的恐惧再次降临,无人敢向荆湘拔刀。 罗国总帅见此,调动全身能量,将其注入戟中,向着荆湘重去。城墙上的威压减弱,士兵们长舒一口气,纷纷跌坐地上。 震耳的响声,光芒四射,两种不同的巫力撞击在一起,城墙上砖石破碎,罗国士兵们退无可退挤做一团。 几招过后,罗国总帅完全落入下风,几次险些被荆湘一刀劈中,转而愤怒的冲身后士兵喊道:“罗阳、罗定、罗杰、罗平,带队结阵,随我绞杀此人!” “是!”*N 荆湘见状,将全身大半巫力注入刀中,向着罗国总帅劈出。接着便看也不看,从城墙上一跃而下。 就在罗国总帅拼尽全力勉强抵挡住后,准备与手下结阵时。关隘内侧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告辞!” 罗国众人众脸懵逼的看着已经逃远的荆湘,转头望向自家总帅。 “这老东西!追!” “总帅,不可!” “哦?” “你看此地,两山相交,仅中间一条道路,若两侧山中……” 巴陵城中。 早上准备夺回降罗城的楚木一部,看到城墙上亮起的大阵,无奈返回巴陵。 不等其交待事情经过,荆湘与其交待了一些事情,安排轻車师前往东侧求援。便自己返回关隘,并将大部分士兵留在城内。 此刻的巴陵城中,楚木一脸着急的望向关隘方向,心中焦急万分。在楚木准备带队出城之时,荆湘与仅剩的几百余名士兵赶回。楚木长舒一口气,赶紧向着城下喊道:“快开城门,迎接湘总帅。” 就在荆湘返回后登上城墙,望着城外空荡荡的道路叹气道:“可惜了,让列阵师回来吧。” ………… 重湖南侧。 红玫与楚承向丹阳发完信息之后,红玫撅着嘴巴跟在楚承身后去见鬻恍。 “鬻恍上将军,说吧,只要不让我们祭祀师的兄弟姐妹们送死,您下令。” 鬻恍盘坐在院子中心,伸手捂着脑门,太阳穴突突乱跳。 “叔叔都不愿意喊了?” “军伍之中,以公事为主,要称呼公职。这是您以前教我的。” 鬻恍嘴角不断抖动,脸色漆黑,怒而转头看向楚承:“小承,你说,城外怎么解决。” “报鬻恍上将军,只要别让我们列阵师送死,就有解决方法。” 见鬻恍左右扫视,好似寻找什么东西,并弯腰准备起身。楚承急忙改口极速说道:“城外瘴气是在浓郁,而且不知道那帮濮族都放进去了什么东西,布置了多少奇怪的术法,加上重湖周边未完全清理的荒山沼泽。完全清理我们解决不了,但是我让弟兄们在山中布置的阵法也起效果了,那些瘴气并未向这边扩散……” “那不全是瘴气,还有巫力和当地的土祭之法,起码我能看懂的都有百多种,其他似曾相识的也有几百种,里面都有什么就不知道了,或许司命在的话,能看透这些。” “能解决不?” 红玫下意识回答:“不能!” “嘿?” “咋滴?我们的命……” 看着红芬和鬻恍相互怒视,即将上演叔侄大战,楚承急忙打断红玫的话,对鬻恍说道:“确实没办法解决,但可以阻拦,事后辛苦小玫她们,一点点清除就是了。同时还要麻烦鬻恍上将军派兵守住山林,不能让他们再次扩大范围。” “好。” “如果再来两个师的阵师,或者祭祀,或许就能解决此处问题了。丹阳那几位如果来的话,也可以。” “你是说,让祁司命或者敖天师过来?” 红芬闻言怒怼道:“芬姨、木叔、原叔就能解决了。只要不彻底废掉的人他们都能救活,何况这些喽啰?你还想着祁司命过来,你咋不请湘总帅过来。” “你!小芬,你这越来越过分了啊。” “你不过分,那你别让我们送死……” “哎哎哎,两位都别急,你们说我这意见行不?我们先拖着,鬻将军你去请援。” “行!” “好,还有事儿没,没事儿我走了。” 红芬说完,不等鬻恍回复,便头也不回的离开。 “嘿?这妮子越来越过分了啊!” “恍老哥,你担待点儿,小玫她这不是在气头上嘛,咱们别跟小孩置气。” “小孩儿?她都多大了?这就是惯的。不行,我得缓缓,有时间跟威老哥说道说道。管不了,我是管不了,让他把小波调给我。” “恍老哥,小玫她她在这边待了这么久,已经是除了丹阳那几位之外,最合适的祭祀了。不怕你怪罪,除非你把老木他们喊来,如果是其他几人,我也撤,我不能拿手下弟兄们的命开玩笑。” “我就是拿你们命开玩笑的人,我……” “你以前也不比小洪小强他们几个强多少。你们鬻家往前几代不都是以莽著称吗?也就你这二十余年有所改观,所以我们才愿意跟着你。我们不是战场杀敌,所以想法……” “嘿?滚滚滚!” 随着两人的离去,鬻恍抽出树下长剑,开始在院中挥舞起来。 看着玫姐与承叔一个接一个带着气离开院子,鬻澜从墙角狗狗祟祟的走到门前。透过门缝看到自家老爹在狂躁的练剑,鬻澜放下欲要敲门的左手,再次狗狗祟祟的离开。 “哎,这三天两头的吵架,不行得忽悠那几个老弟去劝劝。军中将领不合那可是大忌,还得是我,不然这迟早出问题。” 院中的鬻恍撇了一眼大门,嘟囔两句后,便继续狂躁的发泄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