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那时候的我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了。甚至我都有点遗忘这个名字了。我以为这个世界上除了艾德温不会有人再提起这个名字。但是此时被这么一个似乎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提起我心里也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他是谁?”我镇定的说道。 “呵……”他紧绷的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他笑着摇了摇头。“我怎么知道。”他说。 “你怎么会不知道。”我哼了一声。“那个叫什么……巴隆斯的家伙既然能这么说他肯定得给你们解释解释那个叫梅森的到底是谁。” “我真不认识那个梅森。”他说。 “不认识他的人多了去了,为什么他会说我不是我而是那个叫梅森的。”我放下了手里的面包。 “据他说……你跟石工兄弟会的首领的弟弟长的非常像。”他说。 “什么乱七八糟的首领的弟弟。”我皱起了眉头。 “就是这次暴·乱的策划者。”他说。“石工兄弟会,你应该有些耳闻。” “我不跟干这种活的人有什么接触,我是军人,我是瓦里安的铁卫。”我说。 “或许正因为如此国王才极其生气。”丹亚皱了皱眉。 “为啥?” “王后死了。”他轻轻的将这句话说了出来。 我睁大了眼睛,脸上表现出极度夸张的震惊。 他点了点头,“王后的死让国王……极其愤怒。这件事不管是不是阴谋,到底是谁的阴谋已经不重要了。” “为什么?” “国王已经把石工兄弟会确定为恐怖组织。”他的眼神里满是忧虑。“国王要把他们尽数全抓来。” “我跟这无关。” “你跟这个组织的首领的弟弟长的很像,而且巴隆斯还有你是梅森的证据。” “是么,我真是好奇,是什么证据。”我假装轻松。 “我说的有点多了。”丹亚忽然就要打住继续说下去。 “你觉得我是么?”我再次确定他的想法。 “我不知道。”他说。“但是我认识你的时候你确实是从奥特兰克来。” “那不就得了。”我看了看手里的面包其实现在我已经没有心思吃下去了。 “哼,无所谓里的。”他竟然摇了摇头。 “什么无所谓。” “你是梅森也好,不是也好,其实没所谓的。”他说的很不屑。 “为什么?” “国王现在不相信你。”他说。 我停下了咀嚼,将手里的那块面包扔在了桌上。“我是无辜的。”我说。 “但是现在的你没法说你是无辜的,你现在是通缉犯,跟艾德温是一个级别。”他摇了摇头。 “什么级别?” “王后都死了,什么级别你知道的。”他说。“而且……卡特拉娜女士对你的身份也很怀疑。” “那个骚货说我什么?”我厌恶的皱起了眉头。 “她……一口咬定兽人最初入侵的时候奥特兰克完全没有派人来,更没有你这个人。” “她是这么说的?” “嗯。” “她跟国王这么说的?” “是的。”丹亚肯定的说道。 “国王什么反应?”我急切的想从他眼里看出一些事情来。 “国王没说什么。”他说。 “没说什么就要通缉我?” “应该叫找到你。”丹亚撇了撇嘴,“委婉的说法。而且监狱一旦暴·乱之后,你知道的……国王对此非常不满,而你刚好又消失了。” “那我现在去找国王。”我说。 “我不建议你去。”他说着看了旁边的窗户一眼。“你现在最该做的是躲起来。” “可是这种妥协最后大概率不会对我有任何好处。” “可是你想接近国王是不可能的,现在你的脑袋很值钱。”他说。 “什么意思?” “就是有人出高价找到你,这件事是谁传出来的不知道,但是已经有消息说不管你是死还是活,只要发现你的踪迹就会有奖赏,如果抓住你了,不管死活都有重赏。” “重赏的意思就是……有无数人想让你死。”他补充道。 “我没做什么。” “做没做只有你自己知道。”丹亚说。“所以我建议你赶紧离开这里,或者远走高飞,这里已经没有你的容身之地。” “但是我是被冤枉的。” “无所谓,兄弟。”他用食指叩击着桌面,“没人在乎你是不是被冤枉的,就连国王现在的目的都是抓住杀害王后的凶手,彻底剿灭石工兄弟会,你究竟冤枉不冤枉这事在国王的盛怒之下根本算不得什么。” “我可是他的剑术老师,他的铁卫。”我说。 “那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给王后的死报仇。”丹亚的眼神很淡定,“然后会有很多很多的牺牲品。” “其实……”他说:“在国王那吹风更多的是卡特拉娜女士。” “你怎么知道的?” “我可是史官。”丹亚说道:“我会记录当时发生的所有事情。” “那你能给我看看你的记录么?”我问他。 “不能,这些跟国王当庭说话的记录我们是带不出来的,而且这些东西必须经过国王的允许才被记录在案,国王不喜欢的地方我们会随时修改掉。” “这不是昏君才做的事情么?”他吃惊的说,“瓦里安不会是那样的人。” “什么历史该被记下来,什么东西必须得抹除掉,这都是有目的性的,历史是后人写的,但是当权者绝对不会把所有的事情都写的明明白白,对他没好处的事情损坏他名誉的事情是一定会被修改掉的。” “你修改过多少?” “别的我不知道,但是对于你,对于前几天发生的事情,或许在历史书中的记载跟现实并不完全一样的。”他看着我,慢慢的说道。 我有点无语了,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你……”他欲言又止…… “怎么?” “其实我对王后遇害以及暴·乱这件事一点都不觉得怎样。”他说。 “什么意思?” “其实我的历史任务已经完成了。”他说。“对于未来的记载,我感觉已经没什么兴趣了。” 我疑惑的看着他。 “我看了你的报告。”他说。 “什么报告?” “萨缪尔森记录的你的自白。” “自白?这个词我不喜欢,就像我就是犯人一样。” “对某些人而言,你就是犯人。” 他说的这句话叫我有点吃不准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对我而言,你不是。”他说。“我知道你的努力,我看得出,我知道你一定做了很多。” 我一脸疑惑。 “就像洛萨一样。”他脸上的神情有点异样。 “你给我的那本书我交给洛萨了。”我说。 “我知道。”他点了点头,“但是我不是说这个事,怎么处理那些书是他的个人自由,而且那些宝物也发挥了它们应有的作用。”他笑了,“我说是……洛萨本人,我该做的已经做完了。” 他微笑着看着我,“你对洛萨很感兴趣,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第一次见到你,就感觉你我有很多的相似性。” 我撅了撅嘴,看着他有点奇怪的说话。“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只是有感而发。”他说。“你……身上有很多秘密,但是我相信你。” “为什么?” “因为洛萨。” 我疑惑的看着他似乎在胡言乱语。他说:“其实我也不叫这个名字。”他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我真实的姓氏也不叫托瓦尔德。”他笑着说,“我的祖上是法迪尔王身边最信任的大主教弗朗西斯·麦康纳手下的一位侍从,弗朗西斯·麦康纳也是后来的国王菲利普·洛萨的大主教,但是后来在两人双双殒命。” 他继续说道:“当弗朗西斯·麦康纳大主教战死之后神圣之书也丢失了。”他指着我,“还是你把它找回来的。” “国王和大主教都死后,兰登·乌瑞恩趁机获得了军队大权,在兰登在朝中站稳之后教会立即受到了清洗。而我的祖上就是教会的人,毫无疑问的也遭受了清洗。” “我的曾祖父在教会受到清洗的时候将一个包裹交给了他的妻子,也就是我的曾祖母,在让我曾祖母出逃前他留下了一个遗训,就是让曾祖母一定要好好抚养孩子,不管后代到了什么时候,如果有朝一日遇到索拉丁的血脉,要将这个包裹亲手交给那个人。并帮助他,辅佐他,直到他死去或者让他重新带上王冠。” “菲利普·洛萨之子阿德勒·洛萨莫名暴死,当时我的祖父马上就被抓了起来,然后以叛国罪被处死了。当时我的祖母还很年轻,就从暴风城迁到了西部。” “祖父被处死的时候祖母其实刚刚怀孕,流亡西部也是无奈之举,同年我的父亲出生了。而在父亲长大之后发现了曾祖父留下的那个包裹跟一封信。” “可是后来米切尔·洛萨坠马而死,我的父亲也就放弃了将遗物交给洛萨家族。” “在我们俩人见面的时候我已经在暴风城担任图书馆管理员好多年,我其实是我父亲的养子,并非亲生。我十八岁那年得到了他的遗物,也知道了究竟是怎么回事。于是我改了名字,就是现在的名字,丹亚·托瓦尔德。随后我到了暴风城,两年后我正式成为暴风要塞图书馆的管理员。” “在曾祖父的遗物里,记载了当年战争的回忆,也记录了当时的内容,但不是我交给你的那本书……那本书是大主教替国王保存的索拉丁的遗产里的其中一本。” “而曾祖父的遗物里有本日记,这本日记被我放在了……暴风城图书馆里,但是在兽人攻陷暴风城之后这本日记也不幸被烧毁了。” 说到这里他掩饰不住脸上的悲伤。 我问他:“那你准备怎么办?” “我会把我还记得的那些写出来。”他说。 “你可能会死。”我说。 “你的报告也不一定能让你活。”他面色平静。“而且大概率国王不会允许留下这种档案。” “不可能吧。”我看着他的眼睛。 他哼了一声苦笑着摇了摇头,“萨缪尔森递上来的你的报告已经被收走了,原本我是要整理出来的。” “我讲的那些你都看了?” 他点了点头,“都看了,所以今天我才跟你说这些。”他给我将酒杯斟满,“我也是在图书馆当管理员期间才慢慢了解乌瑞恩家族是怎么当上王国的,当时的资料还是比较多的,而且有人在档案室里秘密的留下了很多的东西,只看你用不用心找,但是现在什么都没了,全烧毁了。” 他叹了口气,“原本我想将那个圣物亲手交给洛萨的。” “你为什么没交给他?” “我早已发誓效忠于他,但是我们没有交集,我们没有接触的机会,我在等待洛萨能醒悟,他才是这个国家的王,我希望他能获得权利,军队,我在等待他有夺回王冠的实力,那时我自然会将这圣物交给他。但是……总也没机会。直到我发现了你。”他指着我说道。 他叹了口气,“或许这都是命运的安排吧。”他看向我,“命运!” “什么意思?” “是诅咒,索拉丁的诅咒。”他说:“在书里记载过的……那本书也已经不在了。索拉丁被诅咒了,他的后代也被诅咒了。” “这事我知道,在北方,尤其是在斯托姆加德,这个传说还存在。” “怎么说的?” “索拉丁的后人都将不得好死。”我说,“你看到的是这样么?” 丹亚惊讶的看着我然后点了点头,“我以为洛萨会打破这个诅咒。没想到……命运是如此的不可违逆。”他看着我苦笑了一声,“索拉丁家的血脉从此断绝了。” 我摇了摇头,“洛萨的妹妹,生下了现在的王子。” 丹亚却也摇了摇头,“或许不是这样,那或许不是洛萨真正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