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默认 第60章 她好像比他怕疼多了
往生池池水是透明漂亮的淡蓝色。 生死冢内枯骨遍地,也没能污染了这澄澈的池水。 玄霖先前在古战场受的伤,因为自身灵气损耗过多,一时难以自愈止血。 血滴落在池中时,池水不但没有被染红,反而顷刻就将血色荡涤得干干净净。 云桦在池边站定,手中开始施展妖术。 一朵一朵的的粉色莲花随着他的动作在池内绽开,看起来美不胜收。 池水随着玄霖的走动泛起圈圈涟漪,涟漪又撞在莲花上。 玄霖将茯月放在池中,莲花将少女的躯体包围托举。 “等到莲花全都变成血红色,她就会醒么?” 池畔的云桦点头,目光却始终落在玄霖的神木上。 到了现在,他还是纠结自己的决定到底对不对。 今日在古战场,尊主已经受了很重的伤了,此时再取心头血,虽不至于死,可到底会损耗许多修为。 而且近来魔族肆虐,尊主为了妖域肯定要频繁与魔族交手,若真有什么三长两短,那他就是害死尊主的罪魁祸首了。 可若是不用往生池水和尊主的心头血做引子,那么便要用不死草。 不死草...是他唯一的朋友。 真是左右为难。 “唔....” 一声痛苦又极力压抑的低喘从池中传来。 云桦心下一惊抬头看去,玄霖手中握着的神木刺已经扎进了心口的位置。他心头一震,实在没想到尊主下手这么果决。 玄霖屹立在池中的修长身形晃了晃,终是半跌在池中,满头墨发委顿在莲花上。 “尊主!”云桦惊呼出声。 “....出...唔..出去...” 云桦双手紧握,不敢再看池中场景,惨白着脸化成一道妖雾遁出了生死冢。 生死冢外,琅画和问心各守一方。 云桦看着琅画,觉得自己内心的幽怨越来越重。 趁着琅画不备,他本想一拳砸在他后脑勺上,却不防拳头刚出手就被琅画紧紧攥住。 “何事?” “我都说了我不来我不来,你非让我来,如果尊主有什么三长两短,你就跟我一起自裁向整个妖界谢罪吧!” “三长两短?”问心听到这句话瞬间惊疑起来,“你们在里面做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尊主要取心头血救人而已!”云桦存心让两位护法心急,直接开门见山地回答。 “你说什么?!” 问心不禁向身后的生死冢望去,可是什么洞穴太大,什么也看不到。 琅画拦住了试图冲进去的问心。 “尊主说过,没有传唤,谁也不许进去,包括我们。” 问心顿了顿,收回脚步。 看着沉默下来的两位护法,云桦质疑道:“你们不是尊主的左右护法吗?就这么淡定?” “我们是尊主的护法,尊主要做什么,我们只管遵守。即便真如你说所说尊主他....那我们也跟着殉主便是。” 问心点头赞同:“我们相信尊主,他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而且,尊主断然不会置整个妖界于不顾。所以,云姑娘你就安心吧。” 两位护法你一言我一句,云桦忐忑不安的心总算是稍微好受了一些。 但是片刻后,他突然惊起道:“问大护法,都说了多少次了!我是树妖!没有性别!!” 问心不甚在意地挑挑眉:“没有性别那不就是男的女的都行吗,我叫你云姑娘,琅画叫你云公子,公平公正。” “你们就不能喊我云桦或者云大夫吗?!!” 三人在生死冢外故作轻松岔开了话题,耳朵却时刻注意着冢内的动静。 往生池中,半跪在地的玄霖左手撑在地上,右手将神木刺紧紧攥在手心。 神木刺虽然能碎掉他的护心鳞,但也并非一下就能成功。 他强忍着剧痛,将神木刺一点一点往前推进着。 每推进一分,玄霖脸上神色愈发隐忍,痛苦的低喘飘荡在往生池中。 玄霖抬头看着莲花丛中茯月毫无生气的脸和浑身的血,心中蓦地涌上来一个想法—— 她被吊在神息之渊时,也是这样痛吗。 可是她好像比他怕疼多了。 明明护心鳞还没有碎,玄霖却觉得心脏泛起刺痛。 在他攥着神木刺用力一推后,那阵不知从何而来的刺痛被实感替代。 玄霖浑身一软,抓着神木刺的手缓缓垂下。 殷红的血沿着扎进心口的神木刺蜿蜒而下,滴落在往生池中。 这些血滴不似之前的血那样顷刻间就被池水洗涤干净,而是飘散在池中,荡开血红色的涟漪。 在池水变红的那一刹那,池内所有的莲花都在一瞬间怒放,染上一层淡淡的红色。 玄霖的的妖鳞一寸一寸爬上,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 最终,他彻底化成了蛇形。 纯黑的蛇身上,有几处鳞片布满了被烈灼烧的痕迹。 黑蛇的蛇尾挣扎着绕上尚且还扎在体内的神木刺上。 一声嘶哑的蛇吟后,神木刺随无力垂下的尾巴一同落入水中。 不知过了多久,恢复力气的玄霖缓慢游移过莲花丛,向池畔游去。 在靠近池畔的瞬间,他的身形慢慢拔高,重新化为一道修长挺拔的人形。 玄霖抬脚跨出往生池,披散在身后的墨发被池水洇湿成长长一绺,随着他的步伐在满地的白骨上划出淡红色的血痕。 “云桦,进来。” 在门外的云桦一听传唤就立马要跑进去,被问心揪着提醒道:“别忘了好好看看尊主什么状态!出来要跟我们说的。” “知道了知道了。” 云桦重新回到生死冢时,看到原本淡蓝色的池水已经变成了淡红色。 往生池畔,玄霖盘腿而坐,紧阖双目,似在疗伤。 见云桦来了,玄霖睁开眼,抬手一挥。 掉落在池中的神木刺随着他的动作破水而出,缓缓落在云桦手中。 “你的东西,收好。” 看到手心中神木刺上无法被池水洗干净的心头血残痕,云桦瞬间双腿一软。 他是树的时候,被人揪一片叶子都得痛上好久呢。 不敢想象,这东西要捅碎护心鳞去心头血...那不得痛到死.... 但尊主不愧是尊主,都这样了还面不改色。 看着跌倒在池畔的云桦,玄霖听不出喜怒地问道:“怎么,哭丧?” 云桦连连摇头:“不是的尊主,我就是有点晕血。” “行了,本座无事。” “你告诉问心和琅画,把这里和重渊宫守好便是,不该操心的事不要管。” “出去吧。” 云桦得了逐客令,仍然谨记问心的嘱托,又偷瞄了两眼玄霖。 他见玄霖静坐池畔,眉眼低垂,还是一贯的疏离淡漠,没什么额外的异样,于是就收好神木刺出了生死冢。 云桦走后,玄霖任由自己坠落进往生池中。 他静静躺在茯月身上,开始回想神息之渊中的场景。 沸腾的岩浆中,他曾看见茯月的的血滴落在封印着冥嵇的古神铭文上。 那时已近乎透明的古神铭文在那一瞬间颜色加深了些。 一刹那的变化很是微弱,但蛇的眼睛最是敏锐,他捕捉到了。 古神铭文的颜色越透明,那就说明封印快要失效了。 若反之,就说明.. 茯月的血将古神铭文加固了。 玄霖在想到某种可能时,心中的层层疑云在一瞬间明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