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浓皇后被福安搀扶着走下了凤辇,一袭黑色凤袍,显得她大气端庄,她红唇微勾,看向低头的倾衣妃子,乌黑的长发垂落腰间,头上发髻简简单单斜插着一枝海棠步摇,却依旧显得楚楚动人。 她道:“免礼吧!本宫前来,乃是为了探望妹妹,妹妹从离国远嫁而来,一直水土不服,久病缠身,如今不知可好些了?” 倾衣咳嗽了几声,被花玦搀扶了起来,一副弱柳扶风的模样,虚弱地道:“多谢皇后娘娘关心,如今陛下不幸遇难,倾衣越发伤心难过,旧病再度复发……咳咳……不能为皇后娘娘分忧,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夜浓皇后边走边道:“陛下突然遇难,追兰国不可一日无君,上上下下的事情实在太多,本宫忙得焦头烂耳,还望妹妹的病能早日康复,能助本宫一臂之力!” 倾衣知道夜浓说的是客套话,她来晨曦宫的目的很可能是为了雨薇。 倾衣下令关了雨薇,想必是这些天没有得到雨薇传去的消息,夜浓皇后坐不住了,又或者是她另有目的。 进了房,花玦给夜浓皇后奉茶。 倾衣道:“多谢皇后娘娘抬爱,只可惜倾衣实在无才,加上这旧疾难愈,只怕无法替皇后娘娘分担什么……咳咳咳……” 夜浓皇后接过茶盏,微微一笑,对她道:“妹妹怎可说如此毫无斗志的话?如今陛下遇难身亡,咱们身为他的未亡人,理应为追兰国尽心尽力才是!妹妹身为离国公主,地位尊贵,本宫如今要忙于朝事,很难顾及后宫之事,本宫思来想去,这后宫之中能压得住那些妃子的也只有妹妹你了。” 倾衣微微皱眉,实在不知道夜浓皇后此行的目的是为何,看来并不是为了雨薇,她怎么会想要让自己来管理后宫之事呢? 面对夜浓皇后的拉拢,倾衣一时之间还搞不清楚状况,只能道:“倾衣才疏学浅,只怕有负皇后娘娘圣恩!” 夜浓皇后低头喝茶,不紧不慢,然后道:“本宫原以为和妹妹一条心,没想到妹妹多心了……” “皇后娘娘!”倾衣不明白夜浓皇后是什么意思。 只见她以眼神示意福安,福安上前道:“皇后娘娘有几句贴己的话要对倾衣娘娘说,你们就都退下吧!” “是……”花玦惴惴不安地看了一眼倾衣,不知皇后娘娘会如何对付她?又担心他是为了雨薇的事而来,内心七上八下担心不已。 福安关上了房门,又重新回到夜浓皇后身边。 夜浓皇后凤眸冷冷地看着倾衣,倾衣内心发毛,但还是道:“皇后娘娘,倾衣如果有什么做得不对的,还请皇后娘娘明鉴!” 夜浓冷幽幽地道:“倾衣,现在没有什么外人,咱们就明人不说暗话,本宫已经知道你和总管太监林邪偷情的事了!” 倾衣浑身一震,抬头瞪目看着夜浓皇后,她只觉晴天霹雳,没想到夜浓皇后竟然已经知道这件事了。 夜浓皇后冷冷一笑道:“妹妹你也用不着着急,本宫并没有想把你怎么样,如今陛下已经驾鹤西去,之前你们的破事本宫也不想再管,不过此事若是传扬出去,你认为你这位离国公主的下场会如何?你们离国又会如何?” 倾衣扑通一声跪地,对夜浓皇后苦苦哀求道:“一切都是倾衣的错,与离国无关,还请皇后娘娘责罚倾衣,倾衣愿意以死谢罪!” 倾衣说完,含泪看着夜浓皇后。 如今她的情郎已经葬身大海,她独活也没有什么意义,既然此事被人撞破,还不如一死了之,只盼此事夜浓皇后不要再牵扯到离国头上。 “你以为你死了,事情就可以了啦吗?你若真要以死来掩盖此事!那么离国要背负的罪责就更大!你也知道你们离国向来是依仗追兰的……” 夜浓皇后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倾衣,啧舌道: “啧啧啧!还真是个我见犹怜的美人胚子啊!莫说是陛下了,就连本宫见了也不忍心继续责罚!倾衣,你既然身为离国的公主,就注定了很多事不是你自己的事,识时务者为俊杰,本宫可以既往不咎,就要看你如何帮本宫了。” “如今本宫忙于朝政之事,分身乏术,无暇顾及后宫这堆烂摊子。如今陛下已经死了,本来留着她们也是没有什么用的,早该打发出去,不过这后宫之中的各位娘娘也是老树盘根,错综复杂。加上小皇子还小,继位之期还有些年头。” “避免又添事端,本宫决定暂时不处理追兰王宫的后宫嫔妃,等过些年本宫根基稳固了再说。但近日梅妃、柳妃、琴妃那些人又开始蠢蠢欲动,各宫小闹大闹不断。你就受累,替本宫处理吧!” 倾衣听完夜浓皇后的话,这才明白她是用她和林邪的事来做要挟,让她成为她的手下,为她奔波卖命。 这后宫之事本就乱糟糟的,各宫娘娘各有山头势力,若是联合起来公然和皇后作对,那也是够夜浓皇后受的。 如今她想到一个借刀杀人的妙计,倾衣乃是离国公主,身份尊贵,虽然这些年不得宠,也无子嗣,但她的身份摆在哪儿,要压这些后宫嫔妃一头也不难。 加上她的势力不在追兰,那么她要想在这纷乱的后宫生存,就必须抱紧夜浓皇后的大腿才行!所以夜浓选她做自己的执法者是再合适不过的。 夜浓点头答应道:“既然皇后娘娘如此说,倾衣再不识抬举便是自寻死路了,倾衣从今往后,愿意以皇后娘娘马首是瞻,为皇后效命!” 夜浓皇后满意地一笑,然后打开茶盖,喝了几口茶,起身道:“好了,那从今往后,这后宫之事,就有劳倾衣妃子多为本宫打点一二了。” 夜浓皇后说完,便与福安推门离开。 屋内,只留下跪在地上发呆的倾衣。 花玦见夜浓皇后走远,这才敢跑进屋内,看着倾衣娘娘竟然跪在地上,急忙上前搀扶,问道:“倾衣娘娘,皇后娘娘来做什么?是不是为了雨薇的事?” 倾一摇头道:“雨薇不过是她丢弃了的棋子,她压根就没提到雨薇的事。” 花玦听罢,长叹了一口气,然后又道:“那她来做什么?” 倾衣伸手握拳,轻咬银牙道:“她想拉拢我,让我替她处理后宫的烂摊子!” “什么?倾衣娘娘,如今后宫早就乱成一团,很多娘娘听说皇后娘娘要代替陛下做追兰王,很是不服气,反对之声有不少呢,你若是去蹚这滩浑水,只怕吃力不讨好啊!” 倾衣摇头道:“我当然明白,可是我有把柄在皇后娘娘手上,她的话,我不得不听。” “把……把柄?什么把柄?” 花玦不解,倾衣娘娘还能有什么把柄落在了皇后娘娘身上。 倾衣并未回答,花玦也不敢再继续追问,只是内心暗暗下定决心,即便倾衣娘娘将来如何,她花玦都会誓死相随,一路守护着她的。 夜浓皇后找倾衣出来是为了做替罪羔羊,而倾衣虽然不想管后宫的这些破事,但为了离国,也不得不受制于皇后本人。 最重要的是,她的内心一直认为林邪或许还没有死,毕竟遇难的军船已经有人回来了,或许她的林邪还活着。 战国夫人府上,依旧是歌舞升平一片,不管乱世如何,硝烟都不会弥漫到战国府上。 战国夫人斜靠在男宠之中,束胸半露,柳腰微弯,媚眼如丝地看着一群美男为自己跳舞。 一旁的长思实在是对战国夫人如此荒淫无道的生活很是反感,正准备起身离去。 战国夫人端着金樽,喝着里面的葡萄酒,笑着问道:“怎么?长思副统领对此有什么不满吗?” 长思转头看向躺在男宠怀中的战国夫人,皱眉道:“夫人难道不担心蓝麟陛下他们会回来?毕竟当日我们的人在大海上并未找到他和林邪的尸体!” 战国夫人拂袖一笑:“乱箭射杀之下,他们岂能还有活口?找不到或许是因为尸体被海水冲走,如今只怕已经落入鲨鱼腹中,成为孤魂野鬼了吧!副统领何必如此杞人忧天呢?何不坐享欢乐,把酒言欢?如你这般如坐针毡的,生活又有何乐趣?” 长思道:“可我内心还是隐隐有些不安,没见到蓝麟的尸体,输赢还未可定!” 战国夫人起身,红衣华服拖在红毯之上,来到长思身旁,身姿婀娜地坐在他的身旁,长袖一拂,纤手端起金酒壶,亲自给长思满上一杯葡萄酒。 殷红的葡萄酒泛着琥珀般诱人的光泽,芳香四溢,勾人心肠,她笑着将金樽抬起,递到了长思嘴边,柔声道:“来,副统领,妩盈敬你一杯!” 冷峻的长思别过侧脸,一脸冷若冰霜的模样,战国夫人勾唇满意的欣赏着这年轻人那英俊的侧颜,满目都是赏心悦目,虽然说长思比起令她一眼就心动的林邪缺了几分精致,当着眉头微皱起来的冷峻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她拂袖噗嗤一笑,问道:“副统领,为何如此不情不愿?难道是妩盈招待不周?得罪了副统领?” 战国夫人笑问,那在舞池内翩翩起舞的男宠墨琴冷眸一凝,顿感内心不悦,自从这个什么御前副统领来到府上,战国夫人就再没正眼瞧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