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行霜伸出纤长的食指,放在地面沾了一点那鲜血,然后起身轻轻用手搓了搓,低声道:「这血还未凝固,看来是傲月留下的血,刚才我打伤了她!」 说完低头闻了闻指间那鲜血的味道,低声道:「哼!只需要追踪她的气息,就一定能找到她!」 说完转头看向君行舟道:「你不是想要救四大护法吗?走吧!」 君行舟大喜,姐姐虽然嘴上说话冷淡,可还是愿意帮忙救人的,于是重振信心,不再多想姐姐刚才为何那样冷淡的对待自己,想必是姐姐天性凉薄,本就不容易有常人的喜怒哀乐。 傲月栖息的老巢之中,她拖着受伤的身体跑了回来。 看守四大护法的舒降红见状大惊:「傲月,你受伤了?白行霜伤的你?」 舒降红大惊失色,从她们将白行霜困在桃源镇那天开始,这个半妖狐王的武功似乎正以突飞猛进的速度增长着,傲月一心想要拿到对方的妖骨,可却节节战败,如今还负伤而归。 「怎么会这样?你明明已经吸收了四大护法的妖力,竟然还败给了她?」 傲月伸手捂着肩膀上的伤口,低头看着被困在阵法中的四大护法,他们四人低头盘膝,因为被傲月抽走了大量妖力,此刻的四人一个个面色苍白,十分虚弱。 她握拳怒道:「可恶!本以为拿到白行霜那个半妖的妖骨,乃是唾手可得之事,没想到她竟然比我想象中药强大,不仅如此,如今竟然还搬来了狼族和狐族的大军!」 舒降红:「什么?你说狼族和狐族的大军已经来了?如此说妖世城的援兵很快就到,傲月,看来我们不能留在桃源镇了,妖骨一事,看来只能从长计议了!」 傲月点头,她也知道此刻不能再耽搁了,倘若妖世城的援军一道,三股大军夹击,她可吃不消。 于是便咬牙看向那阵法中的四人,想要抬手将他们身上剩下的妖力完全吸收干净。 只见四大护法身上立即有四股妖力被抽离本体,蓝色的是水妖月泉的,绿色的是木妖青川的,红色的是蝶妖媚师的,白色的是琴妖琴瑟的。 媚师虚弱地抬眸看着傲月,想要开口骂她,但却连开口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看向一旁的琴瑟,只见她紧闭双眸,咬牙强撑。 而青川是他们当中受伤最重的,此刻面容憔悴,垂头向下,嘴唇苍白,额头上的豆大汗珠啪啪砸落在地。 就在四人以为要被抽干妖力而亡之时,只听得有人大喝:「傲月——受死吧!」 随机一股强大的掌力便打了过来,傲月大惊,未来得及转身去看,那银月飞轮已经来到她的身后,为其挡住了致命的一击。 「不好!是白行霜他们追来了!该死!」 舒降红看着闯入的众人,急忙施展出紫红色的幻术迷雾,然后一把拉起受伤的傲月,隐身进了浓浓迷雾之中。 「可恶——竟然让她们给逃走了!」白行霜心有不甘,可面对这幻术迷雾,她也没有办法。 君行舟急忙用衣袖捂住口鼻,北野则和兰烬冲入紫红色迷雾之中救四大护法。 兰烬搀扶着琴瑟起身,急切询问道:「你们没事吧!」 琴瑟摇了摇头,然后看向身后的青川,对她道:「先救……青川,他……受伤最重……」 然而还未等琴瑟说完,人已经虚弱地倒进了兰烬怀中。 北野看着已经人事不省的青川,然后对兰烬道:「他们的妖力被大量抽走,只怕有性命之忧,需要尽快帮他们回复妖力!」 兰烬点头,然后命人将其余几位护法带了出来。 为了尽快救治妖世城的四大护法,他们只能寻找 可以为她们提供妖力的媒介。 水妖月泉被除去上衣,放进了温泉湖水中,而木妖青川则是被放在一棵大树旁,蝶妖媚师被放在花丛中,很快就吸引来大量蝴蝶落在她的身上,为其输入妖力。 琴瑟是琴妖,她的秋水琴漂浮在她的身上,缓缓奏响洒落下五彩灵光,为其恢复妖力。 受伤的阿惹手拿小小三叉戟,俨然一副小小卫兵的样子,守护在四人中间,时而看看这个,时而看看那个,虽然嘴臭,但心中也不免担心。 好在兰烬和北野一直在一旁帮忙照看,而四妖需要恢复妖力的媒介也已找到,正在为其源源不断的提供妖力,他们也不用太过担心。 君行舟看四位护法醒来还需要一段时间,便先去找姐姐白行霜。 白行霜站在暗夜的湖边,看着垂落在湖边的绿色柳条,不知道在想什么。 君行舟这才注意到姐姐披在身后的一头白发,便上前道:「姐姐,你的头发……」 白行霜斜睨了一眼湖面上那影影绰绰的白发倒影,冷笑道:「我虽然是人类的后裔,但也有一半银川白狐的血统,变成白发有什么好奇怪的?」 「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感觉……姐姐你好像和之前不同了。」 「和之前不同了?有什么不同的?」白行霜双目直勾勾地盯着君行舟,似带着审视的意味。 君行舟一怔,一时之间竟然有些被吓到了,他结结巴巴地道:「不是……就……就是和在狐王城的时候不一样!」 他如今可是贵为狐王的人,若是让幽樱公主看到自己这副怂样,一定会被笑话死的吧。 兰烬不知何时已经找了过来,此刻正站在君行舟身后不远之处,而白行霜微微抬眸,正好也看到了那站在月下的人。 人影安静,如兰幽静,眼神之中总是带着一点点伤感和担忧。 兰烬目露担忧之色,心想,看来不只是我感觉行霜陛下与之前不同了,就连行舟陛下也有同感,究竟行霜陛下离开狐王城之后发生了什么事?为何……她会变成这样呢? 兰烬正在沉思,回过神来,看到白行霜正透过君行舟,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看,那眼神似乎带着刀子,不由吓了一跳,眼神慌乱,不知所措。 「兰烬,你在那儿鬼鬼祟祟地做什么?」 兰烬一惊,急忙拿着手中的披风道:「夜……深了,我怕陛下受伤,特意给他拿了件披风。」 她说完就准备将手中的披风给君行舟披上。 在狐王城之时,君行舟因为自幼体弱多病,狐王城的人都是无微不至的服侍着这位小王子,白狐太后和白行霜还怕兰烬服侍不好君行舟,对其一再叮咛。 可如今兰烬为君行舟披衣的这个举动,在白行霜看来,却格外刺眼。 她皱眉道:「咳……他身上有紫染仙衣,用不着你操心!」 兰烬一怔,提着那件白色披风的手就搁在半空,那件不合时宜的披风,也不知是该给君行舟披上,还是不该。 兰烬不解,问道:「呃……行霜陛下,不是你让我照顾好行舟陛下的吗?」 君行舟也觉得姐姐太小题大做了,顺势伸手接过披风,自己披上,然后笑着走向白行霜,狐眼微眯,笑着问道:「姐姐,今日你这是怎么了?兰统领不是一直这么照顾着我的吗?」 白行霜柳眉微簇,脑海中竟然想起了兰烬为自己披衣的画面,当她还是狐王城的狐王之时,兰烬身为狐王城的护卫统领,以守护她为自己的责任,不知多少次为她披过衣。 当时她只觉得那是寻常不过之事,一个下人,对主人毕恭毕敬,无微不至的服侍和伺候,是她应尽的义务。 而那些形影不离的日子,她身为她的守护者,无微不至的关心和照顾,当时只道是寻常的事情,如今想来竟然有了另一番滋味。 特别是她当着自己的面,无微不至的照顾着另一位新君的时候,她竟然有了一种被冷落的感觉,这种感觉,她以前从未有过,或许是因为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她一直认为兰烬对她好是理所当然的事,如今兰烬将这份关怀转移到了别人身上,她便有了对比,有了一种自己的东西被别人给抢走的感觉,不由升起了她兽类护食的本性。 是的,她曾经是连王位都愿意放弃的人,可如今却看不惯曾经服侍自己的下人去服侍别人,而那个人还是自己最疼爱的亲弟弟。 这是怎么了?或许是因为此刻占据这副躯体之人不是曾经的白行霜,或许是因为怨炼之魂乃是无数怨气汇聚之物,所以,她更容易让人产生嫉妒、占有、欲望和杀戮。 白行霜顿觉自己有些无理,但又无法解释自己为何会突然变得无理,因为这是连她自己都搞不清楚的事情。 她上前一把抓住兰烬的手腕,冷声道:「跟我走!」 「陛……陛下,你——」兰烬瞪目大惊。 看着被白行霜硬生生给拽走的兰统领,君行舟留在原地不解,伸手挠了挠头,是不是自己真的做错了什么?得罪了他的冷面神姐姐? 难道是因为自己夺走了她的王位?可是这狐王之位,明明是她自己让给自己的啊!也不是自己逼她离开狐王城的啊! 而且,姐姐从来都是个情绪相当稳定的人,一直都是那种人淡如水,冷漠淡泊的状态,怎么现在起伏变化如此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