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中雪地被碾得极为结实,再不似雪原那样一步就是一个深脚印,和泥土无异。路平三人跟着八长老和营啸,渐渐走向了村子深处,路平铺开的听破感知,察觉到四面渐有人围起,莫林通过自己的观察,也发现了这一状况。 “有些不对吧?”莫林凑近路平小声说道。 路平还未回答,走在前边些的营啸显然也是发现了这一状况,加快两步走到了八长老身旁,倒是没像莫林这样窃声,直接扯着嗓子道:“八长老这是何意啊?” 八长老回头看了路平三人一眼,淡淡地道:“如果是真心实意的朋友,这些还算是威胁吧?” “不是朋友也不算威胁。”路平说。 “嗯?”八长老听到这话倒是笑了一下,看向营啸道:“现在关内的少年郎都是这么大的口气吗?” “他不是会说大话的人。”营啸说道。 “哦?”八长老听到这话,不由又打量起路平来,手中拐棍忽朝天一指,路平立即感知到四下关注着他们的人多了一倍,而且也不像之前那样还有些遮掩了。 “现在呢?”八长老说道。 路平略踌躇,诚实的目光却是看了莫林一眼。 “行了,你不用说了。”莫林秒懂,都懒得去郁闷了,已经习惯了。 “呵呵呵,有趣有趣。”八长老笑着,神色却比初见时和颜悦色了一些,朝着前方一间冰屋一指道:“三位小友,里边请吧。” 路平点了点头,三人走上前去。进了冰屋门,发现迎面就是一个爬梯,冰屋里是分成了上下两层,下层只是堆了些东西,看不到有什么生活起居的东西。 “上去吗?”路平回头问道。 “嗯,地上太凉,所以都要住得高些。”营啸顺便解释了一下。 “哦。”路平说完第一个爬了上去,跟着苏唐、莫林,到了二层后便好奇地打量起来。发现屋里其实还是挺宽敞的。正当中还生着个火炉,虽没有把屋里变得温暖如春,但终究是比外面严寒让人舒服得太多了。一个年龄与他们相仿的小姑娘席地坐在房间一角,看到三个陌生人接连上来略惊讶了一下,却也没有太慌张。三人看到她后重新打量了一下这屋内,才发现屋里并没有板凳、床一类的家具。 八长老和营啸随后也上到二层,那个一路被八长老牵着的小孩小志这时又不知跑哪玩去了。小姑娘看到这二人后立即露出笑容,叫了声“爷爷”站起身来。 “有客人,倒些热水来。”八长老说道。 “是。”小姑娘去忙活了,八长老走到屋里那张矮矮的四方桌前,跪下坐到了主位上。跟在他身旁的营啸随之跪坐在他的右手旁。路平三人有样学样,跟了过去,在方桌的另三个方向跪坐下去。 “天气寒,三位请先喝些热水。”八长老说着,那小姑娘已端了三杯水过来,给路平他们一人一杯。 “谢谢。”路平点点头,虽不渴,还是端起杯喝了一口,而后放下。苏唐同他一样,只有莫林,这一路过来其实辛苦坏了,终于见点热的东西,抱着那水杯就不肯撒手。 八长老看他这模样,微微笑了笑道:“没有力之魄,确实要辛苦一些。” 莫林惊讶。他是没有力之魄,但通常修者也只会当他力之魄资质极差,能一下道出他是没有魄之力,可就只有拥有异能显微无间的文歌成,眼前这暗黑学院的老头竟然也有这样的本领? 可是八长老这时的目光却已经在苏唐身上了:“这位小友却是力之魄充沛得很,敢问一下,是血力子吗?” “是。”苏唐点了点头,却也不多话。 “但是这位小友我就看不出了,我怎么觉得你不太像是个人?”八长老眯着眼睛,看向路平。 “这话倒也不算错。”莫林嘀咕了句,路平这边却是顺着八长老的话往下聊:“那像什么?” “像件神兵。”八长老说。 “为什么这么说?”路平问。 “隐而不发,藏而不露。这岂不就像一件神兵,没有魄之力灌入,谁会知道它是何等的锐利?”八长老说道。 “但强的终究还是魄之力。”路平说。 “你不也是?”八长老笑笑道。 路平想了想,没有再说什么,端起水杯又喝了一口。 “说说吧,三位小友来此是何用意。”八长老说道。 “他们想找四路。”他身旁的营啸替三人答道。 “难道我们这里有四路的线索?”八长老问道。 三人一起看营啸,营啸只好再答:“我先前找到的那些神药,他们认为会是线索。” “这药是出自四路?”八长老说。 “或许是。”这次是路平回答了。 “所以我打算带他们去瞧瞧,反正那边现在也没什么用了。”营啸说道。 “那么找到四路以后,你要做什么?”八长老看着路平。 路平想了想后,认真地道:“抢东西,杀人。” “你们是给四大院打前哨的?”八长老的目光忽然变得锐利起来。 “目的确实一样,没和他们一起是有一些别的原因。”路平说。 “这也是你们易容乔装的原因?”八长老道。 “是。”路平点头。 “垃圾玩艺。”一边莫林却是忿忿不平地摸了把脸。龙幍这套面具,刚到雁门小镇就被冷青看破了。而这看破通常分两个层次,第一层是看出易容,但看不出真容;第二层是看出易容,且看出易容之下的真容。冷青能认出路平,无异是连真容都看出了。眼前二路这八长老,也是看出他们易容,但是看没看出他们真容倒是不清楚。但是龙幍这套面具在暗黑学院这边非常不好使,这点倒是可以确认了。 “如果说来,如果你们抢先一步把事办成,四大院会就此退去?”八长老道。 “这……我不确定,我跟他们没有过任何协商。”路平说道。 八长老开始沉思,莫林忍了有一会,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看起来你们似乎也无意与四大学院为敌,为什么不干脆找个机会坐下来聊聊,都过去这么久了,还有什么深仇大恨呐?” “什么深仇大恨?”八长老听到莫林如此说,竟然笑了出来,但是眼中的锐利却似烧起般锋芒四射:“千年前的追杀屠戮,是仇;千年来冰天雪地的苦苦生存,是恨。小友刚才那话说错了。不是我们无意与四大院为敌,是我们无力与四大院为敌。暂居关外实属无奈,三路分割痛心疾首。但是千年以来,四道口的铁旗从未倒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