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山。 清明山上有一座山水亭,名为“望舒”,据说是玄武一脉的先祖举族迁至清明山的时候这座凉亭就已经在这里了,之后那位先祖为其题名“望舒”。 至于这座山水亭究竟是何人所建时至今日更是无从考究。 “爷爷,青龙一脉的青叔过来了。”司音音同坐在亭中的司老轻声说道。 话音刚落,一道洪亮的声音从司音音背后传来,“司老,我可是有好些年没见过您了。” 司老起身迎向那个身披大氅的高大男子,若是细看则是会发现这个剑眉星目气宇轩昂的男子与青奉酒有几分相似。 没错,司音音口中的青叔正是青奉酒的父亲,青云,同样也是青龙一脉的脉主。 “不错不错。”司老刚一见到青云便夸赞道:“当年你父亲打算让你执掌青龙一脉的时候还不放心,担心你的性子会让你们这一脉就此没落,不过如今看来他当初的那份担心却是多余了。” 青云听到这件陈年往事,神情变得有些古怪,“老家伙可没对我说过这件事。” 司老呵呵一笑,不过没再说什么。 这时山水亭中悬挂的一串风铃无风自响,司老闻声笑吟吟地说道:“应该是白虎一脉和朱雀一脉的人来了,音音,你帮我去山脚下迎迎他们。” “好的。”司音音点点头,旋即转身迈着轻快的脚步朝山下走去。 “音音这小妮子都长这么大。”青云望着下山的那道倩影,笑着说道。 “时光催人老呦。”司老感慨一声,打趣道。 “得,又是我说错话了。”青云苦笑一声道。 然后青云见到司老坐下后同样也毫不见外地落座,在给司老续了杯热茶后,笑容谄媚道:“司老,算起来音音这丫头也不小了,不知道有没有意中人?要是没有的话您觉得我家奉酒怎么样?那小子性子随我,虽然行事有些轻浮,但说到底为人还是可靠的。” 司老点点头,附和道:“你调教出来的小子我还能信不过吗?” 青云闻言朗声一笑,“这么说您是答应了?” 司老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如今都什么年代了。哪还有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还得看他们小辈之间有没有看对眼。” 青云搓了搓手,“您说的也是。” “姓青的,我大老远就听到你的算盘了,要不是我有个女儿,我高低得跟你掰扯掰扯。”一道洪亮粗犷的嗓音在望舒亭外响起。 青云闻声站起身来,针锋相对道:“怎么白守帝?羡慕我生了个带把的?” 眨眼间一位身材高大虎背熊腰的男子大步跨进了亭内。 只见来人一头长长的卷发被他随意束成了辫子,面色红润,以及微微弯曲的络腮胡,若是放在街头明显是一副流浪汉的打扮。 被青云称呼为白守帝的粗犷男子闻言冷哼一声,“生了个带把又怎样?你觉得你那儿子打得过我女儿?到头来还不是白长了那个玩意儿?” 青云微微一笑,“难怪落花的性子会那样,果然跟你这个当爹的一模一样。” 白守帝轻蔑一笑,“我是她爹,不随我随谁?!” “谁说不是呢?哪有音音的性子温婉。”青云笑吟吟地说道。 “姓青的,你别故意找茬啊。”白守帝瞪了青云一眼。 “你们俩这么多久没见竟然还能掐起架来,也不怕小辈们看到笑话。”这时司音音带着一位身着宫装的美妇人走进了亭中。 “吆,这不是朱妹妹吗?我说怎么刚才就闻到一股香气。”青云笑着迎了上去,满脸堆笑地说道。 眼前这位宫装美妇叫做朱令麟,是朱砂的娘亲,同样也是朱雀一脉的脉主。 朱令麟将青云伸过来的手轻轻拍掉,故作嗔怒道:“你要是管不好这双手,我可就同清流妹子说了。” 青云闻言讪讪一笑,“你看你说这干啥,我这不是觉得咱好长时间不见了嘛。” 朱令麟口中的清流妹子正是青奉酒的娘亲,也是青云的结发妻子。 当初还是朱令麟为他俩牵线搭桥,不然按照青云父亲的说法,就是他青家祖坟着了都找不到这么好的儿媳妇。 “既然都来了那就别站着了,坐吧。”司老笑呵呵地招呼道。 “司老,您把我们喊来是为了什么?”落座的白守帝瓮声瓮气地问道。 司老将一杯热茶轻轻推到他面前,说道:“不急,先吃茶。” 白守帝端起茶杯一饮而尽,他才不在乎烫不烫,然后说道:“这下可以说了吧?” 青云在桌底下踹了他一脚,“再怎么说司老也是咱们的长辈,你怎么跟司老说话呢?” 自知理亏的白守帝闷哼一声,拱手道:“司老您见谅,我这个人就是急脾气。” 司老笑着摇摇头,说道:“不碍事不碍事,其实这次喊你们过来也没有什么太要紧的事,就是想跟你们事先透个底。” “是奉酒他们进入圣诺亚斯的事?”青云抿了口茶水,出声问道。 司老点点头,“圣诺亚斯的考核你们应该也都清楚,所以你们肯定好奇我为什么坚持让这几个小辈去参加这次的考核。” 朱令麟臻首轻点,“确实有些困惑。” “您就别卖关子了。”白守帝沉声道。 “那是因为这次的考核之地出现了问题,所以我才选择让落花他们踏足其中。”司老如实说道。 青云闻言眉头微皱,“这件事圣诺亚斯那边知道吗?” 司老摇了摇头,“事情还没调查清楚,所以我暂时没有告诉他们。” 白守帝神色一振,虽然他不知道司老口中的问题究竟是什么,但既然连司老都这么说了,那就说明这件事非同小可。 “出什么事了?”朱令麟美眸中闪过一丝忧虑。 在青奉酒他们四人中可就数朱砂的年纪最小。 “消息断了,所以我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有一点可以证实,潜伏进燕城的荒兽已经注意到了那个地方。”司老悠悠开口道。 “朱砂他们会有危险吗?”朱令麟神色担忧地问道。 “目前来看不会有什么问题。”司老轻声说道:“这次就权当给他们四人一次磨炼的机会,你们也总不能把他们护在羽翼下。” “我们家那丫头向来独来独往,我这当爹的都习惯了。”白守帝意有所指地说道。 青云瞥了他一眼,摩挲着手中的杯盏,“我说白兄,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瞅瞅你家那小子身上一点男子汉气概都没有,白瞎了一棵好苗子。”白守帝愤愤说道。 虽然白守帝有些不待见那个青奉酒,觉得他整天话太多跟个娘们似的,但不可否认四脉年轻一辈中就数他的修行天赋最高。 “什么叫瞎了棵好苗子?奉酒如今的修为已经跟司空相当了,你还要我怎么调教?再说了长得英俊也有错吗?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整天不修边幅。”青云的声调骤然拔高,反驳道。 朱令麟一时之间被他们俩吵的头疼,她呵斥道:“你们俩有完没完,一见面就互相呛火,要不然下次专门给你俩摆个台子等你们打完我们在坐下来说话!” 司老笑呵呵地抿了口茶水,“我看行。” “司老,你可是看到的,是这家伙先找的茬。”青云告状道。 白守帝冷哼一声,不过没再吭声。 他可学不来这家伙的见风使舵。 “您还是继续说正事吧。”朱令麟柔声说道:“至于这俩家伙,他们要是不嫌让音音看笑话就继续掐!” 一直站在一旁的司音音闻言嘴角微微上扬。 “除此之外把你们喊来还有一件事,最近荒兽的行动越来越密切,我担心它们另有所图,所以我希望你们能者多劳一些,也好让我这个老头子少费些心思。”司老轻轻叹了口气,说道。 听到这话,青云与白守帝两人脸上的神色皆是变得复杂起来,两人面面相觑,然后摇摇头。 其实若不是十年前的那场变故,如今同他们坐在一起议事的应该是司老的儿子,他们的大哥司长风。 当年那场大战他们四脉各有损伤,但唯独玄武一脉是沉浸在白发人从黑发人的悲痛之中。 “说你们俩呢!”朱令麟气愤不平地指责道。 “司老这些年替你们扛下了多少重担,怎么?你们还指望我这个女人家挑起担子来?”朱令麟各自踹了青云与白守帝两人一脚,“你们俩还是不是个男人了?!” 青云与白守帝大眼瞪小眼,跟两个犯错的孩童一样一声不吭。 司老缓缓站起身来,然后背着双手眺望远方,“树欲静而风不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