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仕听完这二人对话,暗想:“卓大哥给我打的这算盘没开始就结束了,救小姐只能靠自己了。”这屋里还有一些茶具,床下也有一些鞋子,看来小杰死了以后,并未有人来此收拾,李仕随便翻了翻,又打开衣柜,几件旧衣物,其中一套黄衣引起了李仕注意,打开一看,顿时想起与小姐上峰那天,五行教的教徒也是穿着一样的衣服。 李仕当即换在身上,尺寸倒也合适,出了门,便在峰上溜达,见人赶忙低着头。白云峰虽然陡峭,但五行教总坛所在之地是山峰的一处宽阔之地,房舍数百间,住有三千多人,峰上可自己种植粮食,瓜果。李仕转了半天,走的地方不少,但一直不敢与人说话,又怎么打听杜婷芳的下落。正彷徨无计,突然远远传来几下刀剑相戈之声,循音而去,转过几间阁楼,来到一片空地,只见四周鲜花遍布,绿草悠悠,一彩衣女子挥舞一柄短剑,正与四个大汉相斗。艳阳高照,彩衣女子四散生辉,四个大汉身着黄衣,有的手持铜锤,有的手拿铁棍,都是膀宽腰粗,满脸横肉。那女子额头冒汗,左磕右挡,边打边退,四个汉子步步紧逼,围在四周,毫不退让。李仕一看,顿时大怒,这四人如此雄壮,却联手欺负一女子,顿时起了侠义心肠,鼓气一跃,跳进四人中间,二话不说,抱住彩衣女子,轻轻一转出了圈子,疾步向来路奔去,四个汉子一愣,没想到在这白云峰上,光天化日,居然有人敢将这女子抱走,待回过神来,李仕已在几十米外,拐了个弯,便不见了踪影。 李仕出手救人全凭一时气愤,一口气跑到了小杰的房前,想起刚才的凶险,隐隐有些后怕,低头一瞧那女子躺在自己怀中,双眼迷离,面色呆滞,但容姿天成,眉目如画,当真是明艳照人,不由得多看了两眼。突然“啪”的一声响,彩衣女子挣脱怀抱,顺手甩了一巴掌,李仕满脸错愕,将那女子放下了,愠怒道:“你这人好无理,为何打我?”彩衣女子道:“你抱着我四处乱跑,难道不该打,还、还盯着别人……”女子神态虽然扭捏,但眉宇间透着一股淡雅之气,李仕被打了一巴掌,心里甚是不爽,闻言道:“我怕被那四个家伙追上,所以才跑,这还不都是为了救你。” “既然怕人家干嘛还要救我,救我就应该打倒他们,像你这般,如丧家之犬,还不如不去救人。” “丧家犬也比被打死好,明明打不过还要嘴硬,这次算我多事,下次再遇上,定在一旁鼓掌欢呼。”说着将头扭到一边,那女子莞尔一笑,顿时面色生花,当真是天生丽质,美艳不可方物,瞬息又恢复平静,喟然道:“你是谁的属下?” “什么谁的属下!” “你在教中什么职位?” 李仕暗想:“看她被五行教中人围攻,也算与我同病相怜,告诉她也无妨。”四顾无人,小声道:“在下也不是五行教的人,上白云峰是为救人。”那女子闻言微微一愣,再看李仕一身打扮,似乎明白了什么,道:“救谁?念你刚刚救我一命,本姑娘也帮你一次!”李仕挠挠头:“自身都难保,还能帮我救人?”彩衣女子浅浅笑道:“我对白云峰甚是熟悉,大小事物俱都了解,你且说说看,兴许真能帮上你呢!”李仕沉思半响道:“一个女子,名叫杜婷芳,前几日被韩景行抓走了。” “杜婷芳?可是卓不群那个心上人?”彩衣女子脱口而出,李仕大喜道:“不错不错,姑娘可知道她被关在哪里?” “原来是她,这可难了,我虽知道她在哪里,但只怕救不出来!” “还请姑娘告知,李仕总要一试!” “李仕?嗯!看你刚才冲进去救我,步法中有雾徐步的影子,可是卓不群派你来的?” “姑娘不仅长得漂亮,见识也多,厉害!” 彩衣女子脸上一红,背过身子道:“什么漂亮了,丑八怪一个。”李仕有求于人,不免嘴甜了点,况且这女子委实漂亮,叹道:“诗经有云:‘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哎,我原以为这些话是用来夸赞美女的,原来先生教错了,说的是丑八怪。”李仕言外之意又是夸赞对方,那女子岂有不知,抿嘴道:“那些话自然说的是美女,但跟我可无关,再磨磨唧唧,可不带你去救人了。”说着转身而行,李仕连忙跟在其后。 李仕跟着那女子前行,每遇上值守的五行教教徒,总能提前从别处绕开,确实对道路极熟。两人走了近一盏茶功夫,已离了五行教的总坛,一直向北似乎转到了白云峰的背面,这里长年受照不足,略显阴冷,又行了几步,竟有一股潮湿之气。彩衣女子脚步渐轻,顺着一小道走进去,只见三面凸起,一面悬崖,中间有一小湖,湖里荷花片片,边上杨柳依依,湖南角立有一石碑,上书“剑平湖”,湖旁还有几间精致的木屋,虽然少了花草,但山峰之上有这等雅致的景色,倒也稀奇。 李仕凝目望去,只见木屋前有一中年美妇,一袭黄衫,正坐在蒲扇上打坐。后面站着两名年轻女子,一个面相乖巧,身子略矮,另一人面带忧愁,亭亭玉立,不是杜婷芳是谁!李仕禁不住“啊”了一声,那黄衫美妇道:“来者何人?鬼鬼祟祟,不知道此乃何处吗?” 彩衣女子未料到李仕上来便露了行踪,白了一眼,从藏身处走了出来,李仕暗自惭愧,跟在后面。二人径直走到美妇身前,彩衣女子道:“娘,采儿来看你了!”李仕与杜婷芳都“啊”了一声,满脸惊诧,李仕吃惊是没料到这二人竟是母女,杜婷芳则是突然看见李仕而惊诧,那美妇瞟了二人一眼道:“采儿,与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带旁人来这里,怎么不听。”彩衣女子应道:“娘,此人受卓叔叔所托,来找杜小姐的!”说着看了杜婷芳一眼,那美妇微微一愣,稍顿叹道:“卓不群身陷囹圄,难以脱身,让这么个毛头小子来救心上人,哎!也罢,这世间,也就卓兄弟的面子还是要给的,你让他走吧!”彩衣女子闻言一喜,对李仕道:“我娘今日慈悲,不为难于你,快快走吧!”一边说连使眼色。 李仕心头一片茫然,不知这女子到底是友是敌,但这美妇显然是五行教的人,身份尊贵。如今杜婷芳就在眼前,还没说上一句话就走了,实在难以心甘,想罢向前走了几步,双膝一弯,跪在地上,叩头道:“小子李仕,受卓大哥所托,兼护主之责,前来搭救我家小姐婷芳。前辈身居雅地,远离世俗,还请高抬贵手,免得打扰前辈的清修。”那美妇心中一凛,暗想此人看的倒准,猜到我隐居于此,说道:“老身与杜小姐一见如故,留她在这里伺候,既是喜欢,也是帮卓不群保住他的心上人。你一个毛头小子,什么都不懂,殊不知这白云峰上有多凶险!”李仕心思玲珑剔透,听对方言语之间似有深意,又道:“小姐离家已久,未得老爷同意便留在这里,实在不妥,不如待小姐回去禀过,再来伺候前辈。”那美妇突然怒道:“大胆,我姬美风留个人还要别人同意吗?当真是岂有此理,等卓不群出来,老身自会放她。” 李仕见对方发怒,暗想:“这中年妇人原来叫姬美风,人虽美,却霸道了些。”正不知如何是好,杜婷芳已走到近前,拍了拍李仕肩膀:“小仕,谢谢你陪我到此,只可惜没有救出卓大哥。你且下峰去吧,回去告知家父,婷芳不孝,无需惦念。”话语之间面带忧郁,女儿怜态尽显,李仕心中不忍,又想起卓不群所托,一咬牙,一鼓气,抢前一步,背起杜婷芳便跑。 李仕双足点地,提气前行,刚奔出不远,便听那姬美风道:“真是不知好歹,今日能走出剑平湖半步,老身就不姓姬。”声音由远渐近,李仕微一回头,姬美风已到了身后,十指如勾,正抓了过来,李仕一惊,足下轻踏,使上了雾徐步的路子,只见其左摆右移,姬美风连抓三次,都捉了个空,不禁“咦”了一声。李仕运起轻功,奋力急逃,但背负一人,终究不如平时灵动。姬美风不依不饶,几个纵跃已拦住了去路,李仕只好向旁里折转,脚还未踏稳,突然右腿膝盖一痛,一个踉跄磕在地上,杜婷芳也倒在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