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大,你做得对---”霍刀提起一碗敬上,一饮而入。 霍震南小饮一口,正要说着,霍南枝却是抽泣起来说道:“阿大,对不起,是我不懂事了”。 霍震南哈哈一笑,说道:“不---你们都是我的好儿女---”。 开始煽情了,霍刀受不这个,灌了一碗刀子一样烈的醉春风,冲着霍震南一笑,推着他嘻嘻哈哈的说道:“阿大,春宵一刻值千金,别陪着我们了,去入你的洞房去”。 霍震南屈指在霍刀的头上一敲,斥道:“小子,老子的玩笑也敢开---真是没大没小---”。 连着几天的昏昏沉沉的寒冷阴天,夜下,楞是不下雪,西北风煞来,刮在脸上,像是刀子划过,顿感生疼。不知是喝了酒的缘故,还是被这冰冷的冷风刮得,每个人的脸蛋红朴朴的。 徐徐,酒宴散了,洞房外也静了。就算是寨中那些妇人,也开始收罗着碗蝶、桌椅,但席间那三五成群的后生还是不肯离去。七横八竖,东倒西歪的掀趴在桌旁,喝着、喊着、闹着--- 霍钢拧着酒坛,领着一群子兄弟一步三摇,晃着摆了过来,趴坐在霍刀的身上,稍是撑着,嘻嘻笑道:“五哥,你阿大大婚,你怎能少喝---来陪兄弟们再喝几坛”。 “再喝,额把你妈叫嫂子了---”霍刀玩笑着,本就是一粗话,却是招身后一女子,追上两步。四十出头,却保养十分精致,走在外头,估计还会以为三十左右的美少妇,谁敢相信是两个娃的娘。琼花式的脸笼,红润脂白,两弯柳叶吊梢眉,丹凤三角眼,不怒自威,润厚红艳的双唇加一丰韵饱满的娇好的身姿,更显风骚,丹唇未启,先闻笑声。 哈哈一笑:“小五,你敢叫四婶子为嫂子,我就敢应”。 霍刀一敬笑道:“四婶,玩笑别当真---”。 “撒怂---”那四婶一笑。要说这四婶确是甘泉寨不得了的人物,泼辣著称,风风火火,主持着整甘泉寨的内务,却是一丝不苟。有人戏称她是红楼梦的王熙凤,确有几分她的味道。要不然如何能将霍震西这牛人制理服服贴贴呢。本姓梁,名凤娇,在寨中妇女中,自然称之凤姐。更因她八渡槽最大粱店梁升的长上明珠。 粱升更是整个八渡槽最为威名的铁公鸡,不但节俭,更是扣门,他的米粮精到按粒算。她这女儿粱凤娇却是相反,风风火火,大手大脚,但各方细帐却从未有差错。 被她一激,霍刀笑道:“凤姐---辛苦你了”。 “凤姐我高兴,以后就叫姐---”粱凤娇一通大笑,更向不远处的李秀兰喊道:“兰子,你吩咐下房再热些菜过来给小五他们”。 粱凤娇自个却是把她儿子霍钢推开,挤在霍刀的身边,一点也避讳,撩理着霍刀的头发,笑道:“小五,你都回来多少天了,也不知去看看婶子,真是白疼你了”。 更是直愣愣的看着沈凌,她那火辣辣的双眼睛,看得让人脸上一阵阵火热,心里朴朴直撞。从头至脚还细细的打量着,许许才是问道:“小五,这就是你西安带回来的婆姨---美,气韵如兰,不说还以为是哪家王爷的格格”。 “四婶,见笑了”沈凌惊站而起,在她面前深深一恭,低低的说着。 梁凤娇随着起身,搭着她的肩,拉着他的手,一手顺了顺肩头的秀发,缓缓顺着后背抚下,轻轻在臀上一拍,吓得沈凌急侧身一避,恭敬却是惊慌之色。 梁凤娇哈哈笑道:“前凸后翘,会生养,样子也美,美得像一得花似的,就身子骨太瘦太弱了”。 霍刀一把将梁凤娇拉回椅上,斥道:“凤姐,别吓着我婆姨---”。 “吱吱---”梁凤娇吱着,笑道:“我还没怎着呢?你就护上了”,又是摇摇头一言威吓道:“腊八节快到了,到时开贞德堂,上天崖口,祭祀敬香,烙贞洁印她岂不更受不了”。 一言,沈凌不明其理,倒不觉得什么,霍刀却是担忧了,挽抱着梁凤娇的胳膊,说道:“四婶,那就帮着她点---”。 梁凤娇哈哈一笑说道:“现在知道求我了---”。 “四婶不是最疼我了吗?”霍刀担忧的收买着,但还是敬示道:“我可听说,你把霍年的婆姨整理三天下不了床”。 梁凤娇严起,拍了霍刀一把,斥道:“说得好像是我犯恶---这是祖宗的规矩,这是甘泉寨的传统,怎能说是我呢?我只是照章办事”。 霍南枝却是有兴趣了,或是对那姚梦还有排斥,一时还无法接纳,笑道:“腊八节,你可要在姚梦身上多下得工夫,沈凌是城里来得受不了这个,你手下留点情”。 “又来了---”梁凤娇滴滴一笑,说道:“我这个恶人是当定了,不过从你阿妈手里接过担子也有十年了。不差这一回”。 这时李秀兰陪着李仁朴了过来。梁凤娇便是起身,笑道:“一场大宴搞得我是腰酸背疼的---谁叫我命苦啊,还闲不下来”。 又看了看沈凌笑道:“小五,我撤蛋去,你们接着闹---”。 不过,梁凤娇与李秀兰却不太对付,按里一婶,一侄媳妇不会太多的怨气,会很好相处才对。但却不,不知是当年李秀兰嫁入甘泉寨被这梁凤娇整得太历害,还记恨,还是李秀兰打心眼里就瞧不上这婶子,梁凤娇亦看不上她一板一眼,高高在上的姿态,何况梁凤娇还在白小英手下主持整个甘泉寨的内务。难免会有一些冲突。 “小五,怎不知去看看嫂子---嫌嫂子长得丑,不受人待见”李秀兰上来,书香之家出来的却是不同,一一含笑欠腰,敬着。 说她美艳如花却是谈不上,身材匀称高挑,略有丰韵,穿着打伴却十分讲究,举止优雅,每一个举动、走步、言谈都有规矩,气质却十分不俗,让人生敬,却不敢近视。如是一朵莲花,自我水中绽放。 霍刀与她,却不像对待梁凤娇那般随意随性,二人也算同窗,却很少有交流,总有一种什么东西隔着,不敢亲近。 自然起身一迎着,介绍道:“我婆姨沈凌---”。 沈凌掐指欠腰敬道:“嫂子好---”。 或是沈凌的举止言谈,还是她的来历让李秀兰倍感亲近,迎上扶着,稍稍打量着:“天然去雕饰,清水出芙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嫂过奖了”沈凌与她轻轻牵引手,欠欠赞道:“你才是:娴静犹如花照水,行动好比风扶柳--”。 “你们酸不酸---夸个没完了”霍南枝没有那些文文绉绉的东西,美就是美,不美就是不美。 “嘻嘻---南枝姐也很美,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沈凌夸上一句。 兴奋得那霍南枝激动不语,细细摸着自己的脸暇轻笑道:“有那么夸张吗?” 相互坐下,沈凌却是忧虑不解问道:“腊八节,不正是祭祀祖先吗?好像说那很恐怖一样---”。 霍南枝指指李秀兰啧啧嘴说道:“嫂子,比我清楚---你让嫂子跟你说说”。 要说腊八,对平常人来说却是一个传统祭祀祖先的节日,但对于甘泉寨来说,却是一个重大的祭祀节,特别是刚嫁入寨中的妇女,只有每年腊八节上了贞女香,祭拜完祖先才算真正是嫁入甘泉寨。 腊八节初始前三日,所有甘泉寨人妇均要斋戒三日,当日破晓,吃下那碗特别专做的腊八粥,统一白衣加身,便在老祖宗白小英带领下,天梯两侧列好队形,直至天崖口上的祭祀台。 白小英观礼,梁凤娇主持各项祭祀活动,执事寨巫祭告祖先。清晨红日初升,大锣开道,号角长鸣,鼓点为乐,正是长达一日之久的祭祀。 全寨宗老,族长领着全寨的乡亲上香跪拜,祷告祖先祈求保估。却是传统,待一柱香烧过,大部分将退下天崖口,再是全寨妇女祭祀。又是一柱烧过才是新为甘寨人妇者。 新妇之难有三,一难便是破晓号角鸣之时,新人们便要手捧高香,从贞德堂稳步上到天崖口,直腰跪地,等待所有一切祭祀完毕,难就难在于那高香迷眼撩人,香灰烫手烧心,祭的就是心诚;二难赤脚过独木桥上天灯台添香油。添香油不难,难在于要往那树立在悬架于天崖上的天灯台的油灯里添香油,下是万丈深渊,上是寒风阵阵,稍不留神便就粉身碎骨,意在告戒新妇,已为人妇,泼出来水再无往回的机会,就要有勇气去承担相夫教子及夫家家内一切事务,重担在身,忠贞不二;三难便是烙贞女印,由主持令人将烙红的贞女印,深深烙在新妇的胸口,用锥心的刺痛告戒新妇,忠贞守洁是她的首要信念,不得有一丝违背--- 对于所有的新妇来说,这一天完全掌控于梁凤娇的手里,手捧高香姿势的正确与否全由着梁凤娇心情,为避落下的烫手香灰,稍有偏避便会遭受她的一顿斥责怒骂,添香时惊慌迟缓亦是遭她的催促斥喝,烙印手法的快慢深浅更是掌探在她的手里,无疑是一种从身体到灵魂的折磨,但谁也不敢有任何怨言。更是梁凤梁立威的时候,将新妇一个个收实服贴了,日后寨中管理招唤起来也就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