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权魔和开阳魔见蒙面人的武功在他们之上,却没有表现出任何傲慢之态,反而是谦恭有余,又加上蒙面人对北斗派武功的一番奉承,听得是内心美滋滋的。天权魔道:“这位英雄武功卓绝,本人是寡见少闻,看不出阁下的武功是师承何派。” 蒙面人道:“客气了,本人所承武功没有任何门派。” 开阳魔道:“没有门派!只怕是阁下有所隐瞒吧。” 蒙面人道:“江湖行走道义为本,在下真没有欺瞒。” 开阳魔道:“好一个道义为本,你和盗贼为伍,盗走我派圣物,还满口道义,看来中原武者多伪善是确凿之事。” 蒙面人看着坐在地上苟延残喘的刁宝义一眼,然后说道:“两位是误会了,我和那位仁兄并不认识。” 天权魔和开阳魔彼此互看一眼,开阳魔半信半疑道:“那你为何出手阻拦我们杀他?” 蒙面人道:“此人玷污贵派圣物,自然是死罪难免。但此人却是唯一知道盗走贵派圣物的真正主谋的下落,如果他死了,那么要找那主谋可就不容易了。” 两人一听,觉得有理。 开阳魔转身用长枪指着刁宝义,问道:“万花红在哪里?” 刁宝义气喘吁吁道:“只要你们不杀我,我便带你去找他。” 开阳魔拿出一颗小药丸塞进他的嘴里,然后又点上了刁宝义的灵墟穴,帮他止了血。少刻,刁宝义便觉得气血顺畅了不少。 开阳魔道:“七星续命丸只能维持你一时性命,若想不死最好乖乖的将万花红的下落告诉我。” 刁宝义缓缓说道:“万花红行踪不定,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开阳魔闻言,随即怒道:“你是不是觉得我们好糊弄。”说罢,只见寒光一闪,开阳魔的长枪已经刺出,只见刁宝义命在顷刻,蒙面人喊道:“且慢。”话音未落,人已经站在刁宝义面前,只见他右手探出,顺着夹着劲风的枪头一拍一托,长枪便刺了个空。开阳魔见他几招便化解了自己的追魂枪,内心顿生几分敬畏,他随即将长枪收回说道:“他明显不想说出万花红的下落,你为何还要袒护他。” 蒙面人道:“开阳兄莫要急躁,想刁宝义这种贪生怕死之徒,他不可能拿自己的性命去开玩笑。万花红绰号幻影神偷,踪迹难寻倒是事实。尽管如此,刁宝义也是可以提供一些有用的线索。” 刁宝义迎合道:“正是,正是。虽然我不知道他具体在哪里,但我敢肯定他现在应该在柳城。” 蒙面人问道:“何以见得?” 刁宝义续道:“我曾听他说过他对沈员外家的红珊瑚有浓厚的兴趣,沈员外不知从哪里得知万花红正觊觎他家的红珊瑚。沈员外知道自己是无力保护红珊瑚的安全,便想到了自己的好友神剑山庄的司马秋一,此人凭借十字穿心剑闻名江湖,若是将红珊瑚交给司马秋一保管,应该是万无一失。但想到神剑山庄远在安徽凤阳山,如何把红珊瑚送过去倒是一个难题,他思来索去最后想到了柳城内最大的镖局红叶镖局,总镖头韩志书押了十几年镖,从无出过差错,所以他便将红珊瑚托给韩志书押解。” 蒙面人道:“这么说目前红珊瑚还在韩志书手中?” 刁宝义点点头,咳嗽了几声。 蒙面人对着开阳魔和天权魔道:“两位也是听清楚了,如果你们想找到万花红恐怕还要在红珊瑚上入手。” 两人沉默了一阵,接着天权魔在开阳魔耳边嘀咕了几声,然后两人从两个不同的方向离开,少刻便在小巷内消失了。 蒙面人道:“你虽然受伤很重,但还不至于因而毙命,回去好好调养,一年半载后你便可以恢复了。”说罢,蒙面人纵身跃起,从小巷的一侧消失了。小巷内仅留下刚才那一丝恐怖的气息和挥之不去的梦魇。 蒙面人回到了东阳巷,扯下脸上的面纱,露出真容,不是别人,正是虞天竹,他缓缓走出东阳巷。不远处的茶棚外面两匹一黑一白的骏马摇晃马首,异常亲昵。虞天竹走进茶棚,角落里正坐着虞天苗和徐梵天,他们彼此用眼神示意。虞天竹走了过去,坐了下来,不紧不慢,似乎自己不过是出去片刻,而且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 虞天苗给虞天竹到了一杯茶,然后低声问道:“师哥,打听到了万花红的消息没有?” 虞天竹颔首道:“万花红正在柳城。” 虞天苗喜道:“这么凑巧,那我们喝完茶后便去寻他!” 虞天竹轻声道:“师妹莫急,万花红现在的处境很是危险,北斗派七魔正在找他,他不会轻易露面的。” 虞天苗疑惑的看着虞天竹道:“万花红怎么跟北斗派惹上关系?” 虞天竹道:“这话说来话长,我们只能在柳城多待一些时日了。” 虞天苗虽然不知道其中原委,但他一直对自己的丈夫深信不疑。他们是师兄妹,却也是情比金坚的夫妻,虞天苗没有再问。 傍晚时分,他们住进了一家客栈。晚饭过后,虞天竹对虞天苗说道:“柳城表面上看是平静,其实却是暗流涌动。” 虞天苗自然不知情,却还是问了一句:“是不是北斗派七魔突现柳城?” 虞天竹沉默了片刻,然后拿起一个茶杯说道:“我到了春月楼的时候先是听到了万花红盗走北斗派的血鸳鸯,然后却因为打赌输给了刁宝义,万花红把血鸳鸯给了刁宝义,结果刁宝义惹来了杀身之祸差点命丧七魔之手。” 虞天苗眼波轻柔的盯着虞天竹,轻轻说道:“血鸳鸯是北斗派的圣物,万花红居然也敢盗取,还真的是不怕惹祸上身。” 虞天竹点点头说道:“若说血鸳鸯重要倒是重要,毕竟是西域北斗派的圣物,但若说值钱,那倒是不见得,试问天下有谁敢买走它?” 虞天苗颔首道:“师兄分析得在理。既然如此万花红为何还要去盗走血鸳鸯,然后又因为打赌输给了刁宝义,把血鸳鸯给了刁宝义,前后看起来确实有点相悖。” 虞天竹道:“刁宝义看中血鸳鸯或许是因为相信它能值很多钱,但万花红似乎又是刻意将血鸳鸯让给刁宝义的。万花红为何要这样做?” 虞天苗道:“会不会是万花红盗走血鸳鸯后,生怕得罪了七魔,刻意把血鸳鸯给了刁宝义,刁宝义贪财,误认为此物是值钱的东西,殊不知是万花红祸水东引之计。” 虞天竹又是一阵沉默,少刻后道:“以我对万花红的了解,万花红决计不会蠢到去盗走一个只会惹祸上身又不值钱的东西。既然是冒着生命危险才得到的东西,又怎么可能因为生怕七魔的追杀,将血鸳鸯假意让给刁宝义,真是这样,倒不如当初就不要去打那血鸳鸯的主意,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万花红又怎么可能去做?” 虞天苗细眉微皱,沉默了起来。 虞天竹续道:“刁宝义跟万花红打赌赢走了血鸳鸯,此事应该只有他们两人清楚,七魔却不是咬着万花红,而是刁宝义,说明七魔知道血鸳鸯在刁宝义手里,那么这个消息是谁告诉七魔的?” 虞天苗道:“或许是刁宝义或是万花红不小心走漏了风声。” 虞天竹颔首道:“有这个可能。但又一点更值得怀疑,七魔对刁宝义的行踪是了如指掌,刁宝义被七魔分而击之,可谓是逼得走投无路。” 虞天苗似乎听懂了其中的意思,说道:“师兄的意思是说有人暗中将刁宝义的行踪告诉了七魔?” 虞天竹道:“除此之外还有什么解释?” 虞天苗赞同虞天竹的看法,但反过来问道:“如果真是这样,这个人到底是谁?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会不会是刁宝义的仇家借刀杀人?” 虞天竹低头不语,其实也是说不出什么来。 此时柳城的宵禁开始了,静谧的夜空显得格外清凉,这种清凉虽没有彻骨,却夹着一丝寒意,笼罩在柳城的每一个角落。 “师兄,外面已经开始宵禁了,你还要去哪里?”虞天苗看着虞天竹整理装束正打算出去,便随口问道。 虞天竹道:“师妹,你先休息,我先到红叶镖局碰个运气,说不定可以碰到万花红。”说罢,转身便走。虞天苗也没有阻拦,而是目送虞天竹转身离开的背影,本打算道一声师兄要小心,却突然想到此话是多余的,便又咽了回去。 虞天竹没有从正门离开,而是从二楼的的走廊窗户,跃到临近的房屋屋顶上,尽量避开巡逻的士兵。 黑夜里,两盏灯笼挂在布满铜钉的大门两侧,散发着昏黄的光芒,上面写着一个“镖”字。大门的正上方是一块花梨木制成的牌匾,上面四个朱漆大字:红叶镖局。街面上一片死寂,毫无生命气息,宛如是通往地狱的通道。但不知何时,街面上突然传来哒哒的声响,声音在四周回荡,仿佛是死神的脚步声在召唤孤魂野鬼一般。不久后,街面上出现了一匹马,哒哒声正是马蹄蹭地的声音,这匹马缓步走来,马背上似乎驮着一个人,这个人动也不动的趴在马背上。当马走到了红叶镖局的门口时,马突然停下脚步,一声长嘶,鼻腔中喷出两股烟气。马并没有继续走动,而是静静的等待着,谁都不知道它在等待什么。突然大门嘎啦一声,打开了一条缝隙,灯光透过门缝射了出来。 过了片刻,门被彻底的推开了,几个大汉从里面走了出来。其中一人喊道:“快快快。”他们把马背上那人给搀扶下马,其中一人道:“是陈副镖头,快把他抬进去。”几个人很快便把马背上的人给抬了进去。 那人平躺在一张床上,气息极弱,他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一个人,这个人便是韩志书。韩志书握着他的手,道:“老二,你先不要乱动,平大夫已经在帮你配药。”陈副镖头呼吸越来越急,嘴中喃喃低语,声音小到如同蚊哼。韩志书耳朵凑到他嘴边,隐隐约约听到三个字:“白莲教。”韩志书脸色登时变得刷白,回应道:“他们来了?”陈副镖头断断续续道:“罗飞拓••••••十大护法••••••亥时。”声音很低,却说得非常吃力,他很想大声说出来,却像是被摁住了咽喉,声音始终冲不出喉头。 韩志书随即安抚道:“老二先不要说话。” 这时平大夫已经端着一个药盘子走了进来,然后脱去陈副镖头的衣服,取出银针扎在他身上的几大穴位。陈副镖头平复了不少,眼睛始终充满不安。 平大夫用沙哑的声音说道:“你们先出去。” 韩志书和几位镖师走出房间。 “总镖头,倒地是谁把陈副镖头害得那么惨?”其中一位镖师问道。 韩志书抬头望着满天星斗的夜空,叹了口气道:“此事你们还是不要多问。” 再过半个时辰便是亥时了,韩志书在房间内来回踱步,脚步虽然缓慢,却无法掩饰其内心的焦急。他走到了床头,将挂在床头的一把长剑给拿下来,朱红色的剑鞘看起来非常惹眼,他将剑拔出,露出银白色的寒光,左食指往剑身摸了上去,然后舞动长剑,只听见剑声呼啸,周身舞出一团瑞雪,剑气森森之中,突然一剑劈下,竟然把一张太师椅劈成两半。就在这时,突然有人闯进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