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百名衣着素朴、年岁各异的医者洋洋洒洒的如石雕般立王殿内,里里外外足有三层甲士将一众人等围在了中间。 殿中静的出奇,除了上方的王偶尔发出些许动静,便不在有半点声响。 不知前路如何的医者们都低着头颅,面色惶惶不安,丝毫不见有面见一国之君的喜悦之情。 烟小舞和孙悟空混在这数百人的大队伍里,但也不显得突兀,反倒是有些默默无闻。 王靠在身后绒垫上,手中把玩着一只酒爵,时不时振荡两下,望着爵中的清酒泛起涟漪。 他极喜欢钟、鼎、爵这类古老的器具,带着历史厚重的沧桑感,总能让他产生一种六合之内唯我独尊的感觉。 王之下,右侧恭敬站着笑容笑容满面的国师,左侧则挺立那位先前与烟小舞辩驳的将军,他的神情肃穆,周身散发着一股寒意。 “哐当!” 王将爵放在身前的案上,垂眸向下。 “孤常听人道,但凡医者,都有着一颗仁心,不知是也不是?” 随着王的话音落下,一众医者纷纷左右四顾,神色茫然,不明何意。 最后,一位天命之年的老郎中被推举出来,作为代表回答王的问题。 “不过是世人缪赞,吾等以此谋生,实当不得此等殊荣。” “你们应该有,否则孤请你们来,不是没有意义了吗?” 王注目着下方,漆黑的双瞳宛如无底洞一般,仿佛看一眼就能被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老郎中佝偻着身子,恭敬回道:“王说吾等有,吾等自然是有的。” 王眯起双目,感叹道:“是个聪明人啊,可惜了!” 老郎中的双腿微微发抖,强撑着问道:“敢问王,可惜在何处?” “孤生病了。” “不知是何等重疾?” “孤得的是心病。” 老郎中摸着自己的山羊胡子,沉吟道:“原来是心肺之症,确是一等一的顽疾,不过此刻这殿内数百名医荟萃,定能为大王找到诊治的法子。” 王淡淡说道:“用不了这么麻烦,既然是心病,用尔等的心来医就好了。” “这……这……” 老郎中面色惨白,苍老的躯体巍巍颤抖,竟是瘫倒在了地上,他仰头看着大王,神情恍惚。 “前所未闻……前所未闻呐!” 数百医者尽皆神色骇然,一个个跪倒在地上,以首顿地。 “大王饶命~大王饶命啊!” 将军往前走了两步,厉声喝道:“安静!” 底下的甲士纷纷举矛,对准了场中的医者,凶光毕露。 就在众人跪地求饶之际,一人一猴却如鹤立鸡群一般站在殿上,平静的仿佛一切都与他们无关。 王的目光闪烁,好奇道:“怎么还有一只猴子?” 将军转身,面对王俯身拱手道:“下面的那位女医双目不可视物,那只猴子乃是供起导盲之用!” “哦?” 王垂眸打量烟小舞,看见她眼睛上的伤口时微微一愣,问道:“你一个医者,为什么连自己的伤都医不好?” “世上很多病、很多伤都是医不好的,我行医十几年,只能治好七成的病人。” “七成,看来你的医术不怎么高明。” 烟小舞抿抿嘴,“看来,你不懂医道。” “孤不懂?”王指着那个瘫在地上的老郎中,“你说,她为什么孤为什么不懂?” 老郎中不敢不答,战战兢兢的回道:“王,能医七成的病人,可称得上是当世神医了,老朽做了三十多年的大夫,治好的病人三成不足。” “神医?神医,孤常夜不能寐、时又夜半惊起,不知可医否?” 王的目光转向烟小舞。 “可以。” “孤常头痛而体乏,可医否?” “可以。” “孤常食而腹胀,可医否?” “可以。” “孤欲去暴虐之心,得圣明仁德之志,尔、可医否?” 王不知不觉间直起了身子,盯着烟小舞,脸上隐隐有一丝期待。 烟小舞毫不迟疑的摇头。 “这不是病,非要说这是病的话,那就是绝症。” 烟小舞握紧身边猴子的手,抬起头对王道:“你,可以等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