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邪心中一急,左手的摄魂透心钉立即发出,同时全力收枪。三把长剑还没近身,变化太快了。 “去你的!”江星沉喝,刀一扬一沉。接着风啸雷鸣,刀光有如火树银花,凛冽的刀气澈骨裂肌,眩目的刀光有似千百银虹飞舞。 “铮铮……铮……”金铁交错似连珠爆响。 一照面,剑阵瓦解。 三枚长剑向三方激射,剑一沾刀光便向外震飞,连人带剑飞震而起。 同一瞬间,回头反飞的练子枪不受控制,像是电光一闪,没入地邪陈文坤的右肋,枪尖斜穿至心坎,劲道骇人听闻。 “砰!”无情花摔倒在三丈外,被无穷的劲道震飞,控制不住身形,脚一 沾地便滑倒了。戚夫人也好不了多少,臀部着地再来一记后滚翻,高贵风范消失殆尽狼狈极了。 宋慧可是最幸运的一个,斜震出两丈外,脚下大乱,但退了丈余便用千斤坠稳住了马步。 “噢……”地邪凄厉地惨嚎,扭身摔倒,浑身抽搐。 “这次决不饶你。”江星怪腔怪调地叫,刀向宋慧可一指。 宋慧可不等他冲上,飞掠而走。 江星仅追出五六步,怪叫一声站住了。 戚夫人与无情花连滚带爬,如飞而遁。 “我发誓,我要用尽一切手段,把你送进鬼门关。”无情花在数十丈外转身,眼神怨毒无比,凄厉地尖叫:“你这个冷血侩子手,竟然敢杀害我爷爷给我的仆人……我决不甘休,我要千方百计杀死你,才消心头之恨,你等着好了。” “我也是。”宋慧可俏脸煞白,也跟着表示态度:“除非你从此找处龟窝躲 起来,我会在天底下人间世任何地方等你,用所有的手段将你化骨扬灰。” 哈托尔漠然地看着这一幕,黑琉璃变成了锐利冰冷地刀锋,冷冷地看了她们一眼,身影摇晃,消失在枯的朝丛中。 “三个人中,我将是你最难应付的一个。”戚夫人咬牙切齿说:“我会腾出全部精力来,我要说动一千个奇人异士来对付你,你将寝食难安,早晚我会送你下地狱,我说话算数。” 江星心中一懔,手中刀突然传出虎啸龙吟。 刚想追出,却又呼出一口长气,摇了摇头。 “你们最好早一点找个地方躲起来。”他大声说:“我自在公子决不容许你们再图谋我,当我找到你们之后,幸运决不会再降临你们的头上了。” 三女不等他说完,转身如飞而去。 小径通向几里外的下高镇,平时就 很少有人行走,路两侧草高与人齐,树丛不规律地散布其间。 三女奔向下高镇,远出里外脚下一缓。 “我现在就过河。”无情花恨恨地说:“汉阳方面,我可以找到几位比天地双邪更高明的人,我要设法说动他们,在对岸等他。” “他恐怕不过河。”戚夫人恨恨说道:“他既然扬言找火麒麟讨公道,很可能真的回头北上,与火麒麟的人了断。怎能在河对岸等他?把人带过来吧!徐小妹。” “哼!他凭什么敢找泰安山庄讨公道?可不要被他的虚张声势所骗,你等着瞧,他一定会逃过河去的,两位何不一起过河?” 无情花肯定地说:“他扬言等候三天,明知泰安山庄的人根本无法赶来,这是他死要面子给自己留退路的老把戏,明天期限一到,他一定会加快逃过河去的,决不会等火麒麟带人赶到宰他。” “我仍然认为他不会真的怕火麒麟。”戚夫人说:“别忘了,泰安山庄蒋庄主那些人,在天鹰的院子子里被他吓走的,王大长老和金罗汉他们的死,把火麒麟镇住了。 所以,我要在这里等他,在他后面跟踪,沿途放出消息,请朋友来助拳……” 话未完,前面的树丛下枝叶簌簌而动,踱出一个老者一个中年大汉,迎面拦住了。 “呵呵!运气不错!”大汉阴笑着说:“你无情花要找人助拳,的确易如反掌。” 明显来意不善,三女心生警兆,但并不惊慌。 “咦!你们是……”无情花警觉地手按上了剑把。 “我们是跳不出红尘外的人。”老者眯着阴沉三角眼,语含玄机:“那位朋友说得不错,姑娘丽质天生,一身媚骨,找人助拳易如反掌。连老朽苦修多年,也一见便心猿意马,六贼再生。愿为女施主赴汤蹈火,死而无怨。” “混账东西!你胡说些什么?”无情花更警觉了,知道有点不妙。 “我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宋慧可态度一变,嫣然一笑,缓步上前。 “呵呵!香风扑鼻,令人神迷意乱。”老者举手拍拍自己的脑门,举步前迎:“我这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人,也感到心旌摇摇不克自持。呵呵!姑娘的婵娟香的确非常可怕,假使老朽事先不知姑娘的身份,这时恐怕已魂归离恨天了。” 已经揭破身份,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你们是冲我们而来的?”宋慧可的师门秘制婵娟香无功,知道对方来意不善了,而且来头肯定也不小。 “应该算是。”老者垂下手,手按上了剑靶,显然知道碰上劲敌,不能仰仗别的,强者为王。 “前辈,你认识本姑娘?” “本来不认识,但镇上有人认识。姑娘一打听自在公子的去向,就有人知道了,所以老朽跟来看看究竟。 自在公子在各处游玩,从不瞒人,因此你们一找便着,老朽也一等就着。” “等我们有何贵干?前辈如何称呼?” “等你们了却一段恩怨。”老者只回答重要的问题。 “本姑娘不认识你们。” “呵呵!是否认识无关宏旨,有些恩怨与是否认识无关。比方说,诸位去找人助拳,助拳的人可能没听过自在公子这号人物,对不对?” “唔!你们是自在公子的人。”宋慧可恍然。 “姑娘错了,老朽不认识自在公子,自在公子也不认识老朽。” “说出你的来意。” 戚夫人毕竟是长生殿内领导级人物,哪会有闲心作唇舌之争? “好,免得你死不瞑目。” “什么?” “老朽不是大丈夫,但依然恩怨分明。前些日子,欠了自在公子一条命的恩情,因此闻风赶来,恃机图报。 老朽有自知之明,自在公子的对头,全是些功可参天的可怕高手,要老朽出面与这些人拚命,老朽年迈体衰,又缺乏拚命的勇气,因此在一旁伺伏,候机打打落水狗。” “你们,就是第一批落水狗。”中年大汉接口:“要让你们活着离开,让你们脱下罗裙勾引一些无耻败类来撒野,自在公子将永无宁日,我们必须替自在公子分忧,你们不死,灾难不止。” “果然是自在公子的另一批暗中活动爪牙。”无情花拔剑上前:“你,亮名号。” 大汉手中挟了一柄粗大的铁铲,真像一个假和尚,哈哈大笑迎上。 “你们太年轻,大概没听说过我落命铲。”大汉铁铲一伸,两眼精光闪烁:“落铲丧命,来吧。” “原来是你这早年的凶魔。” 无情花口气强硬,其实心中暗惊: “你怎么会是自在公子的爪牙?你已经多年不在江湖走动,江湖传说你已经下地狱了……” “哈哈!我从来就不想下地狱,只想放下铁铲立地成佛,没想到佛没修成,几乎成了冤鬼,所以我看开了,铁铲不放也罢!打!” 铁铲是长家伙,双手一抡八步风生,劲风呼啸,力道惊人,三两记挑劈,把无情花逼得八方闪避,剑一触铲便被震出偏门,递不出招式。 另一方面,老者的剑配合快速神奥的身法,展开狂风暴雨似的抢攻,把宋慧可逼得险象横生,全凭虚招八方游走,几乎冲不出老者剑网的威力圈。 戚夫人是最聪明机警的人,不但不挥 剑加入,反而悄悄地向后移。 她们都属年轻一代的高手,在同辈的优秀子弟中,她们可算佼佼出群,已闯出名号,成就超人的风云人物,但比起老一辈的高手名宿,依然差了一大截。 当然,大多数的老一辈人物,真才实学比她们差得多,有些过去的风云人物成了她们成名的踏脚石牺牲品,在她们的剑前倒下去,世上新人换旧 人,后浪推前浪。 戚夫人心中明白,她的真才实学并不比落命铲高明,名头也没有落命铲响亮。 看到他们两人浑雄凌厉的攻势,便知道自己如果贸然加入,简直是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玩不得,正好乘机溜之大吉。 刚退了七八步,她似有所觉,猛地拔 剑大旋身,完成攻击准备。 一双中年男女,并肩抱肘而立,冷然向她注视不言不动,两双冷眼凌厉森森,相距不足两丈。 “唔!相当机警。”中年男人说话了:“武道的根基必定打得够扎实,江湖上的年轻高手似乎一个比一个强,难怪老一辈的人一个接一个凋零了。小女人,来,能杀掉我,你的威望将增加一倍,进招吧!” “你们是……” “我,问天剑。” 老天爷!昔年把海洲群盗十二星宿宰了个精光的煞神,江湖中极其神秘的大剑客。戚夫人吃了一惊,猛地斜窜两丈,穿草而走。 “咦!你走得了?”问天剑一怔,没料到戚夫人突然撤走,飞跃而起,晚了一步。 “以前不见你亮名号,偏偏这时候……你安的什么心?咱们怎么跟小凤儿交待?” 面对老婆的责怪,问天剑尴尬极了。 草高与人齐,阴魔窜走的身法,真比老鼠还要灵活,但听草声簌簌不见人影,左盘右盘逐渐去远。 问天剑夫妇的轻功出类拔萃,但在草中窜走却没有戚夫人灵活,又不能跃起超越,因为跃起之后就不能半途折向,事实上跃起并不比奔走快,所费的精力却浪费一倍以上, 追人是不能用轻功提纵术的,跃进五六次就精疲力尽,白费精力。 夫妇俩不甘心,循声狂追。 身后,传来一声暴响,接着传来无情花的一声惨叫。 那一声暴响,是落命铲的绝技大天雷铲全力一击的气流爆发声。 小径前方数十丈,一个身着白袍,清丽雅致的女子冷然伫立。脚下一头黑貂嘲讽的看着百步外,掠走如飞,冉冉而至的戚夫人。 戚夫人已到了一丈外,脚下一慢,扭 头回望。 百步外,问天剑夫妇狂追不舍。 前面敌友未卜,后有追兵。更糟的是,这一带已接近下高镇,附近全是荒废了的田野, 深秋之后,田野中只生长及膝的野草荆棘,无所遁形。 她实在没勇气面对老一辈的煞神问天剑夫妇,两害相权取其轻,更何况那白衣女子身上没有任何兵器。 戚夫人小心翼翼的接近白衣女子。 “这位小妹。”她一面走近,一面试探 着叫:“你是为自在公子而来的?” “哼!” 一道白光射出,奇快绝伦,似乎才看到手动,光到人到,一枚精巧的匕首直冲而入,招术平常,但速度如闪电狂击,平常的招术也成了致命的绝招。 人防虎虎亦防人,戚夫人警觉地飞退 丈外,间不容发地从光芒前退出,半途剑已出鞘。 一国之力打造的杀戮机器,又经哈托尔秘法全力栽培,岂同凡响? 神级人物也禁不起白灵全力一击,戚夫人怎能逃出她的匕首下? 白光如经天长虹,如影附形跟到,寒气砭骨,快到极致,妙到颠毫。 “铮!”戚夫人也高明,居然百忙中封 住这一击。可是,第二击已排空直入。 “嗯……”戚夫人疾退八尺,跄踉着稳下马步,脸色煞白,神情痛苦不堪。 白灵平静转身,回到原处泰然自若地抱起黑貂,缓步离去。 问天剑剑夫妇站在不远处,呆呆发怔。 戚夫人脸色死灰,摇摇欲倒,右胸鲜血染衣,大量的鲜血从创口向外涌。 “补我……一……剑……”她凄声大叫,鲜血立即从口中涌出。 “你就要死了。” “呃……”戚夫人终于倒了,猛烈地抽搐。 河对岸的渡口,名叫永安村,原来叫永安县。从前,这里有一条大提,叫永安堤,五丈高丈宽,沿河长七十里,一度把县城移来。后来一场大水,河堤全毁,县城搬走了,城没有了。 假使没有渡口,这座小村大概也不会存在了。村有六七十户人家,不但有茶坊食店,而且有客栈,收留赶不上渡船的旅客,因此户数不多,占地可是相当广,渡口的停车驻马场,就足有三二十亩宽广,三艘大型渡船 专载车马,来回一趟将近要两个时辰,一天只开三班,赶不上渡的只好落店等候。 小村就两条街。南街是店铺林立的商业区,东端几乎全是兼客店的食店,规模都不大。 街口就是巡检司衙门,也是税站,也是旅客路引盖关防的地方。是最嘈杂、最乱、最令人受不了的地方,可是在这里办不好手续,会有很大的麻烦。 酒狂着扮成小书生的东方玉兰,施施然进入永安酒肆的店堂。 “喂!怎么你在这里?”东方玉兰笑吟吟地向窗下那桌的食客打招呼,口气一点也不斯文。 食客是英俊魁伟的琅琊公子,那一袭青儒衫还真像个读书人,只是脸色有些黯晦,看来有些流年不利。 “前辈好。”琅琊公子离座先向酒狂行礼,盯着东方玉兰笑笑:“东方老弟好,怎么看你也没有头巾味,你到底是不是玉兰花呀?怎么不想称花了?” “这不是方便些吗?跟着师父跑,这样方便多多。” “方便逃跑。”酒狂摇头:“大姑娘跑了,可就不得了。” “师父……”姑娘撒起娇来。 好在店堂还没有食客,店伙也在门外招呼旅客,小男生扮女生撒娇不伤大雅,有些怪异。 “请坐下来谈。”琅琊公子肃容就座:“先沏壶茶,距午间还有将近一个时辰,稍后晚辈作东,请贤师徒小酌,如何?” “吃你一席也是应该的。”东方玉兰笑笑说:“看样子,你好象住在镇上呢,怎么不见龙前辈?” “他老人家手面广,打听消息去了,等会儿可能会来。我们是碰巧一起住在镇上,好几天了。你们是……” “早上第一班渡船过来的,落脚在前面的悦来栈。”酒狂说:“怎么,你和黑道的鬼手龙结伙?” 有些不自在,琅琊公子开始左顾言他。 “咦!你们怎么不动身?一个时辰就可以到县城……” “我们要在此地看看风色。”东方玉兰笑笑。 “自在公子?”琅琊公子问。 “是的,你……” “不错,我和鬼手龙前辈希望在这里,看看事情发展情况。自在公子还不错吧?” “不错,在对面。”东方玉兰脸上有掩不住的失望:“他那个人固执得很,不想与你我这些所谓侠义门人子弟缠夹不清,一副拒人于千里外的面孔,讨厌死了。” “也难怪他。”琅琊公子微笑说:“每个人对是非的看法,多少有些出入;每个人行事,都以为自己是对的。他对侠义门人的作风有成见,所以对我也就不假以辞色,其实他对我并无恶意和成见,所以找只好离开他远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