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伤势渐渐转好后,这老和尚才说明身份,老者叫李释俗,是附近的村民,因附近山林有巨蟒出现,和老妻陈氏前往山林灭蛇。那日李释俗找到蛇穴所在,进洞杀蛇,不想给蛇进了石室,因而救了两人。 黎江心知这个李释俗不是普通人,走起路来虎虎生风,言行举止间说不尽的英雄之气,言语之中却又满是慈爱。 李释俗给两人用的草药,虽说都是山林随处可见的,却甚是有效。 “想必这李老伯也是一个看惯江湖厮杀的高人!”黎江心中暗叹,但令他奇怪的是,这个李释俗虽然剃着光头,但是提起佛门却大骂不止,往往总是陈氏劝着李释俗,只因黎江、东方君兰是后辈、是客的缘故,才不曾发作的更厉害。 待伤势痊愈,因记挂万家之事,两人便辞别李释俗。 走了约莫半日。 “黎江哥哥!我不走了!” 东方君兰住在陈氏这里几日,虽然吃喝有些不习惯,但好坏黎江待她也不似先前那般冷漠。可这一上路,黎江便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不仅对她不闻不问,走路都不等她一会。 等到了万家,那个雪影又会出现,东方君兰将雪影与黎江乱七八糟地想了一遍,越想越烦。 她被抓这件事,黎江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心里一定恨透她了,肯定会因这次的事逼她离开,东方君兰越想越怕,一屁股坐下来。 东方君兰见黎江只是停下来,还以为黎江会过来劝劝她,心道,“你就是劝我我也不走,你得答应我,不让我走才行!” 不想黎江只是说了句,“快走!”,随即步伐不变地向前走,并未停下脚,东方君兰性子上来了,心道,“你不用找我,我不和你走!”随即转身向反方向走去。 千佛寺的事情让黎江感到很奇怪,马谦成的弟子被他杀了,闻惑和尚也输了,为什么马谦成始终不曾露面? 更让他想不到的是,东方君兰居然知道万剑断情阵,且先不管东方君兰是如何只晓得,单单是马谦成让弟子主持万剑断情阵,就足以引起深思。 按照当时情形,马谦成若是出手,纵使他破阵,也绝不是马谦成、闻惑和尚的对手,难道真的是他们轻敌? 闻惑和尚为什么要告诉他石室所在?石室、画室,难道都是意外? “东方姑娘!” 黎江站住脚,转身却不见东方君兰人影,想到马谦成有可能在林中出没,他心中一惊,该不会是让马谦成抓去了吧? 不可能!马谦成怎么会知道他们在这里?那为什么不会知道? “该死!” 黎江心道,绝对不能将东方君兰留在身边,一不留神就出事! 茂密的枝叶挡住视线,嘈杂的虫鸣、风吹草动充斥着双耳,似乎处处都可能有危险,也处处有可能有东方君兰留下的印记。黎江不敢大意,仔细寻找,一连找了半天,黎江才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就算是被抓走也不会一点儿痕迹也没留下。 “呼!”黎江扶着树,眼睛却不曾闲着,细细瞧着周围,生怕漏过一个细节。 人头!黎江定眼一看,可不是!那树丛里猫着的,不是东方君兰又是谁? 原来东方君兰故意让黎江找不到她,又怕黎江真的找不到她,于是就领着黎江在树林里转圈圈。 必须让她离开! 黎江悄悄走到东方君兰身后,正要教训一顿东方君兰,不想东方君兰转过身,示意他别说话。 东方君兰小心翼翼地合上面前的树枝,转过身,看着黎江难看的脸色心中一喜,脸上却是满不在乎,低声道,“别想教训我,我可没让你找我!是你自己要找我的!” 黎江打眼看着一旁。 千佛寺和李老伯? 原来东方君兰在偷听两个人说话。 李释俗说,“你且回禀师弟!我随后便来!” 年轻和尚朝李释俗行礼,“我这就去禀告师父,还请师伯切莫耽搁太久!” 李释俗目送年轻和尚离开,缓缓背过身,整个人仿佛都苍老了许多,摇摇头,叹口气,转身走向黎江、东方君兰,“出来吧!” 东方君兰朝着黎江吐了吐舌头,挽着黎江胳膊走出去。 各通情由,两人才明白,李释俗是还俗和尚。 “听你们说,闻惑回来,我知道他是来报仇的!他要夺回那本该属于他的一切!我本来想等你们走了以后,就去找闻惑师弟!” “那刚才来的?” 禅惑和尚叹口气,“是持惑派来的,他和游龙大盗马谦成联手,已经掌控千佛寺!” 黎江并未对此表示任何看法,他习惯了平静对待每件事情,即使身处心室的随时取他性命的机关,面临东方君兰的突然消失,虽然都在他内心掀起很大的波涛,可他仍能异常冷静地思考。 闻惑的目的不是他,他没必要再在这里耽搁时间。 东方君兰想到石室的凶险,忍不住问,“那大师想要怎么做?” “用我的命抵解惑师弟的命!” 抵命! 他的唇角露出一丝微笑。 抵命! 和还债一样吧! 好似一杯醇厚的美酒,罪恶与美好在酒流入躯体的一瞬间诞生,不过他不知酒的滋味,因为他从不饮酒。 东方君兰看了看黎江,抿嘴浅笑,好似在问禅惑,又好似在问黎江,“那陈婆婆怎么办?” “我对不起她!”李释俗苦笑道,说罢,摇摇头,走远。 东方君兰仿佛听到了自己的结局,也许今天,也许明天,黎江也会这般离开她吧? 她的双眸中充满凄然,离别,难道都是注定的吗? “李……” 黎江伸出手,“走吧!” “去哪儿?” 黎江注视着李释俗离去的背影。 他缓缓开口,“千佛寺!” 那个人,终于要露出马脚了,他怎么能错过这次机会? “为什么?” 一个人绝情不难对付,难对付的,是有情的人,因为有牵绊,所以绝不会白白送死。 他脚下的步伐,未曾停止,也未曾慌乱。 好似太阳,不因晨时的寒冷而瑟瑟发抖,不因正午的鼎盛之势而恋恋不舍,更不会因为日近垂暮而自怨自艾。 因为太阳,永远如此! 至少现在正是如此。 “你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