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师徒两人闲聊着,准备回到洞府之时,太玄像是察觉到了什么,转头向着东方看去。 天空中数道人影排开了云气,出现在了浮游山的上空。 盘旋片刻,空中的那些人影发现了太玄和冯薇,呼啸着自高空飞落,站在了两人不远处。 太玄细目观看。来人共有四人,一位须发皆白,苍髯皓首,脸色如婴儿般红润,精神矍铄,身着青色道装,手执一柄拂尘。老者左边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壮汉,身材挺拔,脸色黝黑,一脸的严肃,不怒自威。老者右手边却是立着一个身高三尺的孩童,八九岁的样子,唇红齿白,皮肤娇嫩,头上冲天发攥,束着一道金环,孩童虽然看着年纪幼小,但是全无一丝幼童的天真活泼之色,一脸的煞气,他身后站着一个驼子,这驼子满脸皱纹,一副愁苦之色,恍若乡下里担忧生活的老农。 冯薇见到了四人,顿时欢叫一声,跑到了老者身前,笑道:“齐伯伯,你怎么来了?”说完之后,又对着中年人施了一礼,“何叔叔,你也来了。” 老者揉揉冯薇的头发,怜爱的道:“我们四人远远的发现了这里的异状,有些担心你们父女,就过来看看,对了,你父亲呢?” 中年人先是用关切的目光看着冯薇,接着露出了疑问之色。 冯薇听到老者提起了父亲,不禁悲上心头,眼圈微红,“阿爹前些日子就已经去世了。” 老者与中年人听到这个消息,心头震惊,对视一眼后,中年人走到了冯薇身边,拍拍她的肩膀,以作安慰,疑惑的问道:“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以冯道兄的寿元,恐怕还在何某之上,怎么就突然就过世了?” “都怪我!要不是为了给我治伤,父亲也不会与人起了争执,而发生意外。”冯薇轻轻抽泣。 “原来如此,那侄女身上的伤?”老者关心的问道。冯薇受伤之时,冯璋也曾找他们看过,可他们看过之后,也是束手无策。 “这都亏了老师,老师不止把我父亲的骨灰带了回来,还将我的伤势给治好了。”冯薇抹了一把眼泪,脆生生的道。 “老师?”两人疑惑的同声问道。 太玄正背着手,孤零零的站在远处,看着他们说话,冯薇连忙拉着老者和中年人的手,走向了太玄,准备介绍他们认识。两人被冯薇拖拽着前行,脚下不停,打量着远处的太玄,眼中露出一丝探究之色。 太玄的道行他们固然看不透,灵觉告诉他们,太玄气息太过飘渺,好像无尽虚空,触不到深浅,摸不到边际,玄之又玄,高深莫测。 他们掩饰着心中的震撼,脸上毫无异色的站在了太玄的面前,满脸笑容。 经过了冯薇的介绍,太玄知道了对方的名字,这老者名叫齐平颜,中年人叫何叔令,两人都是冯璋生前的好友,住在离浮游山八百里之外的莲花湖。 齐平颜两人与太玄相互施礼,寒暄了一会,然后招呼童子与驼子过来。 驼子他们早就在那里等的不耐烦了,听到招呼,快步走了过去。 远远的,驼子便对着太玄说道:“道友你好,驼子我叫原空桑,初次见面,还请多多关照。” 童子好像不爱说话,惜字如金,冷冷的吐出了两个字:“洗月。” 太玄与他们也客气了几句。然后,把众人迎进了洞中,双方落座,冯薇侍在一旁,为众人斟茶倒水。 虽初次见面,但齐平颜是个十分健谈的人,有着他妙语连珠的引导,一时间,众人相谈甚欢。渐渐的少了一些疏离,熟络了起来。 太玄对他们也有了一点了解,齐平颜和何叔令是一对好友,结伴外出游历之时,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一本元婴真人遗留的道书,之后便隐居在莲花湖,住在一起,专心精研道书,然而。道书虽然精妙,二人限于天资,离着结丹还是遥遥无期。 驼子原空桑原本是个武林大豪,无意间得到一本《离火要诀》走上了修行的道路。浪迹天涯时结识了齐平颜两人,因为同样没有师门传承,所以就结为道友,互相启发摸索着一路前行,道途之上也算是各有所得。 洗月童子的来历就有些稀奇,这童子原本生在豪富之家,幼年之时,被一邪道之人抓走,摄出了魂魄,祭炼成法器,寄身在魂幡之上,成为了法器上的生魂,幸运的是他与别的生魂不同,还残留着一丝神智,一次意外,趁着法器的主人身受重伤,反噬了主人,逃出了魂幡。之后专修鬼仙之道,看着年幼,论及年纪,他已经活了有五六百岁了,只因他死的时候就是这副模样,后来成为鬼修,想要长大,却是不可能了。 太玄对自己的出身来历只是寥寥几句,打着太乙门的旗号,将他们糊弄过去了。 得知太玄居然是太乙门的弟子,四人顿时肃然起敬,毕竟是名门大派的弟子,比起他们这些野狐禅来说,身份上太过优越。他们这些散修,抱着一本道书苦苦研磨,道书中的那些修道术语,总是让他们陷入一知半解的窘境,比不得大派弟子们有着名师指点,可以随时请教受益。 谈笑片刻,齐平颜,终于说出来意,“太玄道友,不知道浮游山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远在数百里之外,就能看到此处金光升腾,云气排空,异象煌煌,道友居住此处,想必是知道原因的。” 冯薇这时候一脸的自豪之色,插口道:“这算什么,不过是因为老师结丹成功,所以造成了这样的景象罢了。”她说的轻描淡写,语气平淡,但心中对太玄的崇拜之情丝毫不少。 “什么!”四人大惊,心中无比震撼,用怀疑的目光看着太玄,太玄知道他们的疑惑,确认的点点头。 竟然真的是结丹异象,闹出这样大的动静,,着实超出了他们的想像。 良久后,他们平复了心情,“这真是让人想不到,道友不愧为玄门大派的弟子呀,仅仅结丹就有如此异象,想必将来成就仙道不在话下了。” 太玄轻轻摇头,“哪里有这么容易呀,不过还是多谢道友吉言了。” 原空桑突然说道:“道友身为名门弟子,想必见识广博,恕在下冒昧,我等有些修行上的疑惑,没有老师的指导,实在是弄不明白,不知道友可否提点几句。” 三人听到原空桑的请求,全都用炙热的目光看着太玄。 他们以前也不是没有见过其他门派的弟子,只是那些人全都眼睛长在了头顶,目空一切,哪里会把他们这些散修放在眼里,根本不屑结交。如今见太玄对他们并不歧视,折节下交,因此趁热打铁,厚着脸皮提出了这个请求。 太玄自是点头,无有不可,他没有歧视这些人的意思,伸手一请,示意对方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尽管说出来, 见太玄应允,他们顿时大喜,纷纷的将疑问说了出来。 太玄原以为,他们会问出多高深莫测的问题,没想到居然是一些道书中隐藏的术语——和合四象、五炁朝元……这些修道隐喻。不过随即就明白过来,这些术语虽然在他看来是小儿科,但对他们四个散修来说,这些术语恰恰就是让他们摸不着头脑的天文,这些术语全都是那些修道门派中师口相传的隐秘,要不是他真灵补全,恢复了前世的记忆,恐怕比这些人强不了多少。 四人听到太玄寥寥几句,便将他们的那些疑难解释的清楚明白,不禁欣喜若狂,一副“朝闻道夕死可矣。”的神情。 许久之后,四人站起来给太玄深施以礼,感谢他无私的为他们解惑。 太玄连忙将他们请起。 最后,四人纷纷的掏出来多年的珍藏,当作谢礼,送给太玄。 真传一句话,远胜这些俗物了! 太玄先是推辞不要,只是他们盛意拳拳,推脱不过,最后才勉强的收了下来。 眼见天色已晚,四人不敢再做打扰,准备祭奠过冯璋之后,告辞离去。 冯薇领着他们来到了冯璋的墓前,四人上前点香烧纸,行礼默祷。原本洗月童子与驼子跟冯璋毫无交情,但看在两位好友的份上,也凑了一份。气氛悲凉,冯薇抱着冯璋的墓碑又是大哭了一场。 过后,齐平颜拍拍冯薇的肩膀,“侄女,冯道友不幸去世,你也不要太过悲伤,相信他的在天之灵一定会保佑你平安幸福的。” 何叔令也开口道:“就是如此,要不是冯道兄在天之灵保佑,小薇的伤势如何能够痊愈,也不会遇到如此名师。”说道这里,脸上露出了羡慕之色,要不是有着自知之明的话,他们也想厚颜的拜入太玄门下。 然而,他们毕竟还保留着一丝理智,心里明白,无论他们怎么恳求,太玄都不会收他们为徒的。太玄能够提点他们几句,就已经是莫大的福分了。怎能得寸进尺呢。 洗月童子与原空桑全都用羡慕的眼神看着冯薇,眼前这小姑娘现在的修为虽然不如他们,但未来的成就却是他们拍马难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