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正旺,铁长老的目光落在了李天启右腕的檀香木佛珠上,眉宇之间微微一动似乎仿佛他正在思考着什么。 李天启想起了蓬头老者也是叫化子般的打扮,此前并未留意到他肩背多少布袋,不过兴许可以从铁长老的嘴里问出点什么讯息? 想到这里,李天启便问道:“铁长老,您似乎对这串珠子有看法?” 铁长老道:“若老叫花子没有认错的话,这串紫檀木佛珠应该是天机神算所佩戴之物啊,不知……还望李少侠莫要见怪,或许这也是你与天机神算的某种缘分。” 木言远哗然,“天启,你这造化实在了不得啊,居然能与神算有缘相见?”他的眼神中流露出艳羡之意。 李天启摇头道:“说来话长,不过此物却是个蓬头老者所赠,他似乎也是丐帮弟子呢?” 铁长老道:“李少侠莫要开玩笑,老叫花子身为九袋长老,并不记得有哪个弟子有戴过此物,就连相似的都没有。” 木言远说道:“丐帮弟子何止千万,说句得罪话,铁长老您也并非人人都了解吧?” “不。”铁长老道:“此物微泛红光,不是凡物,亦非寻常人可戴得的。若属下有人佩戴,如此显眼必然会有消息传到我这执法长老的老叫化子的耳朵里。” 木言远说道:“那会不会是贵帮帮主萧风?” 铁长老摆手道:“萧帮主没有这东西。李少侠,你所说的蓬头老者会不会就是乔装打扮的天机神算?” 李天启想起他与天机神算相处的情形,摇头道:“应该不是。他虽然将此物赠于在下,但却几乎没有过相关交谈,因此这才让人纳闷。” “天机不可泄漏……不过,显然此举必有深意,不是我等凡人能窥破的。”铁长老感慨说道。 木言远说道:“对了,天启你这说了半天还未把蓬头老者的面貌特征说说呢,把他的容貌向长老描述一下或许曾遇到过呢呢?” 李天启便赶紧将蓬头老者的容貌详细地描述了一遍,不过铁长老还是没有印象,看来蓬头老者并非丐帮人物也不经常在人前露脸。 李天启又说道:“铁长老,在下曾偶然了解到这蓬头老者与那玄境门的了凡师太似乎有些联系,不知长老对了凡师太可有所了解?” “哦?有这回事?”铁长老没想明白蓬头老者与了凡师太的关系,便又接着说道:“你是说玄境门的了凡师太?若问起别人兴许老叫化子还不一定了解,但若问起了凡,老叫化子与她还是有些渊源啊。” “真的吗?长老请讲。”李天启顿时来了兴趣,他一直不清楚了凡与蓬头老者之间到底有何关系,以致当初在玄境门时还颇有波折。 “本来老叫化子不愿在此谈论别人的是非,但……”铁长老他瞧了瞧两人,然后喝了口老酒,清了清嗓子说道:“但既然与你俩居然能在此遇上,又与这串手串有缘,那就说说吧。你们可知道吗?了凡师太并非自愿遁入空门的,她的俗名叫苏蓉,有个武艺高强的爹爹苏嗔……” “苏嗔不认识。”木言远登时插话道:“那就是说蓬头老者是她爹爹?” 李天启说道:“木兄,你别打岔,若是她爹爹,那铁长老自然就会认出来了,对不?” 铁长老笑道:“没错。方才李少侠描述那人的相貌并不是她的爹爹苏可嗔,说起苏嗔你可能不认识,但若说出他的名号,也许你马上就知道他是谁了。” 木言远道:“他是……” 铁长老道:“半仙居士苏嗔。” 木言远顿时想起流传江湖的一段话:“半仙居士,藏于山,隐于市,踏破铁鞋难觅其踪,风云变幻尽在手中。说的是他卜卦异常准,但却没人知道他藏身何处。想要找他的人也实在太多了。” “对,苏嗔成名于二十年前,而且江湖大多数只传出他的外号,却不知道他的真实姓名就是苏嗔。” “原来如此……”木言远不由感慨道。 难道蓬头老者确实就是苏嗔吗?蓬头老者就跟在天机神算身旁,自然对天下事也是了如指掌的,卜卦准确也就不是什么难事了。 李天启不由说道:“长老请继续说下去。” “好。”铁长老又继续说道:“那应该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对,隋朝末年。” “三十年前?那不正是半仙居士未成名前?”木言远唏嘘道:“好多年前啊。” “嗯。我这老叫化子当年还并未加入丐帮,却总想成就一番丰功伟绩,于是趁着年轻气盛又学有些本事就到处闯荡。” 李天启想起了自己由于无奈而被迫踏出的江湖之路。 铁长老又喝了口酒,“结果在一次闹饥荒的时候,看那些朝廷拿着俸禄却不发放救济粮的官兵甚为不顺,便带着饥民夜里抢粮,怎料官兵接连成群出现,我等一时竟被围困,老叫花子当时自然可以抽身而退,但那一群百姓可就苦了,可凭一己之力又完全没有办法将他们全数救出,情急之下苏嗔出现了,我俩一起合力,这才将大多数人救走了,因此相识,后来也见到过苏蓉。” 他看了看李天启,“老叫化子与苏兄并没有太多言语,不过却有些意气相投。当时并没有察觉出他有异禀,只是其武功本领的确高强,像他这般高手早就应在江湖扬名立万了,但当时的江湖却没有他的传闻,可说是另一种境界啊,实在高!也就是那时起,老叫化子方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这才收心养性,苦练本领。” 木言远说道:“如此说来,半仙居士不仅懂掐指,手脚功夫也厉害得很了?” “那当然。只不过他隐藏得很好罢了,轻易不展露功夫。”铁长老回忆道:“虽然他年长于老叫化子,也是平和得很。俗话说君子之交淡如水,我俩此后也甚少联系,后来江湖便传出了他这个半仙居士这个名号。而也是在那个时候,苏蓉便去了玄境门,出家了,法号了凡。” 李天启这时已经十分确定蓬头老者便是苏嗔了,世间本就没有如此巧合之事,至于蓬头老者的面貌与苏嗔不同,兴许是易容的缘故,他不禁感慨说道:“原来这里面还有这段故事,是在耐人寻味。” “对了。”木言远问道:“铁长老,一个突然成了半仙,而另一个则遁入空门,看来他俩似乎闹了矛盾啊。” 铁长老道:“不是似乎,是肯定。但至于内情如何却不得而知了。老叫化子也有十来二十年没再见过他了,他几乎已从江湖中销声匿迹,倒是那几句话倒还流传至今。” 他看着李天启问道:“了凡还好吗?听说她这些年初露头角,倒是术有专攻呢。” 李天启道:“在下最近也没有再去拜访,应该还不错吧。” “嗯。”铁长老拍了拍手掌,拿起布袋从地上站了起来,“酒足饭饱,老叫化子也该离开了,这地方就留给你俩过夜吧。” “铁长老,这天色已晚,您这匆匆而行,要去哪?” 李天启和木言远也跟着站了起来。 “老叫化子可不是随便来到这山郊野外的,自然有事。”铁长老神秘笑道:“这是我丐帮的秘密,就不告诉你俩了。哦,对了,你俩这是去哪?” 木言远道:“长安。不知此地离长安可远?” “长安呐,不远,也就五六百里。从这出去,向西北方向,十天半月可到。”铁长老整理好行囊。 李天启抱拳道:“谢铁长老酒肉的招待。现在还将这地方让给我俩。实在感谢。” 铁长老说道:“客气什么,若不是因为你,也许老叫化子这条命还捡不回来呢。”他瞅了瞅李天启,看到他早已消气,终于将自己藏在心底的问题问了出来,“李少侠,不要见怪啊,老叫化子口快,又提起了。让你想起不愉快的经历,不过老叫化子还是想问问,那浓眉青年可是你的朋友?” “哪里话,长老言重了,当时既然是误会,那就早已烟消云散了。” 李天启想起浓眉客身份如此神秘,亦正亦邪,也实在想弄明白他到底是何人,无奈只好摇头道:“在下与他只是萍水相逢,他自称浓眉客,然后其他就不知道了。” “哦?浓眉客?”显然,铁长老并没有听说江湖上有这号人物,不免有些失望,“他所给的灵药非常灵验,只可惜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他。可惜,他用的实际是胡诌的外号,没听说这号人物。算了,那咱们后会有期吧!” 铁长老略微拱手,便往洞口走去。 李天启和木言远齐声道:“恭送长老。” 两人奔波了一天,此时又酒足饭饱,这地洞是个非常安全的休憩之地,于是没多久便进入了梦乡。 次日清晨,两人被轰隆的雷声吵醒,正想着赶路,却发现雨水已源源不断地灌进了地洞之中,原来下雨了,着实让两人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