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袁守诚在与那巨蟒交手之后,心里也没了多少的底气,就像这万筠松说的,与自己的身家性命比起来,那等旷世的机缘实在也算不得什么的!这这世上总会有着那么几样儿事情要比性命还要重要一些的,在这袁守诚的心底里,不是别的,就是那等早就被人说烂的公道与天理! 若是那巨蟒不曾造下杀孽,这事情说将起来,的确是自己这些个人没了道理的,可那些个鲜活的性命都是丧生在了巨蟒的血盆之下,自己身为大齐钦天监监正,身受大齐俸禄,若是连这等关乎大齐百姓性命的事情都不去管,那的确是失职的! 念及到此等事情,这袁守诚低沉的面孔,显然也是不悦的,轻声开口道:“都有谁要离去啊?” 万筠松面上尴尬不解,反而又浓重了几分,目光躲闪,低着头颅道:“都是这般想法的,那畜生的本事,袁监正也是见过了,我等的确不是对手啊!” “那你们可是看见了那落云谷里的骸骨断肢?”袁守诚目光凛冽,直勾勾的盯在那万筠松的面孔上! 万筠松面上通红,全是一些个愧疚,自然晓得这袁守诚是个什么意思,只是想到先前与那巨蟒交手时的光景,这万筠松的心里禁不住一颤,突然间,有了几分的底气,抬眼直视着那袁守诚,开口道:“自然记得,不敢忘却!可此番我等都不是那巨蟒的对手,谩说去替那些个百姓们报仇了,只怕还会将自己的性命给折了进去啊!” 听得了这等言语之后,袁守诚的面上猛然一滞,那目光还是一直停留在万筠松的面上,良久,面上生出了好些个惨笑,一口鲜血自嘴角溢出,道:“哈哈,前辈们倒是做的一手好买卖啊!” “罢了,人各有志,诸位若想离去,我也不强留就是了!慢走不送!”说完了这些个话语之后,那袁守诚心里还是有着几分怨气,转头过去,不再理会那万筠松师徒俩,已然是下了逐客令的! “唉!袁监正,我知道这些个话语不好听,可大家都是同道,便莫怪老夫多嘴了!”万筠松面上生出了几分苦笑模样儿,“那畜生实在不一般,若是袁监正与这位太华山的道友没什么把握的话,还是趁早离去吧,机缘什么的,日后少不了的,可性命就只是这么一条啊!” “好了,在下累了,万掌门若是没有别的事情别先回去吧,在下身子抱恙,便不送了!”袁守诚一边儿说着,那目光却是全然不曾放到那万筠松的身上! 见得了这般,万筠松的面上自然尴尬,若是旁人胆敢这般对他,定然不会轻饶的,可眼前这位乃是朝廷钦天监监正,自己惹不起,生怕在这里在听到一些个阴阳怪气的话语,这万筠松便也不再多做停留,齐声道过一声告辞之后,便带着自己的那位弟子离去了! 等着那万筠松师徒两人出了屋子之后,这易一见得那袁守诚还是在那床头生着闷气,心里觉得好笑,齐声来到了一边儿的桌子前,抬起那桌子上的茶壶,斟满了一杯茶水之后,又回到那床榻旁,将那茶杯递到了袁守诚的面前,开口说着。m. “先前袁监正也说过了,人各有志,监正此番又何必生这等气,这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嘛?” 袁守诚伸手接过了那杯茶水,低头抿过了一口,这茶道,想来就有凝神静气的作用,随着那一口清香下肚,先前心里的那股子恼火也消散了几分,再抬头去看着易一道:“罢了,白活了这么多年月,还不如道友看得通透,便不去管他们了!” “哼,那些个人尽是一些个贪生怕死之徒,爹爹本来就不值当给他们生气的!”这袁轻衣也是开口应和着,翘鼻一皱! “好了,便不说他们了!”这袁守诚看着这两个小辈还要来开解自己,忍不住面上一红,开口说着,岔开了这等话题,接着说道:“那万筠松说的不错,落云谷里的那只畜生实在厉害的很的,我已经不是它的对手,此番就看道友是否有着别的手段了!” 那易一见着这两人都是抬眼看向了自己,面上却不曾有着什么表情变幻,右手却是搭在了自己的膝盖处,那食指与中指轻轻叩点着,似乎是思索着那等对付巨蟒的对策! 见得那易一思索的模样儿,这袁守诚父女俩也不曾出声打扰,只是静静的看着,眉宇间竟是一些个希冀与急切,就这般,这屋子里沉默了好一会儿,那易一猛然抬眼,看着床榻之上的袁守诚开口! “袁监正可是了解过那等鳞虫化龙的事情?” 听得这易一突兀的问出了这等言语,这袁守诚的面上猛然愣住,心下仔细思索了片刻,不曾有着半点儿的想法,许是觉得丢人,不曾言语,只是轻轻摇头,表示自己不晓得的! “这等事情我也是偶然间在山上的一本杂书里看到的,时间就了,早已不记得那本书的名字了!”易一开口,“那书上说过,天下 龙气本有九九,只是当年上界天帝绝地天通的时候,顺手便抽走了九七龙气,至此,龙气便只剩下了九二之数!” “人族势盛,似这等九二龙气此番尽数系挂在那人皇的身上,那鳞虫之属夺取不得,便只能凭借着自身的手段,蒙骗天机,骗取天上丝缕龙气,才能够得道化龙的!” 说到了这里,这易一停下了言语,抬眼直勾勾的盯着那袁守诚,不再多说什么! 见着这易一这般模样儿,那袁守诚心里疑惑,试探着开口说道:“道友说出此语,可是想出了什么对策?”一边说着,眼神火热地盯在了那易一的身上! 易一见得这般,心里生出的几分无奈,暗道这袁守诚的悟性实在差了一些,还要自己将这些个事情全都说破了不成?这般想着,易一轻叹一声儿,接着开口! “天道昭彰,疏而不漏,又怎会轻易被骗过?可风云难测,月有圆缺,万物使然,那等天机易躲的日子还是要袁监正多加留意才是啊!” ...... 太华山,玉清峰 自那日这陈益与赵易较量过了一番之后,两人都是受了不小的伤势,可这些日子过去,两人身上的伤势早就完好如初了,又是生龙活虎的,好似没事儿人一般! 在玉清峰的日子里,这陈益过的还算清闲的,最起码不用像在山下那般每日赶路不说,还饥一顿饱一顿的,在这山上,最起码儿这吃食是定然不会短了自己的! 自那日与那赵易斗了个两败俱伤之后,陈益就一直没有在见到过那赵易了,当然了,似那等麻烦之人,自然还是能不见就不见的好,若是见到了,说不得又要动过手呢! 前些日子,这陈益就曾经被那位太华山掌教给交过去一趟儿了,听说这位还是自己拿堂弟的师父,想来也晓得自己的身份,与自己说起话来,也是三句不离陈墨的,还说什么棋局已经做好了,就等着一个时机,这整盘棋便活了! 这些个话语若是说给那些个凡俗百姓们去听,自然是听不懂的;可这陈益是谁,自小生长在官宦家里,这等言语听了不少,猜不透究竟是个什么意思,可也能晓得几分的,听这言语,看来自己拿位堂弟下山,并非只是单纯的历练红尘啊! 今日里,陈益还是呆在这玉清峰上的,哪里都不曾去过,也是了,头一次来到这太华山,人生地不熟的,便是有心,这陈益也不晓得去哪里玩耍的!至于这陈益的师父李丹阳,自打回到这太华山之后,那李丹阳便闭了关了,许是这些个年来,李丹阳在山下历练的久了,生出了好些个感悟,只怕再出关的时候,这太华山上就又要多出一位仙人了! 就在这陈益思索着自家师父事情的时候,心间猛然间生出了一丝悸动,原本盘膝的双腿猛然立起,心有所感,抬脚便出了屋子,抬眼去,便见得自己师父闭关的方向的确是生出了异动了! 那李丹阳是在这玉清峰后山闭关的,那一处地方儿想来都是历代祖师闭关的地方儿,不曾有着什么摆布陈设,只有着洞府一口的! 陈益的屋子是安置在前院儿的,看不仔细,只是见得后山方向出,猛然间,紫霞充盈,那霞光弥漫,又好似龙飞凤舞,片刻的功夫儿里,那紫气收敛,紧接着,一层层的铅云将后山上方原本晴朗的天空尽数遮掩住,投不进一丝的阳光! 这太华山的弟子在这十几年的时间里,似这等景象已经过了三次,早已经是见怪不怪了。可这陈益一直不曾在这太华山上,有哪里会晓得这等景象,心里担心,捻动法诀,自脚下一团云气凝聚,来到了半空之中,朝着那后山的方向赶去! 只是还未来得及靠近那浓厚的铅云,便见得自家师父从那洞府里走了出来!那李丹阳目中全是一些个精光,仿佛是心有所感,脚步一顿,朝着这陈益的方向看了过来,见得那陈益朝着这边赶来的身影,眉头轻锁,叱喝一声! “慢着,此番乃是你师父我的缘法,你便不要向前了!”说罢了此语之后,那李丹阳又是迈开了步子,那空中好似是架起了一道无形的阶梯一般,这李丹阳拾阶而上,踏空而行! 陈益听得了李丹阳的言语之后,停住了身子,心里虽说还是有着几分担心,可自小便听从自己师尊的话语,此番还是顺了自己师尊的意! 在抬眼去,那边铅云之中有着无数的电芒,那一道道的青芒紫电,滚粗的模样儿,好似是一条条出水的蛟龙一般,在那铅云之中游荡着,迟迟不曾下来! 这等动静实在不小,太华山七峰都被惊动了,便是久久不出的李玄霄听得了这等动静儿之后也是从那紫竹小筑中走了出来,抬眼看着那一层层的铅云,心里不禁生出了几分唏嘘,不曾犹豫,也是抬脚,踏上了半空中,隔空遥望,看着那铅云底下的李丹阳,拱手做过一个稽首, 开口道! “玄霄祝贺丹阳师兄今日得道!” 许是来到了这阶梯的尽头,李丹阳在半空之中站住了身子,听得了那李玄霄的言语之后,转头看过去,苍老的面容上生出了几分笑意,接着开口道:“比起玄霄师弟,还是晚了好些年的!” 那李玄霄讪然一笑,接着开口道:“这等天劫算不得什么,师兄不必放在心上的!”虽说这般说着,可这李玄霄还是守在那铅云的一边儿,紧紧的盯着那边儿的动静儿,生怕生出了什么不测! 就在这时,天边的那些个电芒的动静又大了几分,噼里啪啦的一阵声响,实在渗人,积攒了好久,那电芒终于动了,那等死水桶一般粗的电芒猛然冲了下来,裹挟着惊天的声势,朝着那李丹阳的头顶狠狠的劈了过去! 李丹阳抬眼,见着那等模样儿,眼里心里都不曾有着半点儿的懈怠,银芒一闪,眨眼间,一并丈八银枪便出现在了那李丹阳的手里,那枪刃好似龙抬头,自下而上,划出了一道完美的弧线,直直地迎上了那自上而下的电芒! “轰!”银光迸溅,好似银河倾斜,幸亏着上天有好生之德,此番声势无比,却只针对李丹阳一人,那些个自天空迸溅下来的银芒,好似变作了那等润物无声的春雨一般,全部都没进地底,不曾掀起丁点的波浪! 这一番都是彼此试探,那天劫自然不止于此,这李丹阳对付起来也是轻松,银芒一点,划破了层层铅云,就这般,卸去了滚滚天雷的力道!再看李丹阳,身上的衣衫都不曾破损丁点儿,还是与先前那般,微风习习,青衫飘起,好似仙人! 紧接着,第二道天雷又是落下,此等天劫,自然是一重胜过一重,“轰隆隆”即便是声势,都要比先前那一道要大出了好一些,那李丹阳的面上还是不曾有着任何表情,似乎这事情都是在他的意料之中一般,静静的看着那天雷落下,待到了眼前,这李丹阳手上又是动了! 长枪横扫,铁索横江。此番那天雷所变幻的银芒紫电好似变作了汹涌的江河水,水流湍急,浪花不时的掀起,而那一柄长枪,此番就好似是一道屹立江中的水坝,任凭着江水怎样拍打,这水坝纹丝不动! 天下万物,尽不离终始两端!即便这天雷乃是天劫所化,可终有尽时,随着那天雷全尽,这李丹阳收手,在看去,还是不上分毫,面上轻松的很! 这一道天雷尽数当下之后,第三道便也是接踵而至了,裹挟着无比的声势,只是大音向来希声,那声音太大了一些,以至于那些个看热闹的弟子们只觉得耳朵一阵失聪,听不得半点儿的动静儿! 再看那道天雷的模样儿,耀眼的很,眼前的这些个人,只觉得眼前全是一边耀眼的光芒,那光芒乍现,再看去,那天雷已然散去,随着天雷一并退去的,还有着那天空中层层浓厚的铅云! 原本晴朗的天空再一次露出了面容,只是那天空之中,此番又有着一道天门耸立,那天门之前,有人身着华贵,锦澜裹就,顶上通天冠,面白无须,显然不是年前的那位,想来是那位武曲星君了,想来是那位武曲星君在这李玄霄的手里吃了亏,不敢再下来了! 但见天门前的那一位,摊开了自己手中的那一张金色帛绢,大声喝道:“奉玄穹高瓷玉皇大天尊昊天无上帝敕令,凡间修士李丹阳,功参造化,此开天门,理应羽化,本身紫薇星君特奉命前来接引!” “丹阳师兄,天上无趣,哪有这人间痛快,便将这位随意打发了就是!”那边的李玄霄开口说道,全然不曾理会,对着那般的李丹阳言语道! 听得了此语之后,那紫薇星君面上也生出了几分尴尬,前几次接引的时候儿,在天上也听说过这位凡间剑仙李玄霄的名头,尤其是上一次,听说连手指头都没动一下就将武曲星君给打伤了! 若是那李丹阳也跟这李玄霄这般,自己还真拿他没什么办法,毕竟那李玄霄还在一边虎视眈眈的看着呢!这般想着,这紫薇星君紧紧的盯着那边儿李丹阳的动向,目光急切又火热! “这人间都看过了,便去那天上看看又能何妨?”这李丹阳对着一边儿的李玄霄笑着说道,“我比不得师弟,还有着佳人牵挂,此番便随着星君去那天上再涨涨见识就是了!” 听得了这些个言语之后,那紫薇星君也是彻底的松了一口气,此番自己的运气还算不错,也能够回去交差了! “只是星君稍等片刻,我还有着几句言语要与我那位弟子叮嘱一番!”这李丹阳说着,转眼看向了一旁的陈益! 那紫薇星君哪里敢说个不字,只得轻轻点头应下! 见得这般,李丹阳抬脚轻起,眨眼的功夫儿,便来到了这陈益的身边儿! ...... 大音希声,有枪仙身登天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