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墨下山以来,因为修为被封的缘故,其中着实经历了不少的坎坷,凶险自然不少,可是机缘也在其中,别的不说,就说他话里的那三卷天书,便不是等闲气运之人有幸能够瞧见的。 当日陈墨还在太华山的时候,这一身修为便已经臻至朝元境,下山历练这么长的时间,这修为怎么能没有一丝的见长?又加上那三卷天书里的天地大道至理,便是在从鬼神道祖师的那方小天地里面儿出来时,陈墨便觉得自己体内那枷锁已经有着些许松动。 凡间修士,便是以化神为天,因为太过了得,陈墨迟迟没有下定迈过那道门槛儿的决心。只是人算终究不如天算,陈墨没打算成就化神,倒是张道然的那几道滚滚天雷,生生地将陈墨体内的那道枷锁斩断,至此,陈墨已然成就化神修为。 从那窟窿底细爬出来的陈墨,样子着实狼狈,灰头土脸的。许是在乎自己刚刚成就化神的风采,但见得陈墨轻轻一挥衣袖,再看去,白衫上那些个沙尘尽数不见,那白衫光洁如新,如今的确是有几分化神境的天人模样儿了。 再招手,斜插在一旁的长歌宝剑猛然生出一阵嗡鸣,剑身不停抖动,转眼,化作一抹流光,又回到了陈墨的手上。 陈墨单手持拿长歌宝剑,抖了一个剑花,自觉潇洒十分,抬眼去,再看向半空之中的天师府张道然,唇齿轻启,开口言语:“侥幸得张道长相助,朕如今也入了化神,张道长,你我再来战过?” 谁曾想,陈墨的这声言语之后,那张道然并未结果话茬儿,只是轻轻摇头,一挥道袍,转身回到地面儿上,朝着空中低头做过一个稽首,口中诵过一声天尊无量,再抬眼看着眼前的陈墨,轻声开口:“贫道方才说过,蜀皇有龙气护身,入不得化神之境。怎奈何蜀皇一意孤行,只怕命不久矣!” 张道然的声音刚刚落下,陈墨还未来得及说过什么言语,却听得顶上空中有动静传来,不禁抬头去看。那铅云散去,太阳显露出来,阳光刺眼,底下有门户一道,古朴庄重,上书“南天门”三个大字,气势厚重,压的旁人抬不起头来。 这道门户陈墨自然见过,在太华山上时,那上清峰的李玄霄剑开天门的光景儿实在让人艳羡,陈墨如何能够轻易忘却?如此,今日见得,自然认得。心里不禁咯噔一声,只当是那张道然今日破镜,入得无极,已然能够开得天门。若真的如此,自己就算化神,只怕也是不敌! 这等心思还不曾落实,便见得那闪南天门缓缓打开,自里面儿走来一道人,红袍鱼尾冠,面色红润,顶上的头发觉尽是斑白,身后更是背着长剑一柄,缓缓走出来,低眼朝底下看过了一眼,这一眼过去,眉头锁起,显然心中不悦! “贫道登天数百年,不曾想,这天师府竟然落魄到了如此境地,兀那小辈,可是知罪?” 听得上头那仙人言语,方才还一副出尘模样儿的张道然连忙跪倒在了地上,叩头言语,恭敬开口:“妖孽猖狂,弟子无能,请祖师责罚!” 怎见得那仙人未曾在张道然的身上多做理会,转头过去,看向了一边儿的陈墨,仔细打量几番,面上显现几分惊奇模样儿,“昔年在凡间时,贫道就曾听闻有龙气者不入化神的事情,谁曾想,江山代有人才出,还真有凡俗的皇帝修行到了如此的境地?” 说到了这里,那仙人话锋一转,面色猛然变得冷冽,开口说道:“可规矩就是规矩,千百年来,没人能破得,今日自然也不能例外。若是想要留住性命,便废去己身的修为,否则,贫道出手,只能委屈你留在这里了!” 陈墨这才明白,怀龙气者不入化神,并非谣传,乃是一种规矩,是上天仙人们留在凡间的规矩,不能容忍任何人坏了这等规矩。可陈墨觉得,这规矩没有道理,皱着眉头,好一会儿才轻声开口:“朕的性命,别人留不得。至于这一身修为,也是朕好不容易给修来的,如何能够轻易废了去?” 这些个言语落罢,那仙人面上不喜,眯着眸子,尽是威严,抬手做剑指,直指陈墨,轻声开口:“规矩便是规矩,由不得你愿意不愿意!”这声音还不曾落下,指尖一道剑气生出,剑气凌厉,周遭观战者有修为差一些的,便只看过一眼就受不了,双目淌出血来。 旁观者如此,就算陈墨入了化神,在这一道剑气之下,还是不好受的。剑气未至,陈墨身子已然被逼退数步,抬手去,长歌横在身前,怎奈何剑气势大,轰将在长歌剑上时,陈墨手上传来痛意,身形被那剑气逼迫,不停地朝着后面划去,地面上留下两道深刻划痕,尽是陈墨双脚留下的印记。 终于,将这一剑的力道卸地干干净净,陈墨右手止不住的颤抖,虎口处更是低落下好些个血迹,不曾出剑,仅仅随意一道剑气尚且如此恐怖,仙人手段,果然厉害! “接下贫道如此一道剑气,也算了得了!”仙人半眯着眼睛,全是一些个不屑的模样儿,轻声说着,停留在身前的手指不曾收回,随意在半空之中一划,又是一道骇然剑气劈砍过去,所过之处,天昏地暗,仿佛这天地间的光景儿尽都被这一道剑气给占了去一般。 陈墨心中苦涩,可剑气迅速,自己躲闪不及,只得再抬起手中长歌,周身龙气腾起,体内那刚刚演化出来的化神修为不断释放,生死之间,武夫气势也尽数出来,全都加持在那长歌宝剑之上,齐心合力,一同对付这仙人惊世骇俗的一道剑气。 奈何剑气锋利,此番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一剑过去,但听的锵锒一声脆响,一抹鲜红溅起,再看去,长歌断成了两节,陈墨也不好受,胸前被那剑气留下一道不浅的伤口,不停地往外流着鲜血,一袭白衫,此番在鲜血之下,尽被染成血红颜色。 “少年人不知死,可没了你们,这凡间又太无趣了一些。便再问你一遍,可否散去自己的一身修为,老老实实的做一个凡俗帝王?”因为是从凡间飞升的道人,这天师府的祖师自然替凡间惜才,再次开口问过。 怎知,此番陈墨还不曾来得及出口,那边儿的天师府张道然却是先行言语,跪在地上,叩头言语,高喊祖师在上,“祖师,万万不可,断不可留下此人性命啊!” 见着张道然这等急切模样儿,那天师府的祖师眉头皱起,面上生出几分不解,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只要他肯废去自己一身的修为,如何不曾留他一条性命?” “他并非别人,正是而是年前那位南蜀圣皇陈君圣的亲子啊。”张道然高喊,没头没脑的喊出陈墨身份。 听得此语,天师府祖师面色变换,说不出喜怒,只是轻声开口道:“不知应该是笑你还是妒你,整个天下的风光怎的就都被你陈家给全占了去?既然是那位陛下的亲子,今日便断然留你不得了!” 说罢这些个言语之后,天师府祖师抬手将自己身后那柄宝剑缓缓抽出,宝剑森寒,光芒刺人眼目。 陈墨半跪在地上,身处如此绝境,他最先想到的确不是自身的安危,反而是从那张道然与天师府祖师的言语里面儿听出了一些个隐秘,自己的那位父皇就算如何勤政爱民,到头来也只是一个凡俗的帝王,又有什么能耐,让天上的仙人记下了他的名头儿? 因为想不通这其中关节,陈墨觉得今日断不能轻易死在这里。生死之间,陈墨心中生出几分触动,抬手擦了一把自己面上的血水,站起了身子,直直地站在那里,抬眼盯着那位高不可攀的天上仙人。 便在这时,那天师府的祖师动了,一剑递出,日月无光,剑芒瞬息而至,内敛却又凶险。陈墨也动了,手握断剑,身后有龙虎成型,有尽都附着在陈墨手臂,这一剑,陈墨弃了先前那等格挡的念头,断剑下有剑光劈出,直直上去,迎上了天师府祖师那一道。 两道剑芒在半空相遇,想象中那等摧枯拉朽的景象不曾生出,内敛的剑芒尽都在半空炸出好大的光彩,驳杂的剑气纷飞,将底下天师府的地面铺的青石卷起搅碎成齑粉,原本还算有几分气派模样儿的天师府,此时已然变作了一顿残垣断壁,破烂不堪。周遭那些个不曾离去的天师府弟子,根基太浅薄的也守不住自己的身子,被那剑气卷了进去,再然后,便不见了踪迹,只是那半空之中,多了好几团的血雾。 剩下的那些个弟子见得如此光景儿,也顾不得那所谓的师门情义,各自逃命去,头也不回。 看着那一剑的光景儿,天师府祖师的面上闪过几分诧异,再打量了陈墨几眼,却看不出有什么蹊跷,只当是自己方才轻敌,未曾用过全力就是。 “如此挣扎,只是增添些许痛苦,有何益处?仙人面前,肉体凡胎如何能敌,螳臂当车罢了!”一边儿说着,那天师府的祖师摇头,抬手去,宝剑之下大放光芒,眸中一凝,手腕轻抖,一剑再次递出。 挡住了方才一剑之后,陈墨抬眼,看着接踵而至的这一剑,眼中好似无波古井,平静的出奇,缓缓抬手,还是断剑,脑海中忍不住便响起了当日自己下山时师尊陈重的言语。 “你可知,上古时,曾有武夫斩神仙!” 。。。。。。 法不可破,有仙家下凡斩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