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 莫停风来到李聂宫中,他看起来显得有些疲倦,因为他已经好几夜不曾合眼。南郡事情发生,对监天司而言,将会有太多太多事情要忙,忙得不可开交。 一旦朝廷与南荒灵族有丝毫不合,下场便是开战。 这一旦开战,必然免不了用人。这什么人可用什么人不可用,监天司都得在那之前查出个来龙去脉,并且王爷也以为,这次南郡事变,我朝之中很可能尚存暗桩,否则平日里素来小心谨慎的灵族,又怎么可能因为这点小事便大打出手? 可此刻的莫停风,不仅除了困倦之外,还有一丝慌张,或者说是畏惧。 此刻的监天司亦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可王爷却还要在这时候紧急召他入宫,莫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莫停风,你跟随我有多久了?”李聂放下手中奏折,凝视着莫停风问。 “这……”莫停风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沉思了好一会这才缓缓开口,“禀王爷,二十年有余……” “二十年了。”李聂也忍不住感慨道,“这二十年来,你可谓是尽忠尽力,从未让我失望过。你这监天司主事,当得可还行?” “莫停风从不后悔!”莫停风回答着,心里头更慌了。王爷不会无缘无故跟他这么一些无关痛痒的问题,尤其还是在这种时候。所以,只有一种可能。 王爷或许,查到了些什么东西,如今把他叫来,是为了试他忠诚。莫停风甚至有种预感,今日的他,或许将会难以走出这座皇城了。 莫停风说完这话,王爷却是沉默了下去。他自己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难不成是因为自己说错了话? “杨玥在让你查些什么事情?”忽然间,王爷低声开口,打破了宫殿内的宁静。 “娘娘……”莫停风不敢迟疑,下意识答道,“娘娘她……让臣调查白书山之事。” 莫停风一个咬牙,还是决定把事情给说了出来。这毕竟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只是,娘娘她私自调用监天司查人,这有些不符合朝廷的规矩,若是往王爷知晓了,日后他莫停风可就要遭殃了。 你监天司究竟是辅佐朝廷,还是为了她一届皇后而设立? 若是说的过分些,这二十年来的尽忠,恐怕也是别有用心吧。 两人正说着,忽然宫外云天之上,瞬间汇聚了一道浓云。也正是这道浓云,让得长安城里头仿佛笼罩在一层阴霾之中。 “这是……”莫停风凝视着浓云,忍不住惊讶道。 “苏永邱,你到底还是选择了先走一步。”李聂望着天上的云卷,低声喃喃道。 “苏永邱?难不成 ……”莫停风心里头想着,很快便把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缕个干净。魏长亭断手一事在长安城早已经不算是什么秘辛。而魏石春身为一名六阶修行者,自然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就这么被人斩断一只手。 这天地异象,乃是七阶修行者大打出手之时才会显现。 如今王爷提到了苏永邱三个字,这就很显然,是苏永邱为了保徐长风,这才和魏石春大打出手。 他徐长风毕竟是覃先生的弟子,而苏永邱与覃先生又同为少陵公弟子,徐长风与苏永邱之间这一层关系,说起来还真不一般。 这也是为何前者在长安出了那么多事情,却依旧安然无恙的活着。他徐长风的后台,可不仅仅只是一个定江王府那么简单。 “莫停风!”就在这时,王爷忽然开口道。 “臣在!”莫停风不敢怠慢。 “通知沈兵麟,让他去青竹剑院走一趟。苏永邱毕竟是我朝为数不多的七阶修行者,青竹剑院能有今天,可少不了他。为我朝效力多年,让他走的风光些,免得有流言蜚语肆意说我朝不体恤功臣。”李聂低声说道。 “是!”莫停风点头,转身快步离开宫殿。 他走出宫殿之后,感觉自己身后的衣裳竟然湿了。 若非苏永邱那边出了事情,今日的他,还有机会活着走出这座宫殿吗?这话,莫停风连自己都不相信。 倒是方才王爷那一句话,表面上是说给苏永邱听,但实际上,能听到话的人,却只有他莫停风。 王爷这是在警告他,即便立下了汗马功劳,到头来,也不过只是让你走的风光一些。 王爷能够于深宫之中坐望长安,若是他想要苏永邱活着,不过只是一句话的事情罢了。但他最终却是说让他走的风光,这般说来,王爷不过只是是有些舍不得苏永邱这么早走去,并非真有保苏永邱之心。 “苏永邱,你若是能再多活两年,这天下,或许真的会变得不一样了。”李聂凝视着天边,仿佛已经看到了青竹剑院内,两大修行者的剑势。 “即便我今日出手救下了你,可你动用天地灵气,让你体内经脉严重耗损,几个月后,你依然是要死去。既然如此,不如让你走的风光些也罢。我朝中的七阶修行者,不多了……” 他望着莫停风离去的背影,眼里头泛起一抹凝重。 他并非是要严惩莫停风,只是想旁敲侧击的警告他一下,自己究竟是为了谁在办事。 莫停风是个老臣,见过了太多朝中的来来往往,但是人很多时候总是能够看清他人,往往看不清自己。 帮杨玥查白书山,倒不算什 么大事,只是这坏了规矩,不得不提醒他一下。只是莫停风自己想太多了,毕竟十年前那事情,他心头仍旧留有烙印。 苏永邱出剑那一霎,天地灵气仿佛都汇聚成了一线,从天而降,直直落在他的剑柄之上。 此时的苏永邱说不上仙风道骨,也没有江湖侠客那般白衣飘飘。在他身上能看到的,只有一股凌厉的剑意,这是强者的气概,不需要多么华丽的背影加以掩饰。 魏石春心头很压抑,他感觉到苏永邱这一剑的狂暴力量。 “苏永邱,既然你选择玩命,那我便与你玩到底!” 他说着,手中春蚕剑破开了一层绚烂的新绿,犹如春蚕破茧一般,阴沉的天空之下,这一抹新绿显得无比的清新。 呲啦! 青竹小剑杀到他身前,魏石春侧身接下,旋即一股气劲爆裂开,剑意涌动之下,地面不知不觉竟显现了一道长达三丈的裂痕。 “春雷式!” 魏长亭在一旁看着,感到无比震惊。 这是他们魏家世世代代相传的绝学,一旦施展,身心必然受到重创。那个时候,可不仅仅是休养一段时日便能够弥补的。 故而这春雷式,也被列为魏家禁术,非生死存亡之际绝不可轻易使出。 “父亲!”魏长亭嘴里咆哮,他很想拦住自己的父亲,可是这已经是箭在弦上,根本就拦不下。 苏永邱同样也不会给他机会,青竹小剑劈出数道竹影,在两剑之间炸开,仿佛掀起了一层朦胧的水雾一般,落叶纷飞,好一片秋意浓。 苏永邱他很风光,长安城内这片天地灵气,都交由他来掌控。 自从他当日在宁海县强行突破巅峰修行者的那一刻就已经拥有了调动一片地域天地灵气的资格。这是便是为何巅峰修行者一剑出,天地风云骤变。 “老东西,调动天地灵气,你只会死的更快。”魏石春被压制得很难受,天地灵气不受他掌控,能够施展出的灵力也变得微弱了许多。 他咬紧牙关,手中春蚕剑变得锃亮,仿佛刚刚受到雷霆的洗礼一般,明亮之中,带着一道隐晦的电闪雷鸣。 “破!” 苏永邱汇聚了天地灵气,一剑劈下。 这是他平生最强的一剑,却也是最后一剑。 不仅是青竹剑院,整座长安城都为之有所颤动。街边上的小贩们纷纷面色大变,仰望着天际,心头默默祈祷着这一场打斗不会殃及到他们。 修行者之间的战斗,逃是没用的。 他们能做的只有祈祷,祈祷宫里面那位大人物出手。 否则当日长安东巷的惨像,又要在一次席卷长安 城! 呲啦! 晴空之下,雷闪刺破了太阳光,每个人的视线中都瞧见了一道无比刺眼的光影,随着这道光影消散,天地昏昏沉沉,仿佛欲有风雨来。 “结束了。”苏永邱瞥了一眼徐长风所在的位置。他身上有自己提前布下的阵法,几百年这里的攻击再为猛烈,也不会殃及到他。 他手中的青竹小剑,缓缓有深绿色演变为枯黄,仿佛是经历了一个轮回, 从剑尖开始,一点一滴蔓延至剑刃,接着是剑脊。 青竹小剑就像是一片残破不堪的云烟一般,只需风雷轻轻吹动,即刻变化成了灰烬。 哗啦啦! 雨下了。 一场秋雨一场寒,寒气从四处直逼而来,整座青竹剑院落下了一块冰凌。 这是冰雹! 噼里啪啦! 杂乱无章的冰雹击打声回荡在剑院的各个角落,苏永邱站在冰雹雨下,手中空空如也,却仍在呈现着握剑的姿势。他身前的魏石春早已是筋疲力尽,身受重伤连剑都提不起来。 恍惚间,冰雹雨愈发猛烈,恍若一场大雪纷飞,千里冰封住了这早该步入历史洪流中的老人。 一根高大的枯竹倒下,压垮了徐长风身后那一间小木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