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现在明的生活还挺滋润的……蛮族之人是真的将其当作圣子对待,哪怕是实力高强的城主和大祭司,也对其很恭敬,认真教导和服务。 然而明是知恩图报的,心中还是铭记着当初许云深给予他的温暖和恩情。只是不知道将来某个时刻,是否会因立场冲突,拔刀相向。 许云深照例去书楼找陆君陶请教问题,然而却得知其回老家了。 陆君陶是关内道威王陆明的侄女,是其唯一的亲属。陆明早年丧妻不再娶,膝下也无子嗣,因此对陆君陶很是疼爱。而陆生是陆月收养的义子,认陆君陶为姐姐。陆生先前与许云深分道而行,或许也是接到威王的命令,回家去了。 值得一提的是,在许云深外出这段时间,公羊珉对当初的花魁绮云不停发起攻势,双方关系有所缓和。绮云不再像先前那般拒他与千里之外,而是百里之外,或许也算是有些进步。 据陈言提供的消息,即将到来的大典,不仅会祭祀封赏将士,还会宣布各项国策变动。对了,许云深等人亦是参与此战之人,也会在封赏将士名单之中,只是奖励不甚丰厚罢了。 许云深的日常便是在文子监划划水,去书楼看看书,修炼的课程于他无用。 而陈语这段时间似乎消失了一般,几人间仿佛隔了一层可悲的厚障壁了。 “小玉,你修行怎么样了?离道境还有多远?”许云深斜靠在树荫下,听着蝉鸣。佛武两道有个好处,便是肉身发达,无惧冷暖。因此,大大的太阳也晒不到他。 玉中歌翻了个白眼,道:“道境哪有那么容易?现在四境都算天纵之才了。”转而她想到自己突破四境时一时脑昏做出的选择,不禁红了脸,然后狠狠剜了许云深一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许云深不知自己又踩了什么雷,一脸莫名其妙。 “请问许云深先生在吗?”门口来了个人,高喊道。 “在,请进,请问你是……?”许云深做起来,对外招呼。 门外应声进来个身高二米,身上伤疤不少,面相凶恶但是努力做出和善表情的人。此刻站在门口,也不好意思走更近,不停朝许云深微笑点头。 许云深看他有些眼熟,搜索了下自己的记忆,一拍脑袋,道:“原来是你啊!来来,快坐,小玉去沏茶。” “我们哪来的茶?”玉中歌低声询问。 “咳,白水,白水就行。”许云深尴尬了下,才想起自家不喝茶,只是学着人家的待客之道,做出了画虎类猫的举动。 来人正是当初与许云深在竞技场“死战”的撕裂者蒋大中。 说是死战,蒋大中却完美演绎了什么叫“我杀我自己”。 原来先前许云深战后做出招揽的举动后,蒋大中便一直在竞技场的医馆养伤,六月初差不多便痊愈了。然后他便如约来投奔许云深,但是许云深正巧在边境历练,让他扑了个空。昨天蒋大中从公羊珉那得知许云深归来的消息,今天便屁颠屁颠地跑来了。 若要问他如何与公羊珉相识,那便又是一段故事。 蒋大中第一次来这里时,缩手缩脚,一个两米的大汉硬生生变成了娇羞的小姑娘。他不停地在门前踱步,时不时偷偷往里面看一眼,想着能不能许云深正好看到他,邀他进去。碰巧,公羊珉准备出门与狐朋狗友吃酒,看到一个人影不停地在那晃。 公羊珉还以为是寻仇来了,但是看蒋大中那神情,便胆子大了许多,当下一声呵斥:“恶那大汉,鬼鬼祟祟在我门前作甚!” 蒋大中正在思考,被突如其来的大声吓了一跳,下意识做好战斗准备,目露凶光地盯着公羊珉。然后突然想到他是来找人,投奔的,并不是来砸场子,赶忙收敛了站好,笑着问道:“请问许云深在吗?” “他……上前线历练了,过段时间才会回来。”公羊珉眼神不由自主地飘到蒋大中身上的各种疤痕,心中思索着这不是个好惹的主,一会该怎么喊救命。 解释开后,公羊珉放下心来,看着这个彪悍的大汉,他心生一计,道:“蒋兄,去不去吃酒?我请客!”他想带着蒋大中在酒桌上亮亮相,刷刷存在感,彰显自己人脉中有武力值非凡的存在。 听闻他请客,蒋大中眼前一亮,当即同意。 “瞧瞧,这个子,这肌肉,这伤疤,我跟你们讲,蒋兄弟可是身经百战。”公羊珉热情地给他的朋友介绍蒋大中。 “嚯,一看就是个猛士!” “公羊,你眼光可以啊。” “蒋兄有兴趣给我们讲讲你的经历不?” 一群人七嘴八舌的,蒋大中按照先前公羊珉的吩咐,装成冷酷,不多言。 表演的经验,他有。 一来二去,公羊珉与蒋大中也挺熟了,公羊珉还帮蒋大中的妹妹谋到了去文子监学习的资格,让大个子不胜感激。 这便是二人相识的过程。 回到现实。 蒋大中拘束地坐在桌边嘬着白水(即凉白开),许云深一时无言。 “你家里情况怎么样?”许云深想起他去竞技场战斗,或许也是与他一样,为了钱财。 “家中有一个妹子,托了公羊兄的福,在文子监上学。父母早亡,无远亲近戚。”蒋大中提起自己的妹妹,憨笑了下。 “唉,我与你也差不多。从小被主持收养,拉扯着寺内的小师弟。”许云深想起略微带些伤感的往事,不禁感叹。 蒋大中眼睛一亮,有了些共鸣感。 于是两个大男人就讨论起带小孩的经验起来,你一言我一语,极为热烈。说到尽兴时还以水代酒,互敬一杯,把玉中歌晾在了一边。然后她翻个白眼,自己进房去了。 或许是关门的声音大了些,打断了他们,二人相视一笑。 “大中你和你妹妹住在哪?”许云深问道。 蒋大中摸摸头,不好意思道:“目前我们住在西区的租的房间,住在监内还要交钱,原来房子的期限还没到,我们就先住着了。” 文子监在东区,他妹妹每天上下学需得赶不短的路,极为不方便。 于是许云深当即去屋子里拿了些银票,交予蒋大中,其中他无视了玉中歌给他的白眼。 二人双手紧紧相握,一切尽在不言中。 蒋大中内心激动,心道世上还是好人多,暗暗决定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送走了蒋大中,玉中歌问:“他是你失散多年的亲哥?” 许云深摇摇头,道:“同病相怜,能帮就帮。” “你刚刚拿出去了两百两。”玉中歌面无表情。 许云深“嘶”一声:“那么多?咱们还剩多少?” “银票加银子还有二百七十六两。”玉中歌翻翻抽屉里,数了数。 目前二人都没有稳定收入来源,得亏他们没什么消费用钱的需求,不然早就捉襟见肘了。 “难不成又要去竞技场混混了?”许云深摸着下巴,喃喃道。 玉中歌一抖退伍留作纪念的娘子薄刀,冷笑道:“想都别想。” “不去就不去,凶什么。”许云深觉得这几个月历练下来,玉中歌变凶了,不再是先前那个贤惠内敛,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小姑娘了。 “歪!许云深在吗!”一个小姑娘在门口叫嚷。 “又是谁啊?”许云深出门一看,嚯,是李青竹来了,他问道:“你来干嘛?” “没事就不能来了嘛?”李青竹蹦过门槛,走到菜地绕了一圈,嘴中说着:“开玩笑的,有事找你。” 屋内的玉中歌伸长了耳朵。 “我爹不让我来找你玩了。”李青竹蹲在许云深旁边,撅着嘴,葱指在地上画着圈。 许云深问道:“咋?你爹知道你欺负我的菜苗了?” “去去去,说是要避嫌。”李青竹不大高兴。 许云深深以为然,点点头:“的确如此。”心中却是有点高兴:这个小祖宗终于能消停段时间了,每回来都要折腾下自己的菜,刚刚绕一圈还踩到我的小黄了,小黄没事吧…… 李青竹大眼睛一扫他漫不经心的样子,一气,眼睛红了点,像只小兔子:“许!云!深!你是不是讨厌我?” 嘎吱,玉中歌开门出来了,瞪了一眼许云深,然后搂着李青竹,安抚着她。 看来玉中歌是充满母性的,她先前对明也很好。 在玉中歌的安抚下,李青竹稍微平复了点心情:“玉姐姐你真好,不像某个坏光头。”她在玉中歌怀里蹭了蹭,露出了满足的神情。 玉中歌有些无奈,轻声道:“你爹有没有说更多的啊?” “啊……我想想。”李青竹作回忆状,“对了,他还说光头是太子的人,其中什么什么弯弯绕绕的……反正就是要避嫌来着。” 许云深皱眉,道:“看来当太子门客,不是净有好处啊。” “你也知道?”玉中歌翻个白眼,想着他许云深前一些鲁莽的举动,头痛万分。 片刻后送走李青竹,许云深一拍脑袋,道:“忘了还有事没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