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他的目光,通真也是一脸的羞愧,在其面前,哪里有半点神仙的威势。 这也正常,那老道可是这道家地位最为尊崇之人,他尚还是孩童之时,那人就已经是这般模样,入神仙之流。 那老道说完,众人不再言语,对通真所为之事心中也清楚,算是默许了助大秦。 这仙境,说的好听是仙境,但他们心中都清楚,其实说是囚笼更为合适,与那大湖并无区别,不过是为了蒙蔽天机,以便他们可以苟延残喘。 一破旧寺庙中,其中长满了杂草,看就有些岁月无人踏足,人迹罕至,毫不为过。 但现在,这里却热闹起来,十八尊大佛盘坐,形态各异,猛然一看,同那十八罗汉并无多大区别。 “方丈,我们当如何?”一僧人问道。 对将要发生的事,他们都已经知晓,作为天下最顶尖的存在,世间很少有事情可以瞒得过他们的法眼。 “如何。”那被称为方丈之人,双手合十,低声沉吟。 “衲九,你看如何?”随后,他又问道。 衲九,一座大佛,但现在他却不是我们熟悉的模样。 满脸的褶皱,脸色枯黄,身上不见多少血肉,如皮包骨头,让人心中大瘆,毫无半点佛门慈悲。 前边我们已经说过,平日里行走世间的衲九,不过是一假体,这才是其真身,相比较,还是假体更为让人容易接受。 “不知。”他回答道。 出家人不打妄语,他可能也知晓孔圣人的话,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 “那人如何?”方丈也不奇怪,又开口问道。 “不知。”衲九还是那两个字,他是真的把古人的智慧给贯彻落实了。 方丈点点头,也不追问,可能这答案他已经很满意了。 若是如此,那不得不说,他的要求真是不高。 “我们究竟如何?”有人开口,一脸的平静。 不知道他心中是否也有一片大草原,一万头草泥马正在策马崩腾,撒着欢,好不快活。 他们的话要是放在咱们的正常生活中,恐怕早就被一顿臭骂,说的都是些什么狗屁东西。 不过放在这里,却大有不同,什么是禅,这就是禅,听不透,看不透,说不透。 “静观其变。”方丈回答。 “这样恐怕会有不妥吧。”又有一和尚开口。 “有何不妥?”方丈反问。 “这天下已经乱了,若不站队,恐生事端。”那人开口回答。 不得不说,他还是有些见底的,说的不是没有道理。 “佛门本就清净地,何必自扰惹尘埃,无妨,静观其变,再做选择也不晚。”方丈说道。 说完,也不准备再听听人家的话,自顾自得闭上了眼,竟然入了定,不知神游几天外。 看到他的模样,原本还准备说上两句的人也只能作罢,就算你说,人家也听不到,何必浪费口舌。 随后,他们也都一个个的闭上了眼,一动不动的,真的如同逼真的泥胎雕塑一般。 墨家,墨子翟还是在衢州的铁匠铺中,不过这次他并没有打瞌睡。 他站立着,双目眺望远方,眉头紧皱,眼中不时有道道精光闪过。 身后,是墨家首卫纪绍翁以及墨家十二卫剩下的九个,他们也都如墨子翟一般无二,看来心情不是的确是沉重。 这些可是墨家最为顶层的存在,能够让他们如此忧心,定然不会是小事。 “大人,他应该不会有事吧?”终于,纪绍翁开口。 虽然是这么说,但谁都能听出来他的忧虑。 “不会有事。”墨子翟回答道,语气异常的坚定。 他怎么也想不出来,这世间还有谁能将其奈何,他是什么人,可以将整个天下都玩弄于鼓掌之中。 大秦国又如何,李斯又如何,百万虎贲又如何,对他来说,完全就是如蝼蚁。 至于那些所谓的仙人,也就只能骗骗凡夫俗子,正如他所说,畏首畏尾,抬手灭之。 “绍翁。”之后,他又开口。 “大人。”纪绍翁赶紧回答道。 “我们墨家有多长时间不曾攻伐?”墨子翟道。 “整整十年。”纪绍翁回答说。 “已经十年了。”墨子翟带着感慨的道。 十年前,他听了那人的话,墨家隐江湖,散尽墨家众。 他自己也是在这荒芜之地,衢州小城普普通通的铁匠铺中空度了十年岁月。 十年后,墨家齐聚首,从此显人间,也是时候干点大事了,不然,有些人真当他墨家好欺负。 “想不想再试试攻伐战?”墨子翟回头,一笑说道。 他不知是对纪绍翁说,而是同剩下的所有墨家十二卫。 听了他的话,众人个个眼中泛精光,这句话,他们等了好久。 “想。”他们齐声答道,一个想字足以,不需要其他的话。 “好。”听后,墨子翟的心情也有些激昂,说道。 “墨家,宣战大秦国,墨侠,宣战虎贲师。”随后,他又说道。 不鸣则已,一鸣必惊人,他要让世人看看,什么才是墨家。 无名荒山之上,自从唯一的徒弟走后,这里就只剩下他一个人,对着这满山的乱石杂草,不知是否也会有些寂寞。 房中,一些简单的家居陈设,同徒儿离开时没有任何变化,唯一变得,只有人。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现在的他,已经是老态龙钟,哪里还有半点第一纵横士的风度,完全就是随时可能断气的老人。 谁能想到,他这样的人也会有这一天,曾经,是何等的意气风发,手握龙气三分,笑尽天下人。 他自己坐在八仙桌前,颤颤巍巍的拿起茶壶,想要在杯中续些水。 奈何手不停的颤抖,壶中流出的水柱乱飞,根本不往杯中去。 他也不心急,苦涩一笑,只能作罢,舔了舔有些干的嘴唇。 李斯说的并没有错,甚至还是高看了他。 现在,他哪里还有三分实力,恐怕早已经是十不存一。 对于将要发生的事,他好像一点也不知道,抬头,看天空,看山上一片翠绿,满目的生机,与他形成十分鲜明的对比。 他目光停留最多的地方,还是那条下山的小路,仿佛还可以看到逐渐远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