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已过,山下的小城镇之中仍然灯火通明,随处可见衡山派弟子举着火把,四处巡视防备杀手突袭。海翎一行人本就是一流高手,轻功极好下山速度自然很快。 迎宾客栈三楼的毒雾早已散去,客栈老板也不是个胆小怕事的主,将尸体托拖到门外埋了一切收拾妥当,便重新开门,大厅之中坐满了人,一类穿着讲究,锦衣华服,云丝绸缎,珠光宝气贵气十足;另一方人,便是脚蹬神行靴,身穿紧身衣,利剑大刀,粗犷豪放做派。 江南绸缎富商,钱行一身金色锦衣,手中拿着一枚珠子不停的摩挲,冷嘲热讽道,“金堡主,我只是说袭击我们的杀手擅长拳脚功夫,有几分大非拳的影子,并未说是你金家之人,亦不曾说过是大非拳。” 金相光背靠桌子,跨坐在长凳之上。拳面上发黄的茧子,不怒反笑,“嘿嘿,钱胖子,你这一身的肥肉还真是天生的皮铠护甲,没被那人乱拳打死!还真是功不可没,你可要好好伺候着。” 许子宁满脸通红,死死的闭着嘴,脸上表情怪异。李子枫狠狠地瞪了许子宁一眼,许子宁深深吸了一口,赶忙调整内息,这种剑拔弩张的场景作为衡山派的二弟子,若是不小心笑出来确实有些有失体面。 可是一个身高五尺的胖子,身宽也接近五尺,脸上的肉无处安放,说起话来竟然还在颤抖。明明要做出一副嘲笑的样子,脸上的肉委实有些多了,便显得十分滑稽的样子。 “呵,这可就不用你这穷鬼担心了,你还是想想怎么怎么走出这个镇子吧”胖子轻轻捋了捋,有些褶皱衣服。心道这衣服还是小了些,到家的时候要叫管家重新给我定做一套。 海翊脸色十分难看,沉声道,“好了各位,今日这些杀手针对诸位的袭杀,我们一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本以为得到李子枫的汇报,并未有主要人物受伤,没有什么大事。但是他们这些世家之人明里暗里言语之中透露着,对他们的不信任,就差直接言明这一场大规模的袭击是衡山派联合各个门派清除世家之人的阴谋。 双方一番争论,场面已经十分僵化。若不是海翎坐镇早就大打出手。 博易缓缓说道,“海前辈,此事我们确实需要一个解释,衡山脚下如此数量的杀手,训练有素,布局精妙……” 一位广袖白衣,面容白净的男子,手拿一柄折扇悠然地扇着,满脸不屑,“哼!依我看,这就是他这些江湖莽汉自己演的一场戏,想要杀人谋财!” “无耻的穷鬼!” “粗鄙之人!” 以周家地位,博易自然而然的就成了这群世家之人的主心骨,博易一开口,其余人便群情激奋,纷纷附和。 听着这些污蔑,李子枫的脸色陡然阴沉下来,紧紧地捏着拳头,以控制住即将发作的情绪,许子宁周文贤二人见状,把堵在喉咙里的话咽进肚子。再看肃严长老海翊,脸色虽然铁青,但呼吸依旧平稳,似乎并没有被他人的污蔑之言影响。 半晌过后,在场之人仍没有停止的意思,海翊笑了笑,平静地拎起茶壶,若无其事地倒了几杯茶水,随后右手发力,竟将盛满茶水的茶盏飞到每个人的面前,茶盏稳稳地落在桌上,茶水未流出丝毫。 听闻异动,所有人皆安静下来,博易更是心中一紧,身体不由自主地抖了抖,海翊平静地说道,“天干物燥,各位喝杯茶降降火气。肝火旺盛容易伤了身子。若是凌夜宫这时发起袭击,那死的可就不止那些人了,你说是吗?博管家?” 这些随着海翎下山的掌门和其余武林人士也是心思清明之人,见房间气氛不对,都不由得摒住呼吸,将目光在海翊和博易只见来回转动,静观事态发展。 海翎名气之大实力之强,博易比在场之中的其余世家之人了解更深。 “海,海兄。”博易嘴角抽动,硬着头皮说道,“我们这些世家之人,来到衡山脚下,也算是远来之客,客人被杀手埋伏,主人家,是不是要给个……” “既然是在我们衡山派脚下出的事,我们自会给大家一个交代。”海翊温和地笑笑,“今日大家就在这家客栈之中歇息,明日一道随我上山。”说罢,一挥衣袖,大踏步的走了出去。其余人楞了片刻,然后便开始安排自己的住处。 李子枫,许子宁几人紧跟在后。 “易,易伯伯,我,我怎么……他就是衡山派掌门的大师兄?”周觅浑身有些发抖,脸色苍白。刚刚的一瞬间,周觅似乎感觉到有一人掐着他的脖子,胸口发闷濒临死亡。 博易深呼一口气,“对,他就是衡山派当今掌门的大师兄!” “大家不要惊慌,今晚由我们护卫你们的安全!”沈天雄也随着海翎下了山,海翎走后,沈天雄站起身一脸笑意做了个和事佬,略微缓解了场中的尴尬局面。各位世家之人,一脸感激。 李子枫紧跟海翎走出客栈,面露愧疚,“长老,暗卫发现了一些行踪诡秘的生面孔。弟子失职,未曾仔细查探。” “这件事没那么简单,巡守弟子也是法戒堂挑选出来的精英!经验丰富。即使你不在小镇之中,仅凭凌夜宫绝对做不到将数十个杀手悄无声息地送入小镇。” 将近丑时,温度骤然下降,小镇大多安定下来,看似一片祥和之景,却隐隐地暗藏着杀机。 李子枫不着痕迹地一抖,刚刚海翊的话虽未明显指责,但也像一根刺扎在心里,内心不安地浮动,“总共有十多个世家遇刺,所用杀手武功路数各不相同,但是都有着名门大派的影子。有三家遭到使有自己仇家武功路数的杀手刺杀。” 海翎停下脚步,转身看了一眼李子枫,“暗卫调查结果呢?” 李子枫叹口气道,“暗卫并未追踪到杀手来历,尸体之上也没有任何明显的特征,这次的杀手中有一人使用剧毒毒物,触之毙命药石不及,还有一人易容之术十分高明可以假乱真,其余都是死士没有留下活口。” 这次暗杀组织之紧密实在是他同凌夜宫交手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 海翊有几分疑惑,“易容之术?就连你也辨认不出?” 江湖之上的易容术大多十分粗糙,按理不太可能骗过李子枫,几人终于走到衡山派在山下的据点,海翎心中有些奇怪,总觉得自己似乎忽略了什么,易容术,毒雾…… 寅时到,天黎启…寅时到,天黎启…寅时到,天黎启…更夫敲打着铜锣,行走在黑夜中,一声一声的提示着。 李子枫眉头紧锁,“难以识别。” 许子宁急急地开脱道,“长老,这事情也不能怪罪大师兄啊,要不是大师兄,那周觅必定早就命丧当场。” “师父,那易容之术确实高明。”周文贤也以为,海翎怀疑李子枫推卸责任。 “不好!”海翎恍然回过神,低声对周文贤吩咐道,“立马给掌门飞鸽传书,说供应的食物有异样,切勿食用。” “是!”周文贤领命退下。 海翊转而又看向李子枫许子宁二人,“你们俩速跟我回山。” “是!” 小镇一处僻静之处,一个装饰典雅别致的小院之中,李沐阳目光平静同李世杰一同坐在院落中间的石桌之上,四周隐蔽着无数的影卫,月亮重新挣脱乌云的遮蔽,月光如水恣意的泼洒在小院之中,极富诗意。 李世杰悲从心中起,无助地哭笑着,“我早该知道的我不过是你的手中的一枚棋子,父子这种称呼在鸿苑山庄原来就是个笑柄,你要天下大乱,你要你的位置,便是可以舍了天下所有人,我又算什么?!” 李沐阳看向黑暗之下隐藏的衡山,嘴角露出一抹笑意,“你要想做便做,我不阻止你,你去小院为了什么,又见了谁我也不想过问,怪只怪你自己太过幼稚,被人利用。” 李沐阳的话无异是再次触动了李世杰的软肋,双目冒着难言的怒气,有些冲动之话脱口而出之时,被随从明和一把拉住,“少爷,冷静些……” 天刚亮还未亮张二柱,哼着小调起床开始准备早饭。在自己地皮之上举行武林大会,自然是倍感荣耀,再想想那些名震江湖的大人物,吃着做的菜大口称赞的时候,张二柱只觉得人生仿佛到达了巅峰。 “狗蛋!狗蛋!醒醒了起床。”张二柱摇同他睡在同一个屋子里的同伴。 “嗯,知道了!就起…”狗蛋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 “这小子这几天睡得越来越死,晚上呼噜都不打了,这几天睡得真好……”一阵晨风拂面,张二柱打了个寒战,身影越来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