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芒听雪楼,离玉明举着刀站在地上看着身边的雪花。 北域向来不会下雪,因此离玉明也从没看过雪。 只不过经常会从书文上看见,那些书上将雪景描写的非常美,可是自己现在怎么看怎么觉得不美。 “别动,动一下少一口羊肉。刀举直点,没错,对,再直点。瞪我是不是?再瞪?再瞪一下又少一口。” 申都坐在楼内指着锅里的羊肉说道。 “我惹你了吗我,谁家修炼靠羊肉?” 站在外面的离玉明说道。 对于离玉明的抱怨,申都充耳不闻,一个劲儿的看着锅中的羊肉。 羊肉才下锅,还没熟。 看着申都的样子,离玉明恨不得提起手中的刀冲进去砍了他。 站了片刻,锅中的牛肉也已经熟了。 申都夹了些羊肉放在碗里,然后拿出去在离玉明身边绕了几圈。 “嘿,这羊肉,真香。” 一边说着一边往自己嘴里塞。 “吃,你吃,迟早吃死你。” 离玉明咬牙切齿道。 回了楼内的申都又夹了几块羊肉放入碗中,可这次他并没有拿出来,而是放在桌上。 申都看着在外面站着的离玉明说:“站好了,你再站半盏茶的时间,你就可以来吃了。” 看见申都的动作,离玉明说道:“那你这么早夹出来干什么?” 申都听后瞧了瞧离玉明,站起身端起那个碗放在外面。 “嘿,你不说我还忘了,放这里,冷的更快。” 离玉明终于忍不住,提起手中的刀冲进了楼。 哐啷一声,离玉明一刀劈向了那口锅。 “我跟你说,臭小子,这口锅可是三爷的宝贝,你这下怎么说也要加上三个时辰。” 申都一边说着一边端着碗躲着离玉明的刀。 离玉明听见这句话后身子一顿,又大喊着冲向申都。 站在楼梯上的申都说:“气势不错,但是哪有人打斗的时候一直喊的?累不累?” 刀近身前,申都轻轻一跃踩在刀背上。 离玉明只觉得手中的刀很是沉重,根本就无法动弹。 “嘿,我跟你说,这刀啊,它也有灵性的,你拿它去砍一口锅,它必然会生气,它一生气,肯定就重了。” 看着站在刀背上的申都,离玉明说道:“那你有本事下来?” “你有本事上来?” “你有本事下来?” “你上来?” “你下来?” 两人僵持半天,离玉明觉得自己的手都有些酸了。 “你啊,还是太年轻,这才多久,想当初申爷举着重明三天三夜不吃不喝都没事。” 离玉明撇撇嘴说:“还三天三夜,你不怕天上的牛掉下来砸死你。” “哎,什么叫吹牛?你还没出生的时候,申爷就一个人一把刀杀了无数个天才。” 离玉明刚准备还嘴,申都突然说:“糟了,三爷要回来了。” 听到这句话,离玉明到嘴的话变成了:“我嬲?” 申都显然没听明白这句话,疑惑的看了看离玉明。 可此时并不是探索这很是新奇的词语的时候, “还有多远?” 离玉明问。 “还有十里。” 申都释放出刀意说。 两人手忙脚乱的收拾好楼内的一切,面面相觑的看着眼前被劈成两半的锅。 申都吹了个口哨说:“这可和我没关系,这是你自己劈的。” 离玉明听后狠狠的看了他一眼。 没过一会儿,三爷便回来了,手里还提着一只野猪。 “来,家主,今儿咱们吃野猪肉,对了,锅呢?” 落地后三爷笑着说。 听到这句话,两人很是默契的挡住三爷的视线。 看见两人的动作,三爷瞬身来到两人身后。 “三爷,这是他干的。” 申都指着站在身旁的离玉明说。 离玉明说:“哎我说你,你这人...” 还没等离玉明说完,申都说:“怎么了怎么了,这是不是你劈的,你看看你手里的刀,你再看看这劈下来的痕迹,三爷你看看你看看。” 说着申都走到三爷旁边。 三爷整个人站在原地低着头看着眼前的锅, 离玉明马上跪了下来说:“三爷,这确实是我的过错。” 良久,三爷抬起头笑着说:“没事,没事,起来吧,不打紧,这口锅我早就想换了。” 说完这句话,三爷走上了楼。 待三爷上楼以后,离玉明小声对申都说:“哎,真的没事儿?我刚刚好像看到三爷眼角的泪花了。” 申都也小声说道:“我也看到了。” 突然,从楼上掉下来了一把重刀。 只听三爷在楼上说:“玉明啊,我刚回来发现你根基还是不怎么稳,还得再练练,去吧。” 听到这句话,申都笑了起来。 离玉明乖乖走出楼,举起那把重刀。 “家主,老身观你近来修行似乎有点怠惰...” 还没等三爷说完,申都抢先说:“三爷,我懂,我懂。” 说着拿起重明走了出去站在离玉明身边。 可申都此时却还是在笑的,就自己这一身修为,举他个一年两年又怎样。 正想着,一把重刀落在两人面前。 “家主,老身觉得,既然是修行,还是要突破身体上的桎梏才行,还是不要动用灵力的好。” 三爷又说道。 “三爷,我怎么没听说过修行之人还要突破身体上的桎梏?” 申都站在下面问。 楼上三爷探出脑袋说:“全因家主经历的还是太少了。” 在平日里,一天的时间对于申都来说犹如一瞬间, 可是今天却不同,仅仅是一下午,就让申都觉得过了十年一般。 终于,到了戌时,三爷走下了楼。 “恩,可以放下了。” 听见这句话,两人如释重负。 野猪肉还是摆在了桌上, 三爷并没有因为白天的事而计较。 “家主,那拔魔会的举行时间是今年。” 三爷说道。 申都听后问道:“与我们有何干系?” 三爷看向离玉明说:“借此机会,可让玉明去历练一番。” 正吃着饭的离玉明听后一脸懵的抬起头放下筷子。 申都看了看离玉明说:“我听说那拔魔会上各个都是天才,就他去,我感觉他有命去,没命回啊。” 三爷笑着说:“每一位参与拔魔会的人都可带着一位护道者与一位护境人。” 听见这句话,申都摇摇头说:“那不行,我当这小子的护道者?万一别人听去了怕是要笑死,当年中州各派天才陨落于我手,我现在去给这小子当护道者?” 说完申都又摇了摇头说:“那不成,那不成,不行。” 三爷说:“有何不可?你只需穿着一身黑袍便可,或许你还能遇上实力强劲的对手也不一定,万一那李太白也参与了呢?” 听到李太白这三个字,申都马上来了精神。 “李太白?不会吧?” 旋即又自言自语道:“不会吧?会的吧?” 看着陷入矛盾的申都,离玉明问道:“三爷,那拔魔会我倒是听说过,可不是说护道者的修为只能知守上境及以下吗?” 三爷摇摇头说:“虽说有这样的规矩,可是也有另一个规矩,知守上境以上境界的修行者若成为护道者,则不可对他人下杀手。” 离玉明问:“那...打残废其修为?” 三爷点了点头。 离玉明听后说:“那这其中有区别吗?” 坐在一旁的申都忽然说:“当然有区别,一个是砍死,一个是打残。” 离玉明实在没弄明白这其中的区别在哪里, 对于一个修行者来说,废了和死了有何区别? 就算有望飞升成仙,一个残废飞升了,那也太不好看了, 再说了,万一成仙以后还是没有办法重塑身体呢? 至少到现在,还没有听说过飞升成仙了以后能重塑身体的, 毕竟那些飞升出去的人也都没有回来过。 三爷笑了笑说:“那拔魔会各派修士皆可参与,甚至连邪修都能参与。拔魔会有个规定,在参与拔魔会其间,任何宗门不得私自动手。当然,拔魔结束了以后就说不准了。” 离玉明听后瞪大着眼睛说:“啊?那岂不是前一刻大家还是笑嘻嘻的一同拔魔,下一刻就报杀父之仇?” 三爷点点头恩了一声。 “没事,怕个甚。到时候一旦打起来,你抓紧申爷就好。” 申都大手一挥说。 离玉明点了点头,但其实他心里还是没底。 与此同时,各大宗派都选出了参与拔魔会的人选。 而静竹禅院内,突然传来一阵钟声。 接着一群僧人坐在院中念诵着佛说阿弥陀经。 慧能长老圆寂了,在这个雪夜,他终于圆寂了。 当听到第一声钟声的时候,城内许多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很多香客在这个寒夜纷纷前往静竹禅院,那些香客并没有入院,而是自带一个蒲团盘膝而坐念诵着佛说阿弥陀经。 而八王爷府内,别之行与花满天对着一面棋盘相对而坐。 他们也在等,等这一声钟声。 从那天回来以后他们就在等, 等一个答复,也是等一个态度。 “将外面的人撤回来吧,今夜让他安静的走。静竹禅院这步棋,也已经入局了。” 花满天落子说道。 别之行恩了一声。 “去昆仑的事情安排的怎样了?” 花满天问道。 别之行笑着说:“早已安排妥当,不必担心。” 花满天看着别之行说:“这次,您可一定要回来。” 别之行看了看花满天,又看了看躺在床上的昭阳说:“嗯,会的。” 说完这句话以后,别之行站起了身。 门外安伯走了进来行礼道:“王爷,该动身了。” 别之行点了点头朝着门外走去。 “父亲,珍重。” 花满天站在屋内小声说道。 虽然这句话声音不大,但走在外面的别之行却听见了。 “坐看那明月关山,送别英雄,登临意!只身赴往鸿门宴,千算一念,云起兮!“ 别之行一边走一边大笑着唱着送英雄。 皇宫内,沈苍穹此时正站在凉亭内看着静竹禅院的方向,他的身前正摆着一局已经开始了的棋局。 “王上,八王爷动身了。” 秦总管走上前来说。 “恩,孤知晓了。” 沈苍穹说。 这世间能懂沈苍穹的其实只有两个,一个是桑碧落,另一个就是别之行。 沈苍穹低声说道:“为何要谋反呢?当初你若要这位置,孤给你便是。” 想着这么些年来的事情,沈苍穹越发觉得枯燥无味。 “秦伴伴,落子罢。” 沈苍穹对秦总管说道。 秦总管允了一声后慢慢退了出去。 看着眼前的棋局,沈苍穹说:“斗来斗去有什么意思,反正都是要死的人。” 说完,放下了手中的棋子。 “既然这样,让你们先手又能如何?” 沈苍穹眼神深邃的看着棋局, 缓缓举起手中那枚棋子后落子。 一时间,皇宫上空居然隐隐显现出腾龙之势! “且让孤看看你们的手段。” 落完子以后,沈苍穹便离开了这处凉亭, 一旁的婢女马上拿来一张布将其遮住, 随后又添加了一点稳固的阵法后才纷纷散去。 蓬莱岛上,桑华卿站在天尊殿前看着中州说:“局中人越来越多,这局棋,越来越有意思了。” 。。。 淬梦谷中,梦白静静地跪在老道身后。 “你可知此行无人照拂你,你随时会死的。” 老道坐在崖边看着四周的山说。 身后的道童没有说话。 “罢了,去吧去吧。” 老道挥了挥手说。 道童重重的磕了个头说:“授业之恩,来世再报。” 老道突然骂道:“快点滚!滚!” 道童背着两把剑一路跑下了山, 他跑的很快,甚至用上了道法玄通, 他怕他跑得慢了会后悔, 会回到山上, 会推开那个道观的门说,我回来了。 看到快速跑下山的道童,老道说:“跑得真是快!个没良心的,跟个猴儿一样。” 旋即老道擦了擦眼睛, “人啊,老了以后这个眼睛啊,就容易止不住眼泪。老咯,老咯。” “伏清师叔,这孩子不会死的。” 小石榴坐到旁边说。 “这孩子不是短命之人。” 小石榴看着跑下山的道童说。 “我刚刚算了一卦,大凶。” 老道拿出三枚铜钱说。 小石榴接过以后丢了出去, “您看,这不就没了。” “若什么事都按照命理那一套来,那干脆还是死了算了。” 听着小石榴的这番话,老道想了想。 随后看向已经快没了身影的道童,老道笑了起来。 跑吧,再跑快点,跑到命理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