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二哥风姿伟岸,当年外出游历时,交游广阔。 曾令无数小娘子为我倾心,更有甚者强行逼婚,迫使你二哥与之结成道侣。 我品行高洁,自是拼死不从的,这一来二去的便结上了仇。 估摸着有那些不死心的,得不到我,只好便毁掉我了。” 邝逸促狭地看着初桃:“哎,我说,你们女人是不是都这般小肚鸡肠?” 初桃哪里不知他是不想说出真相。 于是也便顺着打了个哈哈:“那是,你不知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吗? 你现在可是受伤状态,最好别得罪于我,否则我可不管你。” “你不管我?那你自己捏疾行诀回去吧,我可以御剑了,你走是不走?” 说着,那把剑又化为巨剑,浮在眼前。 初桃自然不说话,却还是老老实实的跟了上去。 邝逸笑了两声,“本公子还以为你多有志气呢。” 初桃听罢,实难顺下这口气,也不管这人是不是受伤了,伸手使了个坏,在他腰间拧了一把。 邝逸与她闹了一阵,见天色已过正午,再不赶紧回去的话,木白他们怕是要担心了。 收起了戏谑的表情,邝逸加快御剑的速度。 虽然此番伏击未能得到什么有效线索,但那人还是小瞧了自己。 早在那人发作之前,他就分了一丝本命心神附在跟踪符之上。 天枢的最终位置他还是有七八分的把握能查出。 只要锁定这个位置,再在周边进行查找,他不信查不到这几人的老巢。 且这次并未收了自己的命去,必然还有后手,邝逸眼睛微眯了眯。 “尽管来吧,我不信你次次都能像这次这般撇得干净。” 刚到津渡楼,初桃毕竟还是担心邝逸伤势,急急唤了木白出来。 木白见邝逸身上的血迹,小跑而来,扶着邝逸上下查看一番。 面色掩不住的焦急:“公子,这是怎么回事?” 月桂和小六子他们也出来了,月桂看着邝逸苍白的脸,也有些担心。 但又拉不下脸面,故意不问他:“初桃你没事吧”,眼睛却止不住向邝逸看去。 小六子和小黑也是着急,一时又插不上话。 “没什么,路上遇着点意外。” 不欲令众人担心,邝逸如是说道,又低声安慰木白:“扶我回房再说。” 木白领命,扶着邝逸回房休息,初桃此时也和月桂及小黑他们报了个平安。 “我没事,我去厨房里给二哥做点吃的”,便向厨房走去,月桂也跟在她身后。 “我说,你们到底在路上遇到什么了?”一进厨房,月桂便问道。 初桃将厨房的门掩了过去,看了眼月桂,低声说:“在回来的路上,我和二哥遇到了几个人的伏击。” “哎,这邝逸怎么到处是仇家,看来像我一样讨厌他的人很多嘛。对方是何人,他知道吗?” 初桃顿了顿,将邝逸的说辞搬了出来:“唔……二哥说是以前逼婚不成的女子,怀恨在心前来刺杀。” 月桂先是不以为意:“这你也信?”随后又似想到什么一般,眼中燃起了熊熊的八卦之火。 “哎,真有可能,你说是不是那晚来的姑娘?就是我说邝逸负心汉的那个!” 没想到月桂这么能联想,初桃也只能附和着:“大抵是吧。” …… 此时,广寒宫中,月桂口中猜测的“幕后黑手”季嫦,正侧躺在贵妃榻上叹气。 她手中把玩着一串珠串,手指徐徐拨弄着。 方才飞进宫殿来的羽毛所传,那人责备自己大概已经被邝逸疑上了,让她日后行事小心些,速去把当年的痕迹抹除干净。 当年……季嫦想起了婉姨温柔的笑容,想起了灭族那日她前去接应时满眼的血色和火光。 也想起了那时邝逸狰狞的表情以及后来眼中的怨恨…… 越想心神越乱,她死死握住手中的珠串,一定不能让云生哥哥知道真相! 她脸上的表情变得狠厉,“吴欲!” 高大的身影缓缓从虚空中浮现,一双狭长的眼却满含柔情地凝视着她。 她心中突然蹿起一股怒火,手中出现一把月白色的长鞭,一鞭子狠狠朝那人挥了过去。 那人竟也半点不躲,生生接了这一鞭,依旧看着她,柔情不减。 鞭子再度挥出,又再次抽在那人身上,那人也只是微微颤了颤。 季嫦原本低柔的声线有些气急:“我和你说了多少次,叫你不要这般看着我!” 许是不忍再看她气怒的模样,吴欲慢慢将头低了一些,掩去了自己的视线。 季嫦顺了顺气,将鞭子收了起来,再度恢复平日里那副柔弱的美姿。 广寒宫的清辉令她看起来楚楚动人,却也掩不去她眼里那一抹寒光。 “设法找到当日与我联系的那人。 云生哥哥他们已经着手在查了,你必须先他们一步,将这人杀掉灭口。 最好是一把火把他起居的地方烧个干净,不要留下任何线索。 还有你,动作干净一点,不要被察觉。 对了,你不是会一种掩饰真身的秘法吗?用上吧” 吴欲顿了顿,应道:“是。” 她大概不知每用一次这种秘法将会对自己造成多大伤害? 吴欲眸中出现一丝难过,不,即便她知道,也还是会令自己这般去做。 她从不在乎的,哪怕自己死了。 塌上的身影缓缓起身,向冷清的殿内走去。 在他垂下的视线里,只能看到她瑠璃色软烟罗的裙摆。 在那朦胧的色彩里,他专心回想着她将自己从修罗场里救出来的那场初见。 她手撑一把素面油纸伞,将漫天的飞雪隔开去,也隐去了面容。 只看见那绣着暗纹的衣领之上,一片雪白的脖颈修长。 踏雪而来的身影,步履轻盈,连鞋上都未染尘埃,如九天神女降世。 而那时的他,身处在一堆腐肉烂骨的巨坑中。 刚经历了一场恶战,微微有些喘气,指甲里还有对手身上皮肤的碎屑。 他仰视着她,不知为何生出了一股浓浓的自卑与悲哀。 那是他从未有过的情绪。 他只好攥紧了几乎破成烂布条的衣角,试图镇定。 而她却伸出皓白的手,将他于血污之中带起。 伞下露出的绝美面容沉静而怜悯,声音宛如天籁:“你可愿意,追随于我?” 从那一刻,从他跪拜在她裙下,并虔诚吻上她脚面的那一刻开始,她就是他的救世主。 只要她开心,他便,万死不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