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痴绝只是陪着笑了笑,并没有说话。 鲸先生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哈哈,你看看,我这个就是喜欢说话,一说起来就没完没了,我看你天天困在江刀楼,也挺无聊的,不如我跟讲讲我最近在海境翻到一篇旧闻,话说是几百年前,一石精,经日月天光三照,破石成人,得人指点,修得大道。。。” 花痴绝打断道:“鲸先生可是要讲西行记中孙行者的故事?” 鲸先生道:“海境和中陆,多年来互不干扰,历史传承也颇有不同,花兄弟,不妨听听看,到底有何不同?” 鲸先生翻了个身,面对着江面:“石精自名为鱼成道,为得到更大的修为,与上天界做了一个交易,甘愿压在五指山下五百年,做一块震海石,将海境从上天界压到了地面,与中陆相接。可是石精甫为人,不知人间心胸险恶,上天界答应它五百年后,会有一高人来传它更加高深的武学,可是鱼成道曾经怒闯上天界,将上天界一众高手,全打了个遍,也没有人是它的对手,上天界怎么可还有人可以传承它更加高深的武学。” “五百年后,来了个和尚,将鱼成道从五指山下拉了出来,在鱼成道的百般求证下,鱼成道终于知道那和尚不过个凡人,并与修为在身,身上更没有一本武学秘籍。鱼成道最后杀了那个和尚,逍遥远游去了。” 花痴绝:“鲸先生这个故事,可跟我们所记载的故事,有着太多的不同,你故事中的鱼成道,在我们这叫做孙行者,最后在唐三藏的带领下,修得了正果,总算还是有个好的结束。” 鲸先生没有转身:“你们中陆的故事,我也看过,不过我有点不明白,在他们西天取经的路人,有一个真假猴王的故事,我想问一句,花老弟,如何肯定死的那个,就是假猴王?” 花痴绝:“圣祖如来所言,自然没有是没错的。” 鲸先生:“是啊,我如果没有记错,好像也是你说的那个圣祖如来,将它压在五指山下的吧?你说他们之间会不会有仇?” 花痴绝:“圣祖如来清心结性,怎可心生仇怨。” 鲸先生:“我想花老弟,这些年也结识过一些佛门中人,大多数时候,他们都是清心结性,但是你莫忘了,佛门中人也有斩断尘缘一说,如果说孙行者,正好就是圣祖如来的尘缘未了?” 鲸先生的一席话,让花痴绝陷入了沉思。 鲸先生继续说道:“可我们海境的另一些野史之中,可是记载着一些其它的结局,有人说鱼成道从五指山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死了,真正的鱼成道成为了两境之中桥石,将海境和中陆紧紧地接合在一起了。” 丘同棺以为自己触碰了什么机关阵法,连忙慢慢将身子往后缩了回去。 刚缩了没两步,他突然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像是被定住了一样,一股莫名的力量将他拼命地向往拖动着,两相力争之下,他顿时觉得身子一轻,整个人都被拉向了半空,他不经意间回头望去的时候,却发现他的身子还是留在地上,丘同棺一直以为灵魂出体,不是神话中是怪诞的故事,没想到真正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他现在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团棉花一样,在空中飘来飘去,根本无处着力。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响起:“神武太岳!!!” 自那破旧的阁楼之中,飞出一把影刀,直刺丘同棺的眉心,从未习过武的丘同棺吓得他大叫了起来,闭了眼,急得拿了双掌就档在头上,一阵乱挥狂舞。 等过了一阵子,丘同棺突然觉得自己身边的景物有变化,再次睁开眼,身前的阁楼却是早已经不见了影子,取而代之的是那种破旧的柴房。 丘同棺赶紧用手在自己身上摸了圈,没有发现一个伤口,可是他明明记得自己是出了门,也看见过了那个阴森的怪物,怎么就突然回来了呢,他在柴房中转了一圈,也没有发现奇怪的地方。 难道真的是自己的白日梦了一场? 柴门外一个脚步声逐渐靠近,丘同棺认得这个声音,正是当初救自己的那个老伯的脚步声。 老伯也是江刀楼的老奴,姓蒋,人人都叫他蒋伯,似乎这世上总有这样一个勤勤恳恳地的老奴,人人都知道他姓什么,却没人知道他的全名。 蒋伯为人和善,常年在厨房和花圃做活,见人不管身份高低,都给三分薄面,人缘也极好。 蒋伯手里提着食盒,笑着放在了丘同棺的身前:“今日花院子里有些忙碌,来晚了些,是不是饿着了?” 丘同棺因为刚刚的惊吓,脸上还有一些未干的汗珠,他擦了两把脸,接了食盒道:“没有饿着,昨日吃的,今日还没有消完,谢谢蒋伯。” 对于蒋伯的恩德,丘同棺是打心里感激的,在那些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的流浪日是子里,他不知受过多少的白眼,经常有人恶心地捉弄他,一边给他白饭,一边还要往饭里吐口水。 小小年纪的丘同棺,一直以为世上的人,大多都是恶人生的,一张良善的脸下面,始终住着一个谁也降不住的恶魔。 直接遇见了蒋伯,他才吃上一些干净的饭菜,哪怕是第一次从蒋伯手里抢来的剩饭剩菜,对他来说,也是干净的,因为至少没人故意,往里面吐过口水。 蒋伯为他接开食盒:“快吃吧,一会就凉了。” 丘同棺接过碗筷,第一次大白饭,他就拔了一大口,吃到一半的时候,他才想起,现在已经不是流浪的日子,不用吃得这么难看了,他抬起头不好意思地看向蒋伯,像是为自己刚才的吃相道歉一样,蒋伯笑着让他快吃,丘同棺这才慢慢吃了起来。 他一边吃的时候,蒋伯一边说道:“这些日子,把你关在这柴房里,委屈你了。” 丘同棺夹了一筷子炒肉,和着一大口米饭,含糊地说道:“没有,没有的事,不被人打,不被人骂,就不可能委屈。” 丘同棺也不知道怎么的,还是改了吃饭越吃越快的毛病,总好像有人跟他在抢似的。 蒋伯怜惜地看着他:“唉,小小年纪,这是遭了多少罪。再过段时间,楼里招花匠粗人的时候,我就领着你点个册子,到时你就可以跟着我在这江刀楼里自由出入了,只是有些地方,楼里主人吩咐过,我们这些下人不得靠近,到时你得记好了。” 丘同棺心想这几日,偷着出去瞎逛,也不知犯多少禁忌,特别是刚刚不知是梦是真的那座老楼,想想还真是吓,他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种刀尖直逼眉心的感觉,就像脚底的汗一路窜到了脑门的感觉。 丘同棺只能含着饭点了点头。 蒋伯道:“我这把老骨头一辈子没什么本事,就会一点点伺候花草的贱能耐,到时你跟着我做个学徒,我把这些能耐都教给你,我还会炒两个菜,你也顺便学了去,以后你要娶了老婆,吵架了也免得饿死。” 丘同棺抬着起头问道:“为什么娶了老婆,如果吵架,就会被饿死。” 蒋伯笑了笑:“以后等你娶了老婆,你就知道了。” 丘同棺问道:“蒋伯,那你娶了老波了嘛?” 蒋伯愣了愣道:“算是娶过吧。。。你多吃点菜,你这饭都快吃得见底了,肉倒是没少几片。” 丘同棺道:“嘿嘿,这饭,香!嘿嘿!” 在丘同棺看来,这香得直勾鼻子的炒肉,要是不配上两大口饭,那简直是让人发指的浪费。 蒋伯用手揉了揉丘同棺的脑袋,一脸的慈笑。 蒋伯年轻的时候,总以为娶妻生子,传宗接代,不过就是个形式过程,毫无感情可言。 可是到了他这个岁数,再来看这句话的时候,又是一番的体悟。 他现在要是有个儿子,如果真要说传宗接代,香火什么的也已经不重要的,真正要传的接的,就是将自己活了这辈子会的东西的都教出去,然后看着自己的儿子拿着这些本事,换上一口温饱,那此生足矣。 在不经意间,蒋伯已经将这个无依无靠的丘同棺看作了自己的儿子,蒋伯没有想到一辈子膝下无子的遗憾,终于还是在要入土的时候,得以一偿所愿。 老天总还算是待他不薄,虽然年近古稀,来得一份时日不多的薄福。 没过多久,江刀楼开始贴出告示要新招一批下人,蒋伯就领着丘同棺去点了册子,蒋伯将管事的拉到一边,笑呵呵地介绍说丘同棺是他的侄子,管事的两眼一明,当即明白了蒋伯的意思,就将丘同棺的名字勾到花匠一栏。 帮蒋伯的忙,那就是帮自己的忙。蒋伯时常会买些酒,并亲自下厨给劳累了一天的一帮下人打个牙祭什么的,但凡吃过蒋伯炒得菜的人,下次甚至会主动买酒来请蒋伯下厨,人人都说,以蒋伯的厨艺,怕是以前在皇帝跟前做菜的,不然怎么可能这么好吃,蒋伯总是笑着辨解道自己没有那般的好命。 丘同棺跟着蒋伯第一次光明正大地走进了江刀楼,楼里装饰大多以玄黑色为主,显得极其庄正,而且楼里的的建筑风格也是非常怪异,江刀楼里所的有建筑,都没有圆角,全是直边直角,或者说整个江刀楼里随时随地都透明着一股锋利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