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呼啸,飞雪漫天,天地间白茫茫一片。 一顶轿子在风雪中前行。四个轿夫步履沉稳,双手已冻得通红,却毫不在意。三个随从侍奉在轿子左右,不惧风雪,不畏寒冷。 轿子在一家客栈前停下。 客栈不大,却是方圆数十里唯一一家客栈,有火盆,有烈酒,有热腾腾的馒头,有家常小菜,在冰天雪地里,足以。 轿子落下,一个随从赶忙上前拉起帘子。 之后,一位锦衣华服的中年儒士缓步走出。他神情淡然,目光澄澈,颇有出尘之感。他怀里抱着一柄长剑,剑鞘古朴,剑柄精致,剑如其人,亦颇有出尘之感。 随从推开了门,分立左右。 中年儒士这才缓步进入客栈。 一个伙计赶忙迎上前来,赔笑道:“先生,天寒地冻,又逢大雪天,小店已人满为患,要不给您拼个座?” 中年儒士淡然一笑,目光扫过屋内,落在了一张靠窗的方桌上。 屋内一共有四个火盆,那张方桌旁就放了三个。四个凶神恶煞般的虬髯汉子正在大碗喝酒。方桌上放着两把大环刀、一根狼牙棒和一对大铁锤。 一个随从会意,朝那张方桌走去。 那个伙计连忙低声道:“先生,出门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必……” 中年儒士打断了伙计,轻声道:“小二哥好意,在下心领了。” 那个伙计似乎想到了什么,微微苦笑,不再多言。 那个随从走到那张方桌前,从钱袋里取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微一抱拳,沉声道:“小小意思不成敬意,有劳四位好汉去那边拼个桌!” 四个虬髯汉子皮笑肉不笑的看了随从一眼,继而望向了中年儒士。 那个随从神色谦卑,似乎在等待着答复。 四个虬髯汉子随手拎起兵刃,一把将那个随从推开,径直朝中年儒士走去。 客栈内一片寂静。 中年儒士神色如常,淡然自若。 四个虬髯汉子将中年儒士围在中间。 其余两个随从和四个轿夫很有默契的站在一旁。 一个虬髯汉子冷笑道:“要是跪下给老子磕三个响头,就饶你一命。” 中年儒士只是淡然一笑。 这时,客栈内,除了两人外,其余人皆屏气凝神,目不转睛。 角落里,一个白衣男子轻倚在窗边,一脸戏虐;一个白衣女子目光澄澈如水,若有所思。 正是燕山和蒙甜。 蒙甜以传音入密之术对燕山道:“这位先生既有心除恶,又何必这般做作?” 燕山莞尔一笑,以传音入密之术对蒙甜道:“或许是在试探,或许是想找一个理由。” 蒙甜目光流转,细细地品味着燕山所言。 另一个虬髯汉子冷冷道:“这厮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先给他点颜色瞧瞧。”话音未落,一把大环刀径直劈向中年儒士肩头。 中年儒士一声轻叹。 下一刻,刀势戛然而止。 “咚!” “当啷!” …… 两把大环刀、一根狼牙棒和一对大铁锤竟全部掉落在地上。 紧接着,四个虬髯汉子缓缓地倒在了地上。 中年儒士神情淡然,目光澄澈,颇有出尘之感。他怀里抱着一柄长剑,剑鞘古朴,剑柄精致,剑如其人,亦颇有出尘之感。 那个伙计呆愣在原地,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当然,不止他一个。 但是,有两人看得清清楚楚。 就在那一息间,中年儒士出剑四次。刺入心脏,拔出,快如闪电,连鲜血都未来得及溅出。 他们看清了出手,看清了轨迹,却没有看到剑身。 “好快的出手!”蒙甜已有心理准备,却仍忍不住惊呼出声。 “这柄剑……”燕山陷入了沉思之中。 “蛟分承影,雁落忘归”,故名承影,乃上古神兵。 春秋时,一个黎明,在卫国郊外一片松林里,天色黑白交际的一瞬间,一双手缓缓扬起。 双手合握之中是一截剑柄,只有剑柄不见剑身,但是,在北面的墙壁上却隐隐投下一个飘忽的剑影,剑影只存片刻,就随着白昼的来临而消失。直到黄昏,天色渐暗,就在白昼与黑夜交替的霎那,那个飘忽的剑影再次浮现出来。 扬起的双手划出一条优雅的弧线,挥向旁边一棵挺拔的古松。只听见轻轻的“嚓“的一声,树身微微一震,不见变化,然而稍后不久,翠茂的松盖就在一阵温和掠过的南风中悠悠倒下,平展凸露的圈圈年轮,昭示着岁月的流逝。 天色愈暗,长剑又归于无形,远古的暮色无声合拢,天地之间一片静穆。 这把有影无形的长剑就是承影。 此刻,这柄上古神兵就在中年儒士手里。 中年儒士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望向了燕山和蒙甜。 目光交错,微微一笑。 中年儒士缓步朝燕山和蒙甜那桌走去。 “可以和两位少侠拼桌吗?”中年儒士神色谦卑。 燕山和蒙甜连忙起身。 与此同时,燕山右手轻扬,沉声道:“请!” 三人同时落座。 中年儒士将长剑轻轻地放在桌上,随手倒了一碗烈酒,一饮而尽,这才长舒了一口气。之后,他又将酒满上,随口道:“同饮,如何?” 燕山和蒙甜毫不犹豫,同时端起酒碗。 三碗烈酒一饮而尽。 燕山朗声道:“酒逢知己,一碗岂能尽兴?” 之后,三人胸中豪气上涌,又连饮了三碗。 这时,四个虬髯汉子的尸身已被抬了出去,三个火盆也放回了原位。 中年儒士淡笑道:“两位少侠可是燕宗主和蒙副宗主?” 微感诧异,随即释然。 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实在太过显眼。 二人不禁莞尔一笑,微微点头。 中年儒士似乎看出了二人心思,随口道:“并非因这柄锈剑。” 燕山随口问道:“那先生从何得知?” 中年儒士淡笑道:“杀气,剑气,年纪,放眼天下,也只有两位了。” 如此称赞,当之无愧。 蒙甜笑而不语。 燕山微一抱拳,随口问道:“不知先生如何称呼?” 中年儒士随口答道:“在下金兀术。” 此言一出,燕山惊喜交加。 金兀术之名,天下皆知。论谋略,不输完颜洪烈;论武功,不输完颜古哥。他曾任金国国师,在金国朝堂举足轻重。后来,因不愿卷入派系争斗,他辞官归隐,洒脱淡然。 燕山神情变得肃穆,再次起身,深施一礼,沉声道:“晚辈燕山,见过先生!” 金兀术微微点头,欣然笑道:“燕宗主客气了,快快请坐!” 燕山坐下,随口问道:“先生何以在风雪中赶路?” 金兀术轻叹一声,缓缓道:“一言难尽。” 燕山似乎想到了什么,沉吟道:“先生可是要赶往长安?” 金兀术淡然一笑,微微点头。 无需多言,已心照不宣。 畅饮,大吃。 惺惺相惜,小菜馒头堪比山珍海味;酒逢知己,民间烈酒更胜琼浆玉液。 酒足饭饱后就是离别。 客栈门前,金兀术微一抱拳,朗声笑道:“燕兄弟,蒙姑娘,长安见!” “先生珍重!” 寒风呼啸,飞雪漫天,天地间白茫茫一片。 一顶轿子在风雪中前行。四个轿夫步履沉稳,双手已冻得通红,却毫不在意。三个随从侍奉在轿子左右,不惧风雪,不畏寒冷。 渐渐地,那顶轿子消失在了漫天飞雪中。 杀剑诀 杀剑诀女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