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浓,无星无月,天地间一片漆黑。 寒风呼啸而过,寒意涌上心头。 柳若白在夜色中前行,步履缓慢而坚定。天怒剑已然入鞘,那无敌于天下的恐怖力量荡然无存。 体力和内力几近干涸,但是,他依旧在前行,倔强,不屈。 不远处,燕山和蒙甜也在默默前行,始终与柳若白保持一定距离。 蒙甜以传音入密之术对燕山道:“燕大哥,柳大哥这是要去哪里?” 燕山也以传音入密之术对蒙甜道:“应该是大名府。” 蒙甜沉吟道:“又是一场恶战……” 燕山轻叹道:“没有选择!” 蒙甜担忧道:“可柳大哥此时……” 燕山轻声道:“甜儿不必担心,柳兄弟有天怒剑。” 蒙甜微微摇头,喃喃道:“那无敌于天下的恐怖力量的确可怕,但柳大哥所承受的反噬也同样可怕。” 燕山沉吟道:“正因如此,柳兄弟一直在磨练己身。” 蒙甜若有所悟,随口道:“柳大哥并未完全失去理智,他是要做天怒剑的主人,而非傀儡!” 夜色渐渐淡去,又是新的一天。 阳光普照大地,洒落在身上,暖暖的。 整整一天一夜,柳若白滴水未进,也没有吃过任何东西。口渴,饥饿,默默承受…… 燕山和蒙甜也是如此。同生共死,亦同甘共苦,这是他们的选择。 终于,柳若白在一个小饭铺前停下了脚步。 两个小菜,四个馒头,三大碗粥。他吃得很慢,也很仔细,根本不像一个一天一夜没有吃过东西的人。 燕山和蒙甜坐在离柳若白最远的一张桌子旁。 四个小菜,八个馒头,六大碗粥。同样,他们也吃得很慢,很仔细。 这时,一支镖队在小饭铺前停下。 镖旗上赫然写着:红旗镖局。 镖车停靠,喂马探查,有条不紊。 老板娘赶忙上前招呼道:“赵镖头,路上辛苦了,赶紧坐下,喝一碗热茶。” 一位青衣长衫的中年男子朝老板娘微一抱拳,淡笑道:“多谢老板娘盛情,还是老规矩。” 中年男子名为赵震山,是红旗镖局的一位镖头,行事素来谨慎小心。 老板娘赔笑道:“那就有劳赵镖头随妾身去后堂。” 之后,赵震山和三名镖师随老板娘去了后堂。 忽然,一名镖师低声道:“你们看,那人是谁?” 有人沉吟道:“好像是天剑山庄少庄主柳若白。” “看那柄剑,一定是他。” “昔日,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如今,竟狼狈如此!真是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天剑山庄已经覆灭,没有了靠山,一个小白脸还能做些什么?早晚沦为丧家之犬。” “小点声,别被他听见了。” “听见又能如何?你看他现在这个样子,我还真不信他能把我怎样。” “还是小心点好。他少年成名,绝非易与之辈。听说在凤凰集,有近百人死在他的剑下。” “还有传言说,天怒劫降临,天剑山庄少庄主堕入魔道,化身铁血魔头,滥杀无辜,不知多少成名人物惨死于天怒剑下。” “都传言而已。就昨日,在天剑山庄,一个黑袍人手持一柄魔刀,当着昆仑掌门的面,杀了一名昆仑弟子,之后淡然离去。” “如此说来,那些传言就不可信了。” “都说了,传言只是传言,不可轻信。这么多年,天剑山庄压得我大名府名门喘不过气来,今日,我就要好好的出一口恶气。” 说话间,一名身材魁梧的镖师就要去找柳若白晦气。 “大陆,还是不要去惹事为好,若是让赵镖头知道了,那就麻烦了!”一名眉目清秀的镖师拦住了那名身材魁梧的镖师。 那名身材魁梧的镖师一把推开了那名眉目清秀的镖师,冷哼道:“你是不是又想去告状?”他虽面露不屑,却没有继续向前,显然心有忌惮。 那名眉目清秀的镖师涨得满脸通红,站在原地,竟有些不知所措。 见状,那名身材魁梧的镖师才松了一口气,径直朝柳若白走去。 有四名镖师跟在那名身材魁梧的镖师身后,一副看好戏的架式。 燕山微微皱眉,一言不发。 蒙甜把头转向一边,似乎已经知道将要发生什么。 从始至终,柳若白一直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仿佛那些话根本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那名身材魁梧的镖师来到柳若白桌前,趾高气扬道:“你可是天剑山庄少庄主柳若白?” 柳若白夹了一口菜就着馒头吃下,似乎根本没有察觉到那名身材魁梧的镖师。 见状,那名身材魁梧的镖师气焰变得更加嚣张,用手掌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朗声道:“我在和你说话,你没听见吗?” 粥面晃动,四处飞溅。 柳若白不躲不闪,粥溅在了他的脸上和身上。 他神色如常,没有去擦拭,只是随手端起粥碗,喝了一小口。 那名身材魁梧的镖师轻笑道:“果然只是个小白脸,真是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来,让我摸摸,脸上有没有抹胭脂水粉。”话音未落,他直接将手伸向了柳若白的脸颊。 忽然,一道剑光闪过。 那只刚伸出去的手顿时僵在了半空。 下一刻,那名身材魁梧的镖师倒在了地上。 他死了,死得很惨,从额头自上而下分为两半。 地上只有淡淡血迹,十分诡异。 这时,其余镖师皆目瞪口呆,愣在原地。 柳若白神色如常,依旧在吃菜,吃得很慢,也很仔细。 “是他!”那名眉目清秀的镖师指着柳若白,嘶吼道。 其余人这才回过神来。 就在这时,有人高声喝道:“不要拔刀!” 显然,这句话有些晚了。 刀已出鞘。 只见一道剑光闪过。 紧接着,“当啷”几声,四把刀掉落在地上。 随后,那四名跟着看戏的镖师也倒在了地上。 他们也死了,皆是从腰间分为两半。 刚才出声之人正是赵震山。 见状,他双目微闭,痛心疾首。 这时,那名眉目清秀的镖师冷冷道:“好你个柳若白!好一柄无情的天怒剑!”话音方落,刀出鞘。 他右手紧握刀柄,朝柳若白杀去。 蒙甜面露不忍之色。她望向燕山,右手已然握住了剑柄。 燕山也握住了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 但是,他没有开口,也没有出手。 赵震山神情复杂,自责与愤怒交织。不知何时,右手已紧紧地握住了剑柄。 一道剑光闪过。 那名眉目清秀的镖师惨死当场。 没有例外,这就是魔道法则。 看似意料之外,实则情理之中。 燕山和蒙甜双目微闭,默然不语。 空气瞬间凝结,死一般的寂静。 老板娘瞠目结舌,呆立原地。 不多时,赵震山那紧握着剑柄的右手松开了。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沉声道:“收敛尸身,套马上路。” 没有回应,只有行动。 …… 镖队离开了。 赵震山没有再去看柳若白一眼。 不多时,镖队消失在了官道尽头。 柳若白依旧在吃饭,吃得很慢,也很仔细。 燕山和蒙甜亦是如此。 阳光依旧灿烂,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