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铛……铛!” 凌江背着大白走在海滩上,不知从哪儿传来阵阵锣声,悠长回荡,令人听着十分不舒服。 随着他们不断走进,发现有数十位平海镇居民,双膝下跪,双掌接地,纷纷面朝大海,练练磕头。 在一旁,是拿着锣敲打的风水先生,锣声每响起一次,人们便磕头一回。 “龙王爷保佑……龙王爷保佑啊……” 凌江经过一位老妇人身边时,只听她嘴里头低声念叨着这话。 凌江平时眼前这无边汪洋,心中很是沉重。 千百年来,人们对这片大海的敬畏从未有过减少,它养活了一方水土,却也能毁掉一方水土,家破人亡。多少渔民死于海难,这在平海镇上,早已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了。 而如今,凌九叔的离去,对他们而言便已经是垮掉了一根顶梁柱;再加上秦道长和老郭的死,更是让他们心头蒙上一层阴霾,寝食难安。 “走吧。”凌江看着众人走神时,身上背着的大白忽然催促道。 他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快步背朝着这些人离开海滩。 他送大白回到九叔家时,昨日那个小姑娘就坐在九叔家门槛上,百无聊赖地把弄着手指头。 当她瞧见被凌江背回来的大白时,既惊喜又心慌。她不敢相信,这才过去了一个晚上,自己的白哥哥怎么就变了个人,瘦了一圈不说,看起来还是一副病恹恹的。 她很想冲凌江追问些什么,可在大白凝重目光地注视下,小姑娘一句话也不甘吭声,只是默默地为大白打水洗脸。 凌江本还想多逗留一会,可大白却催促他离去,说是已经有人照顾自己了,他也就没必要留下来添乱。 凌江随后辞别了大白,朝着镇子上走去,他还得去赴约,毕竟昨日已经答应了他人,他不想食言。 广寒楼共有三层,第一第二层都是给客人们摆酒宴请的地方,第三层是厢房,可直接住下,也可以只是吃了饭便走。 而今日贾公子为了宴请昔日同窗,竟是包下了第二层,可见贾家财力惊人。 凌江来到广寒楼下时,二层楼凭栏而坐的蓝衣少年郑海清便瞧见了他,急忙起身,悄悄的走下楼去。 “你怎么现在才来?”郑海清走下楼道时,凌江也已经顺着楼道走上去。 “抱歉,有点事情耽搁了。”凌江说。 郑海清神色有些焦急,“你迟到了半个时辰,贾公子很不高兴,你一会自求多福吧,扫了他的兴,日后在平海,可就没那么好过了。” 凌江点了点头,对这话并没怎么在意。 “哟,咱们的大秀才来了。” 凌江刚走上二层楼,不知谁发出一道讥讽之声。 “不愧是从咱们镇考出去的第一位秀才,面子挺大,厉害,厉害。”做角落一位少年笑道。 平海镇至今为止就出了三个秀才,第一位是苏先生,不过人家是游学长安后,在长安考上的,那已经不能算上是平海镇了。第二位,便是游学归来的苏秋禾。 讲道理,凌江也算是苏秀禾教出来的一位得意门生。 凌江望着眼前莫约十来个同龄人的身影,其中以位居中间的青袍少年最为显眼,他便是贾家大少爷,贾书恒。 “贾公子,凌江他也是一时有事耽搁了,这才……”郑海清在一旁为凌江解释道。 “没你说话的份,一边去。”贾书恒冲他挥了挥手,带着笑意举起一杯酒,“我说凌秀才,你可还真给我涨脸,请你来广寒楼是看得起你,你知道这儿吃顿饭得花多少钱吗?你把雅儿卖了估计都吃不起吧……” 话说到这儿,众人不禁发出一阵哄笑。 “给脸不要脸,你当我贾书恒好欺负?”他说罢,用力的将酒杯往桌案上一砸,洒出半杯酒水。 凌江这下明白了,这所谓的同窗宴,分明就是贾书恒想要在面前摆谱子的借口罢了。凌江看起来很平静,实则内心很恼怒。 可他清楚,这儿可不是动拳头的时候,否则下场只有一个,被打成猪头。 “既然诸位不欢迎我,那我凌江走便是了。”凌江轻声说道,转身欲要离去。 “慢着!”身后传出了贾书恒地声音,“想来就来,相走就走?哪有这么容易?” “贾公子你又想做什么?”凌江回身问。 “什么贾公子,要叫贾秀才。”贾书恒身后一人说道。 贾书恒笑了笑,“你放我鸽子,这笔账总该算算吧?也知道你没钱,倒不如,给我们趴在地上学两声狗叫如何?” “这个好!”不知是谁附和道。 “贾公子,这太难为凌江了。”郑海清求情道。 “没你事!”贾书恒指着郑海清说,“要么,过来跟我们一块听狗叫,要么,你也跟他一块叫。” 郑海清浑身微微颤抖,扭头瞥了一眼凌江,神情中似乎带着一丝歉意。 凌江微微点头,他没想到,自己昔日同窗中居然还有人能替他说话,这已经很令他感动了。 “抱歉,我拒绝。”凌江说完这话,不再理会,直径下楼。 “啪啪!” 只听身后贾书恒两声拍掌,两名家丁模样的男子凶神恶煞地走上楼道,逼着凌江又退回了二层楼。 “今日你不学这狗叫,怕是很难出得了广寒楼了。”贾书恒笑了笑,“放心,把你打趴下了,我会通知雅儿来把你领回去,让她看看,自家公子的糗样,哈哈……” 凌江两眼瞪着贾书恒,重重地喘着气。 他在想对策。 可眼下,似乎已经没有什么对策可以让他逃过一劫。 “古有韩信能忍胯下之辱,我学两声狗叫又何妨?”凌江心中嗤之一笑。 “今日之辱,我凌江来日必定数倍奉还!”凌江说吧,开始弯腰下蹲。 “说得好!” 就在此时,一声荡气回肠的叫好声从广寒楼下传来。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一位紫衣男子,大摇大摆地走上二层楼,而为堵住凌江的两个家丁,也是默默的让出一条路,只因为这紫衣男子手中,持着一柄剑。 他是个外乡人! “父亲曾说过,无论什么情况,千万不能惹怒了这些外乡人,他们家世背景,可不是平海镇任何一户人家能够得罪的起,即便是官府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