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方卓如此说法,方万山目光移向了张雍杰,似乎在等他说话。张雍杰心想这方卓武功确实在自己之上。若如此判他输,自己也闯不过下一关,还显得自己太过小气,方卓这小子毕竟是方门主之子,还是要给方门主点面子,当下对方万山道:“方卓的武功确实在弟子之上,此事翻过不提便是。” 方万山点了点头,对方卓道:“你下去好好反思反思,好自为之。” 秦非烟等均觉如此未免太便宜了方卓,不过既然方卓肯低头认错,也不用多生事端。毕竟这方卓是方门主的儿子,这不看僧面看佛面,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方万山当下命其他人等退下,带着张雍杰穿过几间屋子,来到了一处较为隐蔽的屋内。只见那方万山取出一枝长笛,开始吹奏起来。 笛声经过内力的侵润,发出三声长鸣。过了许久,九名长老陆续而来。这些长老年龄均比较大,有些已经老态龙钟。张雍杰知道这些都是师公,自己一个后辈弟子在此,一位也不认识。可不敢造次,当下恭恭敬敬的立在原地。 待来人已毕,各位师公均已入座。方万山道:“突然把各位师伯师叔们叫到一起,打扰清修,还望见谅。” 其中一位长辈道:“千岛夺剑尚未分出胜负,便如此召集咱们这些老骨头前来,是否有大事要决定?” 方万山拱手道:“李师伯容禀,此子名叫张雍杰,是云顶山杨天齐师弟之大弟子。此子武艺虽低,但行事甚得我心。弟子反复思量,欲让其远游杭州,为期一年。” 张雍杰听得那方万山欲让自己远游杭州,心中感到奇怪,不知为何。那方万山口中的李师伯,是千岛上一代的弟子,名叫李长清,长老之中,以他为大。 诸位长老见方万山如此说话,当下一阵议论。李长清当下唤着张雍杰近身,一只手抵在张雍杰肩膀上。张雍杰只觉全身一荡,两股真气自外而入,在全身晃荡一圈之后,散出体外。 那李长清连连摇头,道:“此子根基太差,内力甚浅,此去杭州,路途遥远,恐不能胜任。” 方万山从袖口拿出一方书折子,交于李长清等诸位长老传看。那些长老们看过之后,纷纷点头。张雍杰见那神情,想必这书折子里面必然记载着自己的身世。当下心中一动,心想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爹娘是谁?秘密就在这折子里面,此刻近在眼前,真恨不得上前查阅一番。 诸位长老传阅完毕,将那书折子交回方万山,当下对远游一事纷纷表示赞成。方万山当即命令张雍杰听命:“现令你去杭州远游一番,你步之所至亦可近可远。为期一年。但是返回师门报道的时间可早可晚。待你归来之时,你需将这一路上所见所闻回来禀报。” 张雍杰听的一阵糊涂,既然目标地点在杭州,怎么步之所至可近可远,一年时间,也可早回晚归,这方师叔的命令怎么会如此奇怪?但这是门里的命令,当下只能接令。 方万山见他如此神情,当下道:“这是千岛对你的一次考核,你可要好好把握。” 那李长清哈哈一笑,道:“前途可在你自己手中,你可要好好把握,切莫浪费了机会。”说罢诸位长老均已散去。 待诸位师公已经散去,张雍杰想了想,又问道:“方师叔,这次的考核怎么如此奇怪。弟子明天早上出发,行至保庆府,晚上再回来,也算完成考核是吗?” 方万山哑然失笑道:“那就相当于你交了白卷了。这次的考核看似规则简单,实则是要你到江湖上历练成长一番,你可要好好把握这次机会。毕竟你此番出游,本派诸位长老均已知晓,可不等同于寻常历练。东南沿海,近年来多有倭寇作乱,你出去多多见识一下,你这两日便出发罢。最后再给你一句忠告,江湖之大,水之深浑,远超你想象,切勿过于嘻戏。” 张雍杰心中一惊,心中猜想:本派本就有一批隐藏身世的弟子作为门主的后备人选,难不成此次考验,也是和下一代门主有关系?但是此念头怎可直接相问?又想方门主给自己的忠告,原来是他责怪自己平日里有点儿戏,是以有所嘱咐。嗯,这番游历江湖,可不能小看了天下英雄,得警言慎行。想及于此,当下退了出来。 秦非烟,江枫,周少坤和叶飞驰等人早已在外等候多时。此次千岛夺剑,云顶山三兄弟均是第一轮便被淘汰出局。因此,比赛一结束,周叶二人也已经到达此处。 张雍杰将门里的任务给他们说了,秦非烟得知此时,既高兴,又担忧,但终究还是惆怅起来。 张雍杰见她一脸不高兴,当下笑道:“秦姐姐,弟弟只去一年,就回来啦。而且方师叔说了,虽然是一年,但是也可提早回来,目标杭州,也可远可近。姐姐你要是舍不得弟弟出去,弟弟明日去躺西河渡口,晚上又回来便是。” 秦非烟蓦地一笑,说道:“咱们千岛派哪有这样的脓包男儿,只是姐姐想不明白,为什么让你去那么远。这江湖上人心险恶,弟弟你可要小心啊。” 江枫这时候插嘴道:“我看这正是好事,杰弟弟经受的磨难越大,将来越有希望成为门主,以后咱们都得改称杰弟弟门主了。” 秦非烟道:“当门主,多辛苦,责任多么重大,这千岛湖方圆几百里的安危全靠门主承担,我才不要杰弟弟这小肩膀抗这么大的压力。开开心心的,种点庄家,平时钓钓鱼,逍遥又快活,又什么不好?” 当下众人一起返回了云顶山,周少坤叶飞驰等人已经将张雍杰即将远游的消息告知了师娘以及一些相好的弟子。 第二次下午,师娘和张妈早早的就上得山来,开始制作一桌丰盛的酒菜。 云顶山上已经来了许多师兄弟。有秦非烟江枫,有席军席勇兄弟。晚些时候,李小欢,柳青青杨兰兰等弟子比试完毕之后,也上得山来为张雍杰践行。 那杨兰兰在第二轮比试中落败,本来闷闷不乐,但是今天这么多人在场,好不热闹,当下又唧唧咋咋的开始给众人讲述中午的比试。 李小欢和柳青青均已闯过了第二关,千岛夺剑还在火热进行中,但这却跟云顶山的弟子没有多大关系了。 叶飞驰下午不停的在亭外向山下张望,像是在等什么人。稍晚时候,果然山下上来两人,远远的叫道:“叶老大,兄弟们来得迟了。” 周少坤上前看去,那两人背着两包裹,一人拿着一根木棍,生的却一模一样,却正是那天在五龙村遇见的李耿,张直两兄弟。 叶飞驰悄悄的问道:“对父母都交代好了吗?” 李耿道:“家中尚有两位哥哥和嫂嫂照料父母,一切已经安排好了。” 张直一拍包裹,道:“咱们兄弟从叶老三那里支取了二十两银子,现在万事已毕,随时可以出发。” 叶飞驰点了点头,当即带着李耿和张直进了屋里来,介绍给众人相认。 李耿张直二人给众人行了礼之后,放下身上的包裹和木棍,站在一旁。 李耿抬手道:“各位大哥大姐,容小弟在这里说两句,咱们兄弟二人,都已经十六岁了。家中父亲总是怪咱们没有本事,天天游手好闲,不安家立业,哥哥嫂嫂也不给咱们好脸色看。” 张直附和道:“对。” 李耿又道:“家父总说好男儿要走四方,要走出去,才能有一翻作为。” 张直附和道:“对,走出去。” 李耿道:“今天上午在落差垭遇见叶老大,叶老大说起恰好有一位姓张的哥哥要去杭州走一圈。咱们兄弟一合计,杭州,大都市,所以一定要跟着这姓张的哥哥出去见见大场合,不然到老了,也只能窝在这山沟里,当个普通的山野村夫。” 张直道:“咱们兄弟将打算去外面走一走的想法告诉了父母,父母均是很高兴。” 周少坤听他们两兄弟这一说,心想上午他和叶飞驰是一起去的落差垭集市,根本就没有碰上这两兄弟,想来是叶飞驰拖人带话过去的。那日李耿连苍城县都不去,现在怎么突然要去外面闯荡?想来都是叶飞驰的命令。 原来李耿和张直两兄弟,正是受叶飞驰之命,这一路上跟着张雍杰,一路端茶递水,路上有危险,三个人总比一个人好。再加上这两兄弟小小年纪,便是宁城一带小孩之中的大哥,从小混迹于打斗之中,油滑的很,想来路上也吃不了什么亏。 这时叶飞驰起身对张雍杰道:“大师兄,我这两位弟弟可是师弟看着长大的,他们早就跟师弟说有机会一定要外出闯荡闯荡,但是师弟见他二人不会武艺,因此想将此二人托付给大师兄,还望大师兄一路上多多照料。” 说到此处,李耿张直二人才认出谁是张雍杰,连忙向张雍杰拜倒,大声道:“张大哥,咱们兄弟二人一定要跟着你,还望张大哥千万不要嫌弃,不然兄弟二人当真没有活路了,要是就这样灰头土脸的回去,那家中老头子岂不是要被咱们兄弟二人给活活气死。” 张雍杰并不糊涂,天下哪有这样巧的事情,略一猜测,便知是叶飞驰从中安排。早知道叶飞驰向来在保庆府多有威名,这一带的山野少年都听叶飞驰的安排。当下道:“我这一去杭州,门里只我一人前去。更何况此行千里迢迢,甚是凶险,你二人怎可如此犯险?” 秦非烟这时笑了起来,说道:“门是确实只有你一人前去,这两位小兄弟又不是咱们千岛弟子,你这一去,路上总会交上几个朋友的,难不成方师叔不准你与任何人同行?” 张雍杰想了想路上的危险,道:“此事万万不可。” 李秀琴听见众人言语,这时却道:“杰儿,成人之美,也是侠义本分,你切不可闲麻烦。难道你将他二人当着麻烦,闲挡了你的路吗?” 张雍杰听师母这样说,当下惶恐道:“弟子万万不敢,既然娘这样说,儿子照办便是。” 一桌丰盛的酒菜已上桌,杨兰兰是个话唠,恰巧李耿嘴皮子也很溜,两人你一言我一言,逗得整个饭桌其乐融融。 晚饭过后,众人皆散去,秦非烟却非要张雍杰送送自己。行至半山腰,秦非烟停下了脚步。江枫道:“师妹,你想好了吗?” 秦非烟道:“怎么,难道你舍不得?你舍不得便先走好了。” 江枫笑了笑,道:“师妹你怎如此说话,这十几年来,哪次不是依得你。” 张雍杰见他二人莫名其妙的对话,先是摸不着头脑,后来却有一阵不好的预感,听她二人如此言语,定然又是要给自己传功,当下跳开三步,道:“秦姐姐,江师兄,弟弟就送到这里了。” 秦非烟见他想逃,当下笑道:“你跑得了吗?”飞跃过来,一掌带上张雍杰手臂,张雍杰顿时一阵眩晕,果然秦非烟又要给自己传功,心中大急。 张雍杰又进入了空明状态,只感觉体内两股内劲传递每一寸肌肉,疼痛难忍,丹田之内犹如狂风肆掠。过得三刻,张雍杰便觉全身郁气慢慢集结,当下吐纳三次,将郁气运至肺部,一声长啸,顿时惊起四方小鸟。 他这一声长啸,响彻山岚,但觉全身畅快无比,千岛派有不少弟子均被这一声长啸从梦中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