昼眠低着头看手机的时候,眼前的舞美灯光陡然亮起。 大屏幕开始介绍第一位歌手。 是位当红的歌星,全场欢呼尖叫起来。 他的歌昼眠其实也就是走马观花,主要是跟风听了听,就放歌单里了。 闪烁的荧光棒陆续亮起,明明暗暗一片红色的海洋,热烈的风像呼吸一样闯过人的鼻息。 她坐在前排,歌手的一举一动她都看得很清楚。 大抵是这位歌手太出名,高潮部分全场大合唱,声音漫山遍野倾倒而来,共鸣的歌声淹没了昼眠,无来由让人有安全感。 周围所有人都知道这场演唱会是时妄为昼眠开的,视线总是忍不住往他们的方向瞟,张霜隔着两排看向他们的背影,在灯火海中如此登对。 昼眠的背影清瘦,风微微吹起她光泽流淌的长发,像希腊神话绘画里的白肤金发女神。 应该没几个女生能抵抗这种浪漫宏大的告白。 整个演唱会的歌单全是情歌。 充满精心规划的爱意。 是不是会追到她? 年轻的男歌手唱完两首歌,看向时妄与昼眠的方向,不无尊敬: “感谢杨柳岸集团的邀请,主办了这场演唱会,很高兴今天能见到大家,希望大家都能过白日睡懒觉,夜晚行歌这样恣意的生活。” 舞台的聚光灯一晃而来,璀璨刺眼的光芒轮过,路过时妄的月亮,而月亮的眼底淡漠平静,如同一片不被喧嚣动荡的云。 上场的歌手已经过了五位,几乎每位歌手都在歌与歌交换的间隙,感谢杨柳岸的邀请。 大屏幕甚至直接拍到了观众席上的昼眠,像是要告诉所有人这一场演唱会的初衷。 她穿着一条白色的吊带长裙,露出白皙纤长的脖颈,锁骨与肩颈线条优雅如天鹅,金色卷发在光芒中浪漫卷曲,随风微微荡漾。 那张脸太清冷孤韧,高高在上的傲寒,像是石缝中生出的半透明花盏。 她看见大屏幕上忽然出现的自己,也只是平静地移开视线,薄情得不为所动。 她没表情的时候眼睛永远是冷的,毫无情绪,也没有丝毫讨好的意思。 光影交错中,冷月依旧是那轮冷月。 体育场内却蔓延起一阵又一阵的惊呼,如浪潮一般拍来。 只因台下观众比歌手更美,美得惊鸿一面。 下一首歌开始,镜头又回到歌手身上,全场挥舞着荧光棒,跟着歌手开始唱起情歌。 “如何公开和你的关系, 都像是难以启齿的秘密, 我画地为牢被你滥用真心 同你的绯闻人人说是孽缘 你的面容同绝情如此合衬 本该放手奈何爱你却像毒瘾。” 歌手们大多数时间都在昼眠面前唱,专门有台机器对准昼眠,后面有人看昼眠的荧光棒。 中控控制着所有荧光棒,全场挥舞的荧光棒跟着昼眠的荧光棒改变。 她高兴地调到最亮的时候,她喜欢的歌手看见一片辉煌的烟火海,看见支持自己的热浪。 她不太热衷的歌曲,只是把荧光棒随便放着,荧光棒的中控全灭,只有观众自己刻意再打开的亮着。 所有一切全凭她喜好变化。 时妄在话剧社太过耀眼,难免令人注目,对时妄有些好感的社员看着这一场盛大的礼物,心酸的同时却知道永远碰不到时妄了。 距离感太甚。 曾经是昼眠目睹时妄对别人的偏爱,在跨年夜提前敲钟,所有人的艳羡络绎不绝。 昼眠是心酸的一员。 可现在她是中心。 昼眠在歌声中觉得可悲。 她得到了,甚至更盛大,却并没有想象中高兴。 哪怕清楚曾经他对其他人的偏爱也是来源于她。 歌手在欢呼声中笑着高声道:“祝你们白天有觉睡,夜晚有人爱。” 全场更热烈地欢呼着应和。 时妄在欢呼声中侧过脸看她,眼底倒映着灿烂的光芒,目光也像晚风缠绵地看着她。 绚烂的光芒越多彩,越衬得他的肤色冷白,整个人是生寒的。 偏他的眼睛有澎湃的爱意翻山倒海寻她而来,情欲翻涌在他的安静中。 像人前斯文,人后与人厮吻,掌控欲极高的类型。 居高临下不动情者动心,最为惑人。 昼眠回头拿水,对上时妄的目光。 时妄的声音极低却温柔刻骨:“怎么了?” 昼眠只当没看到地转回头。 周围都是她熟悉的朋友们,嬉笑着吵闹着,台上的歌手唱着她喜欢到单曲循环的歌,一切的众星捧月是他营造出来的,像是要将她当成最宝贵的物事高高捧起,倾尽全力哄她开心。 如果是三年前的昼眠,会感动得一败涂地。 如果之前不认识他,估计会坠入爱河。 时妄和她说话:“要和我换个位置吗,我这边耳朵听得见你说话。” 昼眠看了他的左耳一眼:“不用。” 她话音刚落,舞台上方的无人机泼下一片花雨,漫天的红玫瑰花瓣飘洒,在晚风中纷纷扬扬。 昼眠意外地抬眸,一片玫瑰花瓣顺着她的鼻梁向下滑落,贴过她的唇瓣飞落在时妄的衣摆上。 男人的眼神滚烫炙热地盯着她,线条清晰的脖颈筋线起伏,喉结潜动。 昼眠丝毫不怀疑他下一秒会当众吻下来,哪怕大屏幕现在就对准他们。 张霜抬头看着大屏幕上的他们,眼底微微泛红。 其实大屏幕没有刻意只拍他们,但他们的位置太前,长相又出众,在一群人中就格外显眼。 昼眠伸手拿水,拧开瓶盖喝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