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不长,却成为了一切的转折点。 沈青霭为了等郑屏翳归来,从此深居简出不显人前,就连大皇子卫玘想要娶沈青霭为妻,也被她经过多方努力而婉拒。沈家自此在朝廷中经受了极大的压力。 就在沈青霭以为一切都会因郑屏翳的回归,郑家和沈家联姻而好起来的时候,等来的却是一道晴天霹雳。 毫无预兆,一夜之间沈家便被朝廷派出的禁卫军控制,所有人都身陷牢狱。没过多久便传下天子口语,沈家有谋逆之心,诛九族!随后沈家男丁全数被斩首,女子被发配教坊司沦为娼妓。如同擎天巨柱的沈家就如此这般在极短的时间内崩塌。 史称“魏书一案”。 绝大多数的沈家女眷都在进入教坊司前选择自尽。大皇子卫玘虽然被沈青霭婉拒,却依旧对她念念不忘,为此不惜暗中安排人手偷梁换柱将沈青霭救出,从此世上再无沈青霭。 这期间郑屏翳都被自己的佳人蒙在鼓里,根本不知晓发生了何时,只是一直奇怪为何自己送出的书信迟迟都没有回应。直到三年之期已到,郑屏翳回返燕京之时,才得知沈家的败落,而那时的沈青霭已然“失踪”了。 哀莫大于心死,那段时间郑屏翳整个人都深深陷入绝望之情中无法自拔,整整半年发了疯的动用自己身边的力量去搜寻关于沈青霭的消息,奈何那时沈青霭已然被大皇子卫玘救走,深藏于府内。 卫玘只是软禁了沈青霭的行动,他想要的不仅仅是沈青霭的人,还有她的心。 半年的寻找未果之后,郑屏翳已然死心,他封闭心门,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云州,将所有的愤怒、怨恨都倾泻到了南下进犯的虍虏人身上。那年的虍虏人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受到挫败,他们认识了一头猛虎,一头发了疯、比他们还要凶猛百倍的猛虎! 一年之后,郑屏翳再度回到了燕京。他身上带着赫赫战功,让朝廷所有人心存敬畏。 那年,郑屏翳二十三岁。 ====分割线默默无语==== “屏翳啊,你回来了,快让娘亲看看你。” 郑屏翳的母亲等在郑府门口,见得前方骑着高头大马的儿子归来,本应是个欢喜的日子,但那原本含在眼角的泪珠却不争气的滚了下来。 郑屏翳快行两步翻身下马,双膝跪地道:“母亲,我回来了。” “好好好,回来了就好。”这一年郑母着实是过得胆战心惊,接连不断的战报让她一颗心悬在半空,此刻终于算是能够安然落下。郑母轻抚的爱儿的脸庞,柔声道:“累了吧,快去沐浴更衣,你父亲也就快要回来了。” “母亲,我这就去。”虽然嘴上答应这,但听见母亲提及父亲,郑屏翳脸上却没有如见到母亲一般的激动,只是淡淡的回了句,然后拉起母亲向郑府内走去。 郑母幽幽叹息,在沈家出事之时,正是郑父亲自下令让所有人都瞒着郑屏翳,而且还第一时间斩断了与沈家的关系进行自保,对沈家也是不管不问。直到三年后郑屏翳回到燕京知晓沈家的败落,两父子的关系就陷入了冰点,直到现在也没有缓和。 晚上的家宴,是在无声都度过的。郑屏翳全程没有理会自己的父亲,而母亲有心从中调停,却始终不得其法。 “我吃饱了,先回房了。” 说罢,郑屏翳将碗筷放在桌上,旋即就欲转身离开。 “屏翳,你先别走,为父有几句话要对你说。”一直未开口的郑父抬头看着自己儿子的背影,叹息道:“就任云州少帅之事我已替你办妥,安王非常看好你,只要他肯帮忙,大皇子那边便算是走通了。” 大皇子卫玘经营云州多年,执掌兵权政事,在那里文臣武将多半都是大皇子的嫡系,如果没有大皇子的首肯,除非郑屏翳表明对卫玘效忠,否则卫玘是绝对不会将最核心的云州军务交给郑屏翳的,若是如此,那郑屏翳在云中进行的军制改革便会胎死腹中。这可是郑屏翳在沈青霭“失踪”之后的这些年中唯一的执念了。 安王与大皇子卫玘极为亲近,而且一生戎马,在大皇子卫玘执掌云州之前就是他以一己统领云、吉二州的军务,如果能获得安王的支持,想必就算没有大皇子卫玘的口头支持,郑屏翳也足以切实掌控云州军务。 “不过安王又一个条件。”郑父放下碗筷,盯着郑屏翳的背影缓缓道:“他要你迎娶寿安郡主为妻,听说这是寿安的意思。” 寿安郡主,那个处处与青霭作对的刁蛮郡主,她竟然还未嫁人吗? 郑屏翳回身站定,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的父亲,仅仅几个呼吸间便做出了决定。“我可以答应安王的条件,不过我要安王无条件支持我在云州的军制改革。” “这点为父会和安王说清楚的。”似乎是松了口气,郑父眼中漏出了些许轻松的身材,只是原本就因为年迈而衰老的身躯更加佝偻了几分。 “父亲,您……您还请保重自己的身体,郑家还有我在。”没来由的,郑屏翳突然说出此话,随后立刻转身离开了饭厅。 听着儿子的话,郑父终于是露出了些许微笑。沈家之事他了解的比其他人要多些,自然知晓其中的凶险,一个不好连郑家都会被搭进去。 为此他对于沈家的求助只能强忍着心中强烈的负罪感选择闭门不见,这不是他的本意,但为了郑家他却不得不如此。 那时的郑屏翳不懂这些,此刻也未必能够彻底明白,但无论如何此刻的郑屏翳终于成为了能够撑起整个郑家的顶梁柱,既如此自己豁出这张老脸,为儿子、为郑家发挥出最后一余热吧。 一月后,一件大喜事轰动了整座燕京城。 靖平侯郑屏翳迎娶安王的独女寿安郡主为妻! 那一日,全城上下张灯结彩,无数王公贵戚争相对两位新人送上祝福,但在郑屏翳不知道的角落总,有一人却在闺房中垂泪。 沈青霭将自己关在了房中整整一天,滴水未进。她那双宛若秋水的明眸此刻已再不复半点神采,整个人半卧在床榻之上,直勾勾的盯着眼前的烛火,怔怔无神。 原本大颗大颗不断淌下的泪水此刻也变成了两道涓涓细流,在烛火的映照下斑驳了床头的绣枕。 此刻的沈青霭哀莫大于心死。 大皇子卫玘忙完了自己的许多事,终于在夜里站到了沈青霭所在房间的门口。 所有卫玘安排前去服侍沈青霭的侍女和下人都被赶到了门外,虽然这房门并未锁上,但却无一人敢上前推开房门。听着原本从内里传出的那道撕心裂肺的哭声已然消退,卫玘微微舒了口气。 他拦下了身后想要上前敲门的侍卫,亲手从身后的侍女手中接过用茶盘盛装的点心,对沈青霭满含柔情的问道:“青霭,我进来了。” 只听吱呀一声,房门打开,卫玘走了进去。 按理说卫玘身为大皇子,在人们眼中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且是最有可能继承皇位之人,但今天卫玘却将脚步和动作放得很轻,似乎眼前的沈青霭都是一尊精美的薄瓷梅瓶,微微触碰就会让她彻底崩碎一般。 下人在卫玘进入房间后知趣的关上房门,卫玘将手中的点心放在桌上,这才开始细细打量眼前的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