例如,那次出事后,他一开始判断那伙强人是一个大的阴谋的一部分,但经过仔细盘问,好像排除了这样的可能。但他对自己地判断缺乏信心。 如若是傅生在,他肯定是找傅生讨主意。当然,更可能是和傅生一起对人犯进行盘问。但是,傅生不在,燕涛首先想到的就是这位事主随从。 随从认真地听了他的想法后,完全肯定了燕涛的判断,他才做出最终的决断。 燕涛又听过多次事主叫随从五爷,他已经断定,这随从肯定是十几年前的那位故人。但随从自己不说,肯定有难言之隐,燕涛也故作不知,仍一口一个客官地叫着。但在心底,燕涛已经把事主随从视为自己的知己。 而随从对他称呼到是没变,和十几年前一样,一直叫他燕老镖头。没事的时候,燕涛也喜欢和随从谈天说地。燕涛本来是个见多识广的人,但和这位随从在一起,却显得有些孤陋寡闻。从随从这里,燕涛听到了许多过去自己闻所未闻的江湖轶事。 这里是我华夏中部南方北方的分界地,南侧是长江水系,北侧是黄河水系。一山之隔,气温冷热的差别很大。南侧的河,冬天河水是不冻的,北侧的河,冬天的河水是冻的。 此时,镖队正行进在子午古道上。 “燕老镖头,这地方您来过吗?”和燕涛骑马并行的事主随从问。 燕涛摇了摇头,“客官,您来过吧?” “在这一带住过几年。”随从点点头说。他眯起眼睛看向前方,好像在追忆往事。 “这一次是旧地重游还是看望故人?”燕涛想借机多了解一些事主和随从的事。 随从摇了摇头,沉吟了好半天,答:“这里是我们地伤心之地。”说完,神色黯然,好像勾起了伤心事,变得沉默不语了。 随从这里的“我们”是不是包括事主呢?燕涛本来还想再问些什么,但看随从的神情,还是就此打住。看自己随口一问,引发了对方的伤心和不快,燕涛讨了个无趣,也很后悔,他想转移话题。 “这条路为什么叫子午道呢?”燕涛问。 “子午古道系古代长安通往汉中、安康及巴蜀的驿道。因穿越子午谷,且从长安南行开始一段道路方向正南北向而得名。此道开辟于秦代,东汉王升《石门颂》称:“高祖受命,兴于汉中,道由子午”。秦末刘项相争,刘邦被迫前往汉中就任汉王,所行即子午道。”事主随从知道得还真多。 “听说这条路还有一个名字?”燕涛又问。 “是的,叫荔枝路,源于唐明皇为给杨贵妃吃荔枝修过这条路,杨贵妃吃的荔枝就是快马从这条路运往长安的。”事主随从回答。 “听说唐明皇为了保住皇位,赐死杨贵妃的地方也离这不远?”燕涛接着问。 “是的,兴平马嵬驿,离这里不过几十里。”事主随从往兴平马嵬驿方向指了指。 “听说为了让杨贵妃吃到新鲜的荔枝,每年都要跑死一些快马。再宠爱又能怎么样,大难来时还不是推出去当替罪羊。” “这就是我们这个家国的悲哀,也是我们这些男人的悲哀。皇帝是真龙天子,不管怎样的无能,怎样的昏庸无道,也不是皇帝的错,是受了女人的诱惑。比如商朝的妲己,比如周幽王的烽火戏诸侯。一个大男人,自己无能,把国家搞垮了,还要找个女人为自己承担罪责,不可笑吗?还有老百姓活不下去了,起来造反,很多的时候,却只反贪官不反皇帝。什么经是好经,是歪嘴和尚念歪了。皇帝是好皇帝,都是贪官汚吏把江山社稷搞坏了。不是自己欺骗自己吗?” 事主随从这番议论,对燕涛来说是闻所未闻的,甚至也从来没有想过。好像过去,对妲己也好,杨贵妃也好,自己好像也一直认为是红颜祸水。到是随从的这番话让自己耳目一新。所谓,钟声惊醒梦里人。 “客官高见,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呀!”燕涛无限感慨,更对眼前这位随从刮目相看了。 “燕老镖头,你太高看和抬爱在下了。”随从谦虚地说。 燕涛摇摇头说,自己说的绝对是心里话。随从也就没再说什么。 这时候,镖队正行进在半山腰。头上一侧是高山,脚下另一侧是看不见底的深渊。 看到这样的路,燕涛禁不住感慨万千,“我们的先人真是了不起,在这样的半山腰,硬生生地凿出一条路来。” “是呀,每次从这里走,我都要想:这样的路是怎样修成的?这么大的工程,这样的险要,为了修路,要死多少人呀?所谓,前人栽树,后人乘凉。”随从也很感慨。 “都说蜀道难,难于上青天,走路都这样的难,更何况修路呢?”燕涛说。 像对很多问题一样,两个人又一次英雄所见略同。二人相互对视了一下,更加惺惺相惜。 押镖的队伍已经到了一处平坦处,路宽了许多,两边是郁郁葱葱的树林。只听一声炮响,一队人马从路的一侧冲出,拦住了去路。 燕涛招呼镖车停下,后队的镖师一分为二,一部分留下断后,另一部分赶上前来,把镖车四面护住,这是早就计划好的予案。 “客官,这里偏劳您了。”紧接着又吩咐几个镖师,这里一切皆由客官定夺。 见随从点头应承,燕涛拍马向前。 两队人马正对峙着。 燕涛策马来到队前,在马上向对方抱拳致意,“我诚信镖局押镖路过此地,因要务在身没能抽出身来拜会各位地主,还请见谅。不知贵方挡住我镖队去路有何指教,但请明示:” 这时对方队伍中一年纪三十出头,很像是这一行人首领模样的人,应了一声。 只见此人拍马出列,同样对燕涛抱了抱拳,“尊贵是燕老镖头吧?” “尊贵不敢,正是在下。” “诚信镖局威名远播,我们再不自量力,也不敢与贵镖局和燕老英雄为难。只是受人之托,在下只能忠人之事。”对方说话很有分寸。 “尊驾是否可明示是受何人所托和所托为何事吗?”燕涛客气地发问。 “何人所托老英雄见时便知,所托之事也是再简单不过,只是有人想请老英雄一行到庄园一聚,尽地主之谊。” “那就先行谢过了,只是敝下现有要事在身,待完事归来,敝人必备重礼前去拜会。兄台现在是否可让开一条路,让镖队过去,敝人将不胜感激。”燕涛不想失了礼数。 “在下的朋友虽然是希望能尽早一睹老英雄的风采,但也不急在一时,当无不可。只是有一件事,不能耽搁,在下的朋友要见贵方中的一人,有些话要说给她听。” “请问贵朋友要见我们中的何人?”燕涛心中一沉,知道这才是对方真正的用心,也明白麻烦来了。 “其实以老英雄的聪明,应该不会不知吧?当然是老英雄此行护送之一。” “如果是我的人,在下不敢不从,但事关在下的事主,就不是在下能决定的了。兄台能否告诉实情,我去征求一下事主意见,见还是不见,还得由本人定夺。” “我可以对天明誓,此邀决无恶意,老英雄行个方便,一行人随在下走一趟,无论是您和您的事主都会毫发无损。” “这样说来,我们是不去不行了?”燕涛口气有些变了。 “我说过了,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敝下要是执意不从呢?” “在下既然答应了朋友,也就只能是全力以赴了。” “多说无益,那就请划下道来。” “江湖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燕老英雄宅心仁厚,我们也没有必要斗个你死我活,人说刀剑无眼,难保不伤人,我们是不是可以都不用兵器,只在拳脚上分个高下,点到为止?”说着,根本不给燕涛考虑的时间,手指双方间的空地,“我们权将这里当成擂台,最后的胜者获最终决定权。” 燕涛的成名在于手中的这把七星刀,他自创的连环刀法,独步江湖。空手打斗显然是吃很大的亏,自己实在是杨短避长了,但对方的善意也不好驳回。 “请问何为胜。”燕涛问道。 “一对一,不论场次,也不限每人几场,最后胜出的人是哪方的,哪方获胜。” 此事关重大,燕涛沉吟着不敢轻易应承。 正犹豫间,只见对方一身材瘦小,年纪在二十上下的人从马上跳将下来,走到场中。 指着燕来顺说:“若我猜的不错,这位应该就是燕老镖头的小徒燕少侠吧?听说您被燕老英雄视为已出,将其一生所学倾囊相授,一身工夫了得。在下不才,想讨教少侠几招?不知能否赏脸?” 燕来顺本是个急性子,也没把眼前这瘦小之人放在眼里。诚信镖局平日里走镖,靠的是江湖声威和人脉,很少与人动手。偶尔遇有冲突,也是大师兄雷子震出面摆平,燕来顺很少有机会表现,常因此而感失落。没想到在这个地方,有人首先挑战自己,自然大喜过望。燕来顺生怕师傅和师兄阻拦,二话不说,从马上跳下,把手里的刀交给身旁人,迎上前去就和阵前之人打到了一起。 燕来顺深知此战的结局对镖局意味着什么?自己这第一场胜败又事关己方的士气。 他同样是以刀法见长,特别是师傅自创的连环刀法,他舞起来更是威风八面。师傅也传了他几套拳法,虽然不比刀法但也非等闲之辈可比。 燕来顺不敢大意,一出手就拿出看家本事,全力应对势在必得。对手一开始没想到燕来顺上来就拼命,手忙脚乱很快就落入下风,全仗身材灵活,苦苦支撑。 占据了场面主动的燕来顺不敢大意乘胜追击,一轮轮地强攻让对手无法喘息。但是,斗着斗着,对手好像逐渐适应了燕来顺的拳路,不但能成功化解燕来顺攻势,还不失时机地发起了反攻。 一直占据主动的燕来顺有时也不得不采取守势。他们你来我往斗了好一阵子,从场面上看,双方不相上下。但是明眼人能够看到,燕来顺已渐渐落入下风,一直在一旁掠阵的雷子震更知道这首场比试结果的重要。开始他很为自己的师弟自豪,觉得师弟必胜无疑。他随着场上地走势,神情大变。他看得很清晰,甚至能看出对手还没出全力。知道再打下去,燕来顺必败无疑。场面上的形势已经完全扭转,现在是对手一轮轮地攻势不减,燕来顺在苦苦支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