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月打量着这个家,应该是也不富裕,但比秦双杰家还是好得多。至少地上有椅子有桌子,来了客人,还能沏茶。 秦月把手里的东西放下,秦如花的父亲知道这礼品的特殊意义,也没谦让。 坐定后,秦月说:“秦老伯您好,看到了我带的东西,您应该知道了我的来意?” 秦如意父亲点了点头,“是为如花吧?我家如花是烧了哪辈子的高香,能劳您给当这个大媒呀?今天一大早,就听到门外喜鹊叫,这果然有喜事。这可真是的,真是的。”说着,头转向外屋,“老东西,你怎么搞得?磨叽什么呢?这茶怎么还没沏好呢?” 就听他老伴儿在外边答应了一声,不一会端上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 秦月端起来,喝了一口。秦如花妈妈又给秦如花爹爹端上一杯,秦如花爹爹喝了一口,马上不高兴了。 “老东西,你这是沏的什么茶?这可不行,快,换好的,换最好的。” “大伯,没关系的,这茶挺好喝的,不用换,真的不用换。” “那可不行,老东西你等什么呢?快换,快!” 又过了一会儿,秦如意妈妈有端上两杯茶。把先端上的二杯撤了下去。 秦如花父亲接过,尝了一口,“这还差不多。”接着对秦月说:“对不住您了,这老太婆,没见识,看不出尊贵,也不知道个眉眼高低来。” “秦大伯,您太客气啦。我是和如花姐在一起的姐妹,没有那么多说道的。”秦月言道。 “您刚才叫如花什么?”秦如花父亲问。 “如花姐呀?”秦月回答。 “这怎么使得,人可是要分高低贵贱的。您叫如花姐,如花怎么能承受得起?使不得的?使不得?”秦如花父亲连连摆手。 秦月笑了,想说什么,最后摇摇头,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秦月想进入正题。 “秦大伯,刚才我说了,您也知道,我的来意,我们先说正事好不好?”秦月觉得开端不错。 “好哇,好好好,我们说正事,就不知是谁家的少爷?”秦如花父亲马上赞成。 “秦大伯,您认识的,就是本村的。”秦月很高兴。 “本村的?”秦如花的父亲想了一下,问:“本村谁家呀?” 当秦月说出了谁家后,秦如花的父亲脸马上变了。他很激动,好像受到了奇耻大辱。正如秦如花所说,如果是这个媒人换上别人,秦如花的父亲肯定翻脸,也一定会把人赶出去。但是,当他正准备这样做的时候,突然想起坐在他面前的是秦月。 秦月看秦如花父亲恼羞成怒的样子,肯定要对自己发火,说不定会被很不客气地赶走。她脑袋在快速地转着,想着如果这样的事发生了,自己怎么应对。真的,她真的不知道能怎么办? 不过还好,秦月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秦如花的父亲忍住了,他坐了下来。 他嘴巴张了张,想称呼秦月什么,但终于不知怎么称呼好,干脆就不称呼了。 “我想您肯定不知道这家人是什么样,否则您不会给这家人来提亲。我不知道是谁托您来的,这个人肯定没按好心。我就这一个闺女,我从没指望嫁闺女收彩礼给儿子娶媳妇。但能把闺女送到火坑里吗?不能,这么说吧?远的不说,就我们这个村,换上任何一家人都好说,就是这一家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这人家您知道这村的人怎么说吗?――光棍之家。家里好几个大小伙子,都到了成家的年纪,都还打着光棍,能把闺女嫁到这人家吗?” 当然不是除这一家,别的家都好说,这只是在强调这一家不成。 “秦大伯,您还真没说对,他们家我知道,我也去过。”秦月不想隐瞒。 “那你还……”秦如花父亲又要发火,但还是忍住了。因为坐在他面前这个大神,真地惹不起。 “是的,他家现在是很穷,但刚才您也说了,好几个大小伙子,好几个棒劳力,只要努力,穷也是可以改变的。”这是秦月事先想好的。 “改变?怎么改变?再多劳力有什么用,家里就那么点地。有劳力、有力气,有用吗?干什么?没事用手抠地去呀?”秦如花父亲很不屑。 “没有地,也不是一定要去用手抠地,也未必不能找到事做,也未必就不能养家糊口。”秦月胸有成竹。 “能找到什么事做?怎么养家糊口?”秦如花父亲虽然很不耐烦,他也不想得到什么答案,他只是在应付场面。 “您比如秦双杰就在我们武馆找到了事做,他还做的很好。我们武馆给的薪酬虽然也说不上很高,但养家糊口应该是没有问题的。您知道的,您家的如花姐不也在我们武馆做事吗?她做得也不错。”秦月展开了三寸不烂之舌。 “那家人的叫双杰的那个小子也在武馆做事?”这是秦如花父亲没想到的。 “是的,在我们那里是大厨,菜炒得可好。他以前在酒肆做过,人又很聪明。”秦月趁热打铁。 “凭良心说话,那孩子人真的不错。”秦如花父亲点着头。 “秦大伯,这么说您同意了?”秦月大喜。 “我同意什么?”秦如花父亲不解。 “秦双杰和如花姐的婚事呀?” “我傻了呀?我怎么会同意他们的婚事呢?是的,在武馆有事做是不错,武馆给的薪酬也真的不低。但在武馆干那是长久之计吗?庄稼人呀,不能不务正业,还是得有地,还得老老实实、规规矩矩地种地,还得在土里刨食。地里长不出粮食,谁都没饭吃。” 秦月想不到秦如花父亲能这样的说,是的,她不能担保自己的武馆能办多久。即使自己做出保证,秦如花的父亲也未必能相信,也不会有多大说服力。 这方面的话题是谈不下去了,看秦如花妈妈没在屋内,秦月想引开话提题。因为秦月是做了充分的准备,秦月是做足了功课的。 “秦大伯,您也年轻过,如果您年轻时有过喜欢的人,你会在乎她的家境吗?”秦月在开辟第二战场。 “咱是男人,咱得养家糊口,女方的家境有什么关系?”秦如花父亲觉得秦月的问题可笑。 “如果您有喜欢的姑娘,那姑娘在乎过您的家境吗?”秦月接着刚才的话题。 “那又能怎么样?”秦如花父亲仍然是很不屑。 “如果,我是说如果,您和您喜欢的人真心相爱,您们十分想走到一起,因为女方的家庭因为您的家境而反对这个婚姻,您会好受吗?因为家境,把两个相爱的年轻人硬拆开,是多残酷的事呀?由此给年轻人带来的又将是多痛苦的事呀?秦大伯,您说是吧?” 秦月早有准备,她觉得自己的这些话应该能打动人。 “年轻人的事不过是心血来潮,什么情呀?什么爱呀?那是有钱人家孩子的事情。咱们穷人得过日子,得吃饭。情呀!爱呀!是能当饭吃还是能当衣服穿?” 但是,秦如花父亲父亲油盐不进。 “您就不能替年轻的人们着想一下?不能为他们考虑一下吗?” 秦月没想秦如花父亲会说出这样的话,但秦月没放弃。 “年轻人懂什么?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能听他们的吗?听他们的,还要我们这些大人干什么?”秦如花父亲好像在教导不懂事的孩子。 “秦大伯,您年轻的时候,没有喜欢的人吗?”秦月还没有黔驴技穷。 “能没有吗?还不是一个,今天看上了一个,明天遇到了个更好的,又去喜欢另一个。喜欢?喜欢有什么用?能当日子过吗?年轻人今天喜欢这个,明天喜欢那个,有准吗?靠谱吗?人哪,还得安分守己地过日子。”秦如花父亲在继续教导不懂事的孩子。 想不到秦如花父亲年轻时候还挺花心,秦月想笑但笑不出来。看着眼前这个固执的人,这个油盐不进的人,秦月心里想,他也年轻过,年轻的时候也肯定有过梦想和追求。或许对于他来说,年轻已经是很久前的事,但会忘得干干净净吗?为什么不能给现在的年轻人一点理解呢? 秦月此刻知道了,秦如花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秦如花的父亲真地很难说服。此时此刻,秦月有些无计可施。她找不到突破口,她想不出用什么办法,说服这位固执的老人。 “您刚才说为年轻人考虑,难不成如花那丫头和那家那小子自己好上了。”秦如花父亲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见秦月没接话,他自言自语地嘟囔:“两个人都在武馆?怪不得这丫头非去武馆?武馆来人提亲?……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秦如花的父亲又激动起来。他站起身,在屋里来回走着,似乎气得不知怎么办好。 “他们好上了有什么关系,婚姻大事那是父母决定的,他们自己又说了不算?”秦如花的父亲继续的自顾自地自言自语。 他好像想通了,想要坐下来。但屁股刚沾到椅子,好像被椅子上立着的针扎了似的,又跳将起来,“这个死丫头,嘴巴够严的,怎么一点口风也没露?平常日子装的没事人似的。眼睛瞎了吗?怎么看上那人家的孩子?等她回来,我要好好问问她。一定要教训她,一定不能轻饶她。等她回来,瞧我不打断她的腿?对,太可恨了,这个死丫头,一定要打断她的腿……” “你敢?你动她一个手指试试?”秦月大声喝道。 这炸雷的一声把秦如花的父亲惊醒。他这才想起,眼前还有个自己惹不起的大神。